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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山火(下)
冷环汐看到云烟一个人站在那里,便直接松手放开齐少炎从空中跳下,问道:“怎么就你在这儿,其他人呢?”
云烟指着面前用白布围起的屏障,那二人行动的时候并未向她过多解释,她也不太明白具体是什么情况,只能说:“她们说是去控制火势了。”
“呦!”齐少炎在空中变为人形落下,“这不是雪缠纱吗,我倒忘了温瑜还有这等宝物,真是失算了。”
“我若是没有怕是这片树林就要毁了!不对,应该是整个凤凰台都要化为灰烬了!说起来这好歹也是你老爹亲手设计的建筑,你就一点儿也不心疼吗?”温瑜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盛璇载着温瑜从合围处一路飞过来,落在冷环汐身前。
齐少炎毫不在意:“我为什么要心疼?这产业又没让我继承,跟我有关系吗?”
温瑜气急,满山的大火已经点燃了她的怒气,指着齐少炎便骂:“梁歌之前说你这几天或许会来凤凰台一趟,可我还真是没想到,你会送我们这么一个大礼。怪不得连盛璇都灭不了呢,果然是神鸟凤凰一族的火啊!我有生之年能见到还真是荣幸啊!”
盛璇却是顾不上跟齐少炎掐架了,累得蹲在地上直喘气,不知是热的还是被大火烤的,脸色通红通红的。她略微歇了一下就直接走向冷环汐,说话也是一句三喘:“我先撤了,实在是扛不住了,再待下去,我就要,脱水而死了。替我向那三个人道个歉,我本来,想飞进去救他们的,谁知我,根本就,进不去。横竖现在火势也控制住了,我先去湖里补点儿水等会儿再过来。”
从一开始到现在,盛璇已经出了几身大汗,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湿透又被大火烤干,皮肤更是被火焰烧伤了好几处,整个人摇摇欲坠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
“那你顺便去看看梁歌到哪儿了,赶紧让他过来,别人都打到家门口了,他这个主人怎么到现在还没露面?”
“呃——”盛璇突然看着冷环汐身后的方向,表情很是古怪。
“你这话说的,我都不知道接什么好了。我又不是你们,一不会飞二没有速度,还得现调车当然慢了。不过话说回来,里面的人没事吧?”梁歌说着打开车门走下了胶囊车。
冷环汐知道他说的是谁,应了一声:“嗯,来的路上我已经联系上了,三个都还活着,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不过他也是真倒霉,这来凤凰台才第一天就接二连三地出事,莫不是这地方跟他八字不合?”
“三个?罗溪亭已经找到他们俩了?这么快?”盛璇一脸惊奇。
冷环汐摆摆手:“你还有心情管别人呢,也不看看自己都成什么鬼样子了,你不是要撤吗,赶紧去湖里补水吧!”
盛璇“呲呲”两声,也不知是表示不屑还是被烧伤疼的,总之没再说话,化成龙形飞走了。
梁歌这才有机会去注意场中的齐少炎:“这么大的树林,都烧了不觉得可惜吗?如果方才静流没有舍了雪缠纱,你是打算烧了整个凤凰台吗?”
“全烧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才不关心这种东西呢。”齐少炎的语气极为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凤凰台南部的临阙山某处山崖上,火光冲天。
罗溪亭斜眼看着何跃云,说道:“我说这位兄台,我记得你不是会飞吗,怎么不上啊?”
“我上你个头!”何跃云大怒,“这么大的火,你是想烤了我吗!还有,什么兄台啊!不管从哪个地方看,这明显都是你更老吧!”
“我这辈子除了烤鸡还没吃过别的鸟类呢,不知道阁下是飞鸟系哪个品种的,味道怎么样,烤起来好不好吃?!”罗溪亭揶揄道。
“我吃你个大头鬼!都什么时候了,你这人怎么还惦记着吃!雨若,你也想想办法啊!”何跃云向独孤湘晨求援。
“没有办法。”独孤湘晨皱着眉头说道。
“你已经试过了吗?”罗溪亭问道。
“我虽不是水系出身,不过我这把剑却是水系的,”独孤湘晨将斜插在地上的剑拔起,朝面前的大火随手挥了一下,“你看。”
一剑挥出,便有数道水箭冲向大火,只可惜在这样的火势面前无疑是杯水车薪,火苗不但没有减弱,反而向上扑得更高了一点。
“会不会是,水太少了?”
