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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倪可查
第十一章
“接下来呢,你准备去哪?”裴之安将悬挂在脸颊的泪水潇洒抹去。
“难不成还要回悯家?”
“不然呢,我还能去哪。”悯现问。
裴之安不假思索地回:“你来裴府,我同我父亲说,定会收留你。”
悯现像是知道他会说什么,声色自若:“然后,我的父亲便会顺理成章将我嫁去裴府,此番不是我想要的。”
“怎会,只要我不愿,没人能逼我就范。”裴之安有一股蛮横劲,也对往后余生的支配有十足的把握。
悯现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好似在看曾经的自己,他就像是在蜜罐子长大的小孩,身边皆是甜蜜,便自然而然地认为往后也都是诚心如意的事。
可终有一天,罐子被打破之时,才懂得,有些事是不论自己怎么翻身,怎么折腾,都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或许最开始都有腾冲的韧劲,但被硬石利刀磨灭后,便唯有妥协二字。
“往后裴公子便知晓,哪怕有天大的本事,都是需以命相拼的。”
裴之安不再说话,只见牵住缰绳的那只手更加用力了。
过了良久,两人已然从山林土路,走到了城边砖石,前方应是城门了。
“那接下来你想做什么,我可助你。”裴之安再道。
“裴公子已挽救我性命,我又怎敢再劳烦您。”
而裴之安只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只当是训训我的马儿。”
“若真心想感谢,便履行乞巧之时相许之愿。”
“城门到了。”
悯现抬头,就见杪秋在城门前焦急等待,而前方则有一守门侍卫阻拦,看见悯现的那一刻,激动不已,眼泪夺框而出,若不是有阻拦,怕是现下已经冲到了悯现跟前。
最后,悯现才郑重其事地向裴之安道谢:“裴公子,今日你救我于水火,来如若也需要悯现,必定在所不辞。”
裴之安听后,也就此作罢:“行,那便下次见。”
“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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悯现拖着身子走到了杪秋面前,又对看官侍卫说:“我乃悯家嫡女悯现,在山中遇险,滑下山坡,还请放行。”
西边城门松懈,甚至没看户籍文书就将悯现放了进来。
杪秋近距离见着悯现,那虚脱了的模样,当场泪决堤岸。
只是捻着悯现的衣袖,不敢去触碰胳膊处的烂肉,瞧着她颤抖。
悯现咬牙抬手安抚:“好了,该回去了。”
“还要回去?”杪秋哭哑了嗓子。
“嗯,放心,不会受罪了。”
两人临悯家门前时,白布已撤下,府中其他几人都已提前知晓,便在门前停留等待。
悯文昌和蔼可亲:“扶桑,这又是怎的了,怎么伤得如此重。”
杪秋按照悯月吩咐过的话术道:“小姐本想在山间采一些响铃草,守护悯阳少爷墓地安宁,却不料途中遇险,摔下山崖。”
“扶桑真是有心了。”悯文昌道。
而在旁的翁眉容却并不客气:“谁稀罕。”
悯文昌笑得有些勉强,随后嘱咐悯现好生休息,便牵着翁眉容离开。
只剩一个悯月,瞧着悯现衣衫褴褛,满是伤痕的模样,实为不解:“你还回来做什么。”
悯现向她一笑:“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回来?”
说完,杪秋便扶着悯现跨过门槛,径直向自己屋中走去。
悯现卧在榻上沉沉睡去,是真的累了,睡得比往日还要稳,怕是有人刺向悯现一刀,她都察觉不了,好在,睁眼时,只有杪秋在为自己擦抹伤口。
杪秋瞧着自家小姐醒来:“小姐,疼吗?”
悯现轻微摇头,突然问起她:“你为何叫杪秋?”她也不知为什么这么问。
“小姐杪秋时将奴婢接回来的,那时奴婢刚从桃花寨逃出来。”
“桃花寨是什么地方。”
“一个将人当作畜生的地方。”杪秋不想回忆,便提起另一事:“小姐,老夫人的事有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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悯现能下地时,便与杪秋直奔一商户。
途中,杪秋便把这几日所见所闻纤毫毕现:“悯家上下是无人知晓此事,但后来响起,有一人还未问,那便是夫人之前的贴身婢女。”
“那位婢女名巧儿,在二少爷满周岁时被送走,也就是老夫人离世之后。”
“送到一户卖鱼为生的商户家做妻,那人失偶之后都四十岁,巧儿就这么嫁过去,什么都没有要什么也没有给。”
杪秋继续说:“奴婢本没想到巧儿,直到听别人说,巧儿是被老夫人身旁的聂嬷嬷带去的。”
“所以奴婢想,或许巧儿知道些什么。”
两人到达那家渔夫门前,处在西江河岸旁,门敞开一道缝,直接推开即可,但悯现还是让杪秋象征性敲一敲门。
过会,里屋传来粗调爽朗气派的声音:“要卖鱼,直接进来。”
杪秋推门,悯现直接跨入。
刚踏入,鱼腥味就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干呕,就连悯现都抬起手在嘴鼻前遮着。
地上全是处理鱼后留下的鱼下水,而旁边的桶装的是打捞起的鱼。
往前走,前面的人穿着干净利落,头发随意用一发簪盘上,身穿短褐短裤,赤脚踩在地上处理鱼鳞。
转过身子,吆喝道:“随便看。”
或许是这两人穿着不似平民百姓,于是那人又多瞧了一眼,就这一瞧,还认出是谁了。
那眉眼实在太熟悉,便停下手中的动作:“你是悯大小姐?”
