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晨曦

作者:用爱发电的兔子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第十一章:自厌与沉溺


      自青桑原归来后,叶知临停留在千草药阁的时间愈发长了。
      他常在她凝神配药时,自背后无声地靠近。手臂环过她的腰肢,将她紧紧拥入怀中。那力道总让白阮阮微微怔住,仿佛稍一松手,她便会消散。
      “让我抱一会儿就好。” 他将脸埋在她颈间,嗓音低哑,气息拂过她耳畔。白阮阮放下药杵,温顺地倚靠在他胸前,指尖轻轻回握住他微凉的手腕,带着无声的安抚。
      夜深时,他常于梦魇中惊醒,冷汗涔涔。借着透入纱帐的朦胧月光,他凝视她恬静的睡颜,指尖悬在寸许之外,不敢落下。极轻的“对不起”在唇齿间滚过,旋即化作更深重的吻将她扰醒。阮阮在朦胧中承接他异常的索取,虽觉疲惫,却只当他心绪不宁,次日仍为他备好宁神茶。
      叶知临接过茶盏时指尖几不可察地一颤,脸上却漾开无可挑剔的温柔:“昨晚是我不好,累着你了。” 他将昨夜所有的惊悸与失态,都用最缱绻的语调细细包裹。
      她开始隐约察觉到一种规律——每一次突如其来的紧绷或失控之后,紧随其后的,必定是他加倍细致的温柔。这温柔完美得如同经过丈量,反而让她心底那丝异样感,像藤蔓一样悄悄滋长。她将这归因于他近来压力过大,于是愈发温顺地接纳他的一切,试图用自己的方式抚平他的不安。
      朱实得了少主的严令,对夫人的一举一动愈发上心,眉宇间常带着一丝难以舒展的忧虑。与她搭档的云珠看在眼里,私下询问,却只得来朱实勉强的笑容和含糊其辞。云珠心中不安,只能愈发细心地侍奉夫人,将千草药阁的日常打理得更为妥帖。
      一日午后骤雨,白阮阮想起药田里几株喜阳的灵植需移入室内,未及唤人便匆匆前往。不过片刻,叶知临的身影已出现在雨幕中,见她在雨中费力搬运花盆,脸色瞬间苍白。
      “为什么自己出来!” 他快步上前夺过花盆,力道之大几乎捏碎陶土,声音因压抑恐慌而显得生硬冰冷。白阮阮被他罕见的厉色惊住,眼眸中流露出惶惑。对上她的目光,叶知临浑身一震,猛地别开脸,所有怒气顷刻消散。“……是我不好。” 他低下头,声音轻颤,“你别动,我去搬。” 说罢沉默地将所有灵植迅速移入室内,周身笼罩着浓重的自我厌弃。
      这般异常终究惊动了叶擎。擎云殿内,老族长神色凝重地指出他近日气息浮躁。叶知临垂首恭立,以“北境军务收尾繁杂,加之修炼遇有瓶颈”为由滴水不漏地应对过去,神情恭敬坦然。
      无奈之下,叶擎转而“偶遇”白阮阮,温和关切道:“阮阮,知临近日若有何处让你困扰,你可直言。” 白阮阮闻言,脸上浮现的却是比他更深的困惑:“叶伯伯,我也很担心他。可他……什么也不愿同我说。” 她眼中的迷茫,让叶擎心下一沉。
      一日,狼族祭司银月为答谢此前鹰族允诺划出风语草原之事,前来拜访。与白阮阮在药田边交谈时,白阮阮偶然提及自己近期在研究一种奇异的能量“坍缩”现象,并描述了其在药物性质上引发的某些特殊表征。银月清冷的银白色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沉吟道:“白医师所言这种表征,我似乎在族中故地葬骨荒原的一些顽强植被上,也观察到过类似的迹象。”
      白阮阮闻言,修剪药草的手微微一顿,立刻追问:“银月祭司是说,那种地方也可能存在类似的能量坍缩?”