“我一开始也以为是这样,后来加大水量又试了几下还是没用,我想这火应该不是寻常的火,普通的水怕是灭不了。”
“这样啊,”罗溪亭说道,这才看清独孤湘晨手中武器的全貌,“你这剑好长啊,感觉都快有一米五了。”他心中突然有个想法,难道这是湖底那扇石门的钥匙?随后赶紧连连摇头,想要甩掉这个念头,要是出不去被烧死在这里,可就什么想法都没用了。
“习惯了就好。”独孤湘晨重新把剑插在地上,以剑身结界抵挡火势的进犯。
“啊啊啊,”何跃云在一边嗷嗷叫,“我错了,我就不该跑到这凤凰台来的。统共就来了两次,第一次是差点被饿死,这一次难道要被烧死吗?”
“别叫了!”罗溪亭一脸嫌弃,“再叫就把你拔光了毛、串起来烤了!”
何跃云只好转移话题:“那什么,刚才那个冷环汐不是说要来救我们吗,怎么还不来?”
罗溪亭脱下手中戒指扔给他:“那你问她好了。”
何跃云慌忙接住,冷环汐的声音已经传来:“喂喂喂,你们死了没有啊?”
“目前还没有,不过看样子也快了。”罗溪亭说道。
“你们想办法坚持住,坚持不住的话,”冷环汐顿了顿,“我会给你们收尸的。”
何跃云大叫道:“啥?!想办法?想什么办法?这边儿的三个人没有一个是水系的,你要我们想什么办法?!还收尸,收个毛啊!不对,到时候连个毛也不会有的,早被烧成灰了都!”
“闭嘴!”冷环汐冲对面吼了一声,将腕上银镯撸下来扔给温瑜,“你来说。”
温瑜接下镯子,问道:“你们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
“我们现在是位于某个山崖的一个平台上,独孤湘晨用一件水系武器布下了结界,能够挡住周围的火焰。不过也仅限于此了,火焰是进不来,但热度却丝毫不减,照这个情势发展下去,只怕我们还没被烧死就先被烤干了。”
温瑜深吸一口气,说道:“现在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听哪个?”
罗溪亭苦笑道:“我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先说好的吧!”
“我们已经找到放火的人了,火势目前也控制住了。”
“那你们倒是快点让他灭火啊!”何跃云叫道。
罗溪亭继续问:“那坏消息呢?”
温瑜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却突然被一边的冷环汐抢过话头。
“他说水灭不了这火。”
“这种事我们已经知道了!”何跃云不耐烦道,“雨若的剑就是水系的,我们已经试过了。”
“而且,”冷环汐加重了语气,“放火的人他自己也灭不了。”说着又看了一眼齐少炎,“你确定当真灭不了吗?”
“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吗?我本就打算把凤凰台整个烧掉的,所以用的是朱雀离火阵。”
罗溪亭极为震惊:“啥玩意儿?朱雀?这东西不是早就灭绝了吗?”
冷环汐说道:“那边的三个人,你们可要记住刚才的声音,就是他要放火烧死你们的,你们要是真没命了,回头报仇的时候可不要找错人。”
罗溪亭很是无语:“你就不能说点儿好的吗?”
“我这不是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吗!”
梁歌叹了口气,说道:“齐少炎,你想烧了凤凰台也没什么,左右我也不是这凤凰台真正的主人,你愿意烧多少我也管不着,只是你用不着把不相干的人卷进来。”
齐少炎看着自己的右手,慢悠悠地说:“我原本也没有打算牵扯旁人,只是单纯地想放把火试试手而已。”
冷环汐突然笑出声:“你这话,骗骗别人也就罢了。从咱们俩第一次联系到现在已经隔多久了,有一个月了吧。这期间你大可以找凤凰台没人的时候试手,反正你有权限,凤凰台也拦不住你。可你却偏偏选在现在人最多的时候,你是真的想放火烧了这地方吗?”
