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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徐晚来到剧组。今天她只有一场戏，原计划上午就能拍完。
但一到片场，她就觉察到气氛不对。
相比昨日的喧闹，今天剧组格外安静，每个人走动时神情都带着几分小心。等见到梁导，徐晚就明白原因了。
梁导一脸倦容，黑眼圈严重，一看就是睡眠不足的样子。昨日还一丝不苟的头发也乱糟糟的，脸上没有一丝喜色。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已经有两个工作人员被骂了。
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戾气。
徐晚立刻提醒自己：今天务必谨慎，决不能触他霉头。
见到徐晚，小薇快步迎上来。徐晚用眼神询问：“梁导怎么了？”
小薇回头看了眼梁导，压低声音对徐晚说：“不知道。明明昨天晚上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然后，听说半夜突然跑去跟原界的合作对象打了一架……”
徐晚：打……打了一架？
小薇还没说完：“……今天早上，一来就开走了一个道具布景的助理。徐姐，咱们一定不要惹他。”
徐晚连连点头：“明白，我知道了。”
第一场戏是男女主相认的对手戏。
徐晚看到于虹先拍了拍胸