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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次日一早,盛江衍又坐回书桌前开始办公。仿佛昨晚发烧到神志不清的人根本不是他。
许医生说得没错,他这人,从来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沈樱看了几眼,想开口劝他休息,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在他面前,说“休息”两个字,似乎毫无意义。
她只好转身去厨房。
药在炉上煎着,铁锅里翻滚着暗色的液体,气味一点点弥散出来。那是种干涩的苦味,混着草药的涩气,钻进鼻腔,让人不由皱眉。
沈樱伸手关掉火,轻轻搅了搅那碗药汁。深黑的液体在似乎比墨还要浓。
她端起来时,掌心被烫得一颤。
沈樱端着药走进书房。
盛江衍还在工作,才发过高烧的缘故,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她手里的药:“先放这儿吧。”
沈樱下意识拒绝:“不行,必须现在就喝。”
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愣了下。语气太直,像命令。
可这栋别墅里,她是地位最低的人。
空气一瞬间有些僵。
沈樱讪讪地补了一句:“许医生说,要趁热喝……这样药效更好。”
闻言,盛江衍忽然伸手接过那碗药,一口气喝完。
沈樱看得有些发愣。
那么苦的药,他竟然一口气喝完了。
她递出手里的糖果,“算是奖励。”
盛江衍低低笑了一声。
沈樱不知道他是在笑她幼稚,还是笑她多此一举。
她伸手想把糖收回来时,盛江衍的指尖已经擦过她的掌心。
掌心滑过一丝凉意。
糖果被他拿走了。
这时,门铃响了。
与铃声一同响起的,是一道熟悉的声音。
“盛少,快开门。我来看你了。”
不等沈樱开门,顾放直接闯了进来。
他走得风风火火,怀里抱着不少东西。
“上次你住院我都没赶上,这次总算尽点兄弟情分。”
他放下东西,望向盛江衍:“怎么生病还在工作、”
沈樱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弄得有点不知所措,她站在一旁,不知道该往哪退。
顾放突然抬头,注意她的存在。
他愣了一下,挑了挑眉:“这不是沈助理吗?你也在这?”
沈樱被他看得有些窘,正想解释和盛江衍的关系时,顾放摆了摆手打断:“行了,助理可干不了这种事。你赶紧回自己家吧,我来照顾他。”
沈樱抿了抿唇,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着。
盛江衍突然开口:“公司怎么样了。”
顾放的视线终于离开她,:“你就别担心了。上次也是这样,烧到神志不清还要改方案,最后差点进了急救室。要我说,你真该注意下了。”
盛江衍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继续看着桌上的文件。
沈樱趁机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
书房的门被轻轻带上,外面的灯光隔绝在门板外。
-
书房里只剩下盛江衍和顾放。
盛江衍重新坐回书桌,翻开文件,顾放则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晃着手里的咖啡杯。
“项目那边的事我看了,”顾放说,“材料运输路线要改,预算得重新批。那位老渔民还是拒绝签协议,说什么要一辈子守着大海。”
盛江衍淡淡应了一声,目光未离开屏幕。
顾放摇头轻叹:“这个项目换别人早放弃了,你非要往死里投。盛少,我真怀疑,你到底是做慈善还是做生意。”
盛江衍道:“开发海民湾本来也不是为了赚钱。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要正常推下去。”
顾放看了他一眼,忽然换了话题:“对了,沈樱,怎么在你家里?”
“你觉得她应该在哪里?”盛江衍反问。
顾放半笑不笑:“我只是好奇问问。”
盛江衍道:”她是那个渔民的孙女。“
顾放的眸里闪过一丝惊讶:”你找她做助理,该不会就是想到这一点吧?“
屏幕的冷光映在盛江衍的脸上,他盯着眼前的项目书,干脆地说道:“是。否则你以为,一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我为什么要留她在身边?”
顾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盛江衍根本不相信,也不在意沈樱。这么说,他仍然有机会追到沈樱。
-
阳光疏淡地筛过枝叶,在花坛边缘投下冷调的光斑。
沈樱蹲在花丛间给花浇水,水珠顺着叶片滑落,在泥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沈助理?”
顾放的声音从走廊阴影中传来,带着一股探寻意味。和平时温和的语气不同,这一声轻轻扬起,有种不经意的试探。
沈樱保持着手上的动作,没有立即回头。直到顾放的影子落在她脚边,她才慢慢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水迹。
“顾少好。”她点头致意。
顾放走近两步,站在她侧方。
“所以说……”他斜倚在廊柱上,语气懒散却勾着温度,“你现在住在盛家?”
不是审问,更像一句含着暧昧意味的揣测。
沈樱没有否认,只是略微垂下眼睫:“暂时而已。”
顾放似笑非笑。
沈樱随手捻掉落在肩边的月季花瓣,转移了话题:“海民湾的项目,推进得怎么样了?”
顾放抬眼看她。
“不怎么顺利。”他说,“够江衍头疼的。”
难怪盛江衍最近几乎是不舍昼夜地工作,原来还是为了海民湾开发的事情。
“这个项目很重要吗?”
顾放懒懒地挑眉,“这么想知道?”
沈樱避开他的视线,点点头。
顾放笑了一声,道:“叫声好哥哥,我就告诉你。”
沈樱板着脸,道:“好哥哥。”
顾放笑得更大声了,似乎这三个字极大地取悦了他。
“江衍开发海民湾是为了纪念他的母亲,当然重要了。”
沈樱猛然觉察到有人在看她,她抬头,视线撞进二楼窗后的那道目光里。盛江衍坐在落地窗前,半个身子隐在阴影中。
他没有表情,只是静静望着她。不避、不藏,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等待她意识到。
她没有立刻移开目光,任由那道视线打量自己。
直到眼睛开始发涩,她才缓缓垂下眼帘。
一阵海风突兀地掠过庭院,吹得花枝簌簌发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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