“哦?”齐少炎看向冷环汐,眼神中透着些许意外,“你很敏锐嘛,我确实没真想全烧了,毕竟若是真烧完了也挺让人头疼的,而且,”又看向梁歌,“我没有办法灭火,未必别人就办不到,就看你梁歌是不是舍得。”
梁歌不解:“你什么意思?”
“我想我猜到他是什么意思了。”说话的是刚回来的盛璇。
这短暂的片刻里她也是抓紧时间补水洗脸换衣服,又急急忙忙飞过来,落地的一瞬间差点站不住,温瑜忙上前扶了一把。
发现几人都看着自己,盛璇忙解释道:“我刚想起来,我曾经在哪儿听说过,朱雀之离火,唯四海之水方可灭之。”
“朱雀?我刚才就想说了,这货不是凤凰吗?怎么还有朱雀的血统?”冷环汐皱眉道。
盛璇无奈地摆摆手:“这年头哪还有什么纯血统啊,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混了多少代了,他又是实验室产物,这血脉里到底混了多少,谁又能知道呢?”
冷环汐一脸恍然:“哦,我说呢,果然是杂交的后代啊,怪不得那么难看。”
齐少炎不以为然:“那也未必啊,真正的凤凰又没图像资料保留下来,说不定纯血统的更难看呢!”
“四海之水?”温瑜倒是注意到了重点,看向盛璇,“入心,那你——”
盛璇忙抬手拒绝:“你别看我啊,我祖上是东海出身不假,可这都几百年了,血脉早就被稀释得不成型了,再说我刚才也已经试过了,根本就没用。”
“那你为什么觉得我能调来四海之水,我又不是水系的。还是说,”梁歌盯着齐少炎,语速极慢,一字一句地说,“齐少炎,你以为,水蓝珠在我手上吗?”
“水蓝珠,你说的是齐拂游提案里为最后做成的水系神器所构想的名字吗?”
顾归鸿说着,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系舟,你没事吧!”罗溪亭听到声音,叫了一声。
“没事,还好赶上了。火势太大,我在北边都看见了。也是我选的方位不好,正好背对着没注意到,一直到整个搜寻一遍都要折返了才看见天空的颜色不对。话说你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当时事出突然哪儿顾得上,现在还活着就够不错的了,就是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被烤熟。”
“我看你挺悠闲的啊,还有心思说笑。”
“那不是也干不了别的事儿吗!”
梁歌仍看着齐少炎:“你让环汐去凤凰台旧址,就是为了证实这件事吗?”
“是有这个原因,”齐少炎回答道,“我原本还不能确定,直到发现的那架鱼骨证实了我的猜测,我才确信他真的去做了。”
“但既然遗骨还完整存在,不是正好印证了他没做成吗?而且,就算真做成了水蓝珠,你又凭什么觉得那东西会在我这里?”
“不觉得。”齐少炎摇头道,“也许是我想赌一把,是人都有私心,没准你当年贪图水蓝珠偷偷藏起来了也说不定。”
“你说什么呢!”温瑜大怒,上前两步就要动手打他。
梁歌抬手拦住温瑜,面上虽看不出什么,但语气已有些不悦:“我没见过水蓝珠,也没必要对你撒谎。我原本还打算把凤凰台交还给你的,但现在我觉得应该重新考虑一下这个决定。”
何跃云又在大叫:“喂!你们别废话了行不行啊!那什么水蓝珠,你们到底有没有啊!我可不想死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你这凤凰台是什么鬼地方啊!是不是跟我犯冲啊!我怎么来一次死一次啊!”
顾归鸿看向梁歌:“你当真没办法?”
“确实没有。”梁歌摇摇头。
“那个一整根的脊椎骨你放哪儿了?”冷环汐想到前几天带回来的东西,问梁歌道。
“在雀阁那边。怎么,你是想用那个吗?”
“不是说四海之水吗,那儿玩意好歹也是北海主神的骸骨,不如用它试试,虽说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这当下也没别的办法了,要是还不行的话,那可就难办了,也不知道他们仨还能支撑多久,来不来得及让叶之微过来。”
罗溪亭却突然出声:“不难办,四海之水是吗?不好意思,我刚好就有一件东海系的武器。”
罗溪亭的话让顾归鸿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叫了一声:“小罗你该不会是想——”
“系舟,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现在这种情况,你难道要让我藏着不用吗?还有,我听方才那位好像说要把这凤凰台给全烧了什么的,那还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啊,一向是旁人越不让我干什么,我就越想去干,旁人越想干什么呢,我就越想搞点儿破坏,你想烧了凤凰台,我偏不让你如愿。而且,这凤凰台还要留着让我和这位朔千来的独孤湘晨比试一场呢,可不能就这么让你给烧了。”
“啥,你有海水系的武器,那你怎么不早说,白让我在这儿挨烤呢?!”
“你很吵唉,”罗溪亭白了何跃云一眼,从方才一直坐着的大石块上站起,走到平台的边缘注视着满山的火焰,又慢慢开口,“系舟,我其实真不想用它,你应该明白的。”
顾归鸿叹了口气:“那不是你的错。”
罗溪亭笑了一声,说道:“你不用总这么说,做了便是做了,事到如今再来评判对错也没什么意义,至少,我自己问心无愧就够了。好了,你们先别跟我说话了,我要全力应付接下来的局面。”
盛璇不解,问顾归鸿道:“他什么意思啊?”
顾归鸿不好做主,只能问罗溪亭:“能跟他们说吗?”
“无所谓,你自己决定吧,真查起来也不是秘密。”
温瑜将镯子还给冷环汐,冷环汐将镯子重新戴上,也一脸期待地看着顾归鸿。
顾归鸿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小罗有一把剑,曾经受过东海之神的祝愿。”
何跃云举着戒指问罗溪亭:“这个,你还要说什么吗?”
“你先拿着吧,也不用关,两边能互相听见动静也好。”
罗溪亭将左手覆于颈间的吊坠上,铃铛形状的吊坠立刻亮起光芒。
因天气炎热,又加上大火,罗溪亭三人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了,皆已脱了上衣,何跃云一开始就看到罗溪亭戴着一条项链,那是极为简单的细长金属链子,挂着一个半寸大小的铃铛样坠子。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装饰,这下也明白自己想错了,不由问道:“这是什么?”
“风神领域。”罗溪亭回答,猛地将右臂伸直,反手从空气中硬生生拔出一把剑来。
“那他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用呢?”盛璇疑惑道。
罗溪亭拔出剑身,将剑鞘扔到一边,剑身横于眼前,缓缓说道:“此剑名渊泉,出自科园沁海,曾受过东海主神亦即寻之宫主叶之微的祝愿。”
何跃云吃了一惊:“科园沁海?那不是七星最大的医疗器械研究院吗?你是那里的外科大夫?”
“都被除名了,哪里还敢妄称医者。”罗溪亭自嘲道,“十二年前因为一场医疗事故,我与人约定再不用此剑,虽说手术都有风险,但原本那人还能再活一段时间的。”
“谁?谢繁吗?”梁歌问道。
顾归鸿苦笑:“就是他,你想到了。”
独孤湘晨看着罗溪亭手上的渊泉剑,说道:“既然已经立下约定,为什么不能遵守?”
罗溪亭持剑斜指着平台下方的熊熊火海,似乎在丈量距离,闻听此言只是笑了一声:“约定誓言什么的,至少得人活着才能算数不是吗?而且,如果被这种东西所束缚,我一人的性命倒是无所谓,但若是连累你们平白死在这里,那也未免太——她那天怎么说我来着——对了,那可真是,弱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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