      她神情恳切:“若方便,能否带来一些葬骨荒原的土壤样本?我想仔细研究其中的关联。”
      银月对这探寻世界异象的请求欣然应允。
      不日,银月便遣人送来了土壤。几乎同时,苏玉衡寄来的狐族秘药古籍也送至了千草药阁。
      白阮阮立刻沉浸在对这些新材料的研究中,试图从狼族故地的土壤与狐族古老的记载里,寻找到那诡异“坍缩”现象的蛛丝马迹。她专注地翻阅古籍,比对样本,连叶知临来到她身后静立良久,都未曾察觉。
      当晚,月色透过窗棂,在寝殿内洒下清辉。叶知临的拥抱比往日更加紧密,他将脸埋在她颈间,呼吸沉重而灼热,像是要将自己融进她的骨血里。
      "知临?"白阮阮轻声唤他,指尖轻抚过他紧绷的脊背,"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他身形微不可察地一僵,随即抬起头。月光下,他脸上已漾开她熟悉的温柔笑意,指尖将她散落的银发别到耳后:"没什么,只是今日处理军务晚了些。"
      可就在他垂眸的刹那,她分明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那不是疲惫,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绝望,快得让她几乎以为是月影造成的错觉。
      "可是……"
      "别担心。"他打断她,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吻随之落下,封住了她未尽的话语。这个吻不似往常的缠绵,反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急切,仿佛在借此确认什么,又像是在逃避什么。
      白阮阮在他异样的热情中渐渐迷失,却始终挥不去心头那抹不安的阴影。直到夜深,他在她耳边发出一声近乎叹息的低喃:"阮阮……"那声音里浸满了她无法理解的沉重。
      翌日清晨,朱实为白阮阮梳妆时,清晰看到她颈侧新添的青紫痕迹。联想到雨中事件与少主"监视"的命令,侍女心中充满难言的愧疚,手下动作愈发轻柔。
      几日后,白阮阮像往常一样准备调配新药时,发现常用的银针与药杵不见了踪影。正在疑惑间,叶知临捧着一個锦盒走来。
      “找这些?”他打开盒盖,里面是整套温润的灵玉器皿,“那套旧的该换了。”他执起她的手,将一支玉制药针放入她掌心,指腹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腕,“这些用着不伤手。”
      白阮阮看着手中触感陌生的工具,又抬眼望向他。他眉眼温和,笑意如常,仿佛这不过是最寻常不过的关怀。可那锦盒边缘,他扶着的手指关节,却微微泛着白。
      她垂下眼帘,轻轻“嗯”了一声,将渐深的困惑压回心底。
      一日他携她至莲池散心,池中恰有并蒂莲亭亭。他凝视那相依的花冠,眼神幽深得令人心惊。
      “并蒂……”他抚上其中一株,力道不自觉地收紧,让花茎微微弯折,“若折去一枝,另一株也活不成。”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自语,又像是某种绝望的确认。
      白阮阮正欲开口,却被他骤然按入怀中。这个吻带着莲叶的清苦,比往日更为急切,甚至在不经意间咬破了她的唇瓣。血腥气弥漫开的瞬间,他猛地清醒,颤抖着用指腹擦去那点鲜红,眼底翻涌着痛楚与自责。
      “疼吗?”他声音破碎地令她酸楚。
      她摇头,安抚地环住他的脖颈。他便将她更深地拥住,将脸埋在她颈间。
      偶尔,在她承接他过于绵长的拥抱或是深夜无休止的索求之后,眼睫下会透出些许难以全然掩盖的倦意。这细微的松动总能被他敏锐地捕捉。霎时间,他周身那不容置疑的气息便会如潮水般退去,转而化作一种近乎惶恐的小心翼翼。
      他低沉的嗓音里开始掺入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反复探问她是否身子不适,可要歇息。他甚至会寻些生涩的由头,提及新贡的鲛绡,或是某处新奇的景致,词句间带着笨拙的试探,只想在她眼中再觅得一丝往日的温软亮光。
      这从密不透风的禁锢到骤然转变的卑微姿态,并未让她感到放松,反而像被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拉扯着。
      她望着他小心翼翼的神情,忽然清晰地认识到——她不仅被困住了,而且任何试图挣脱的举动,都会先反过来刺伤他,成为加重他痛苦的刑具。这个认知,比单纯的禁锢更让她感到无力与酸涩。
      满腹的困惑与那日渐清晰的窒息感,在这份他亲手营造的、令人心疼的卑微面前,愈发难以宣之于口了。
    插入书签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自厌与沉溺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10345934/11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