悯现也同样投出疑问:“巧儿?”
巧儿有些窘迫地将手上的污渍往背上擦:“怎么今日大驾光临啊,我这,我这就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了。”
“没事,我们是想来问你七年前的那件事。”悯现开门见山。
巧儿听后,眼神变得慌乱,又转了回去继续处理鱼鳞,一个没注意,还切破了手:“大小姐莫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悯现继续往前走:“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能知道呢?”
巧儿的声音急迫:“悯大小姐,关于悯府的我一个丫鬟能知道什么,就算知道,七年早忘了。”
悯现也不逼她,而是向她阐述自己知道的:“七年前,一个夜晚,下着暴雨,我母亲杀了祖母,对吧。”
巧儿一顿,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人。
包括身旁的杪秋都吓了一跳,只是强装镇定。
悯现步步紧逼,继续说:“我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你不必瞒我什么。”
悯现摊开手,一个银锭放在手心:“我只需要你把七年前所见所闻复述出来。”
随后,悯现伸出手,将那银锭往前递。
这么多年过去了,守口如瓶在巧儿心中,已然不重要了,活着不饿死,才是第一要务。
所以,巧儿坦然接受。
屋中简陋,放着几盏油灯。
三人在一木头庄上坐下,而巧儿也翻出个陈旧的茶壶,用清水洗上好几遍才端上桌,口中还道:“小姐,莫嫌弃。”
茶水倒入杯中,悯现直接端起就喝,如白水一样。
将茶壶放好后,巧儿才坐下从头到尾细细道来:“我是跟着夫人嫁过去的,夫人原先与老夫人关系甚好,在老爷再娶之时也十分排斥,还打压欺辱翁姨娘,想让她离开悯府,在翁姨娘生完龙凤后更甚。”
“而夫人也十分忌惮,害怕夺了她正妻的地位,对这类事也没有抵触。”
“翁姨娘原先是忍气吞声的,却在龙凤出生后,变得跋扈起来,也开始处处针对夫人。”
“还从中挑拨夫人与老夫人之间的关系,曾经夫人也同我说过,说夫人与老夫人心中已然产生了嫌隙,真正破裂的则是夫人生完二少爷的时候。”
“那天傍晚,夫人瞧见有人掐着二少爷的脖颈,而那个身形与老夫人极为相似,夫人便让我出门抓,一出门就瞧见老夫人正在门口。”
“之后,便是大小姐所知道的,夫人冲动之际杀了老夫人。”
“之后也没什么了,就是办了丧礼,遣散了奴仆,此事就算是翻篇了。”
悯现疑问:“祖母身上应该有刀痕,为何不报官。”
巧儿摇头:“这个我便不知道了,当时老夫人身边的奴婢恳求过老爷,但老爷都未曾松口。”随口揣测道:“或许老爷也不想查。”
“再然后,夫人便得知,那一晚并非老夫人进入屋中,而是翁姨娘找了一个身形相似的人,为的就是让她们离心。”
“于是夫人便日日处在悔恨之中,后来又为了防我,将我随意嫁给了个渔夫老头,呵。”
“你讲完了?”悯现抬眼看她。
“我所知道的,就这些了。”
悯现又问:“那你清楚,聂嬷嬷或是其他的,在祖母身旁伺候过的嬷嬷丫鬟被遣送到那去了?”
巧儿想了想,便摇头。
见此,悯现也不再问什么,将银锭递上前,还细心提醒:“早些离开吧,我不保证有没有会来到这。”
而巧儿应付着点头,细心将银锭揣进自己衣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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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原路返回,其中杪秋依旧无法消化自己刚刚听到的事情。
“好奇?”
杪秋吓坏了胆子,否认:“奴婢一点都不好奇。”
“我不能吃糖,就是因为此事。”
“所以,夫人也清楚小姐知道。”
“嗯。”
杪秋大为震惊。
悯现又说:“你觉得悯家,是谁做主?”
杪秋不假思索:“那定是老爷。”
“那为何母亲意外离世,他却无动于衷,甚至不愿报官,将消息封锁在悯府中。”
杪秋大胆地猜测:“是不是能查出老爷不想查到的事情啊。”
“那就得知道翁姨娘生下双胞时,所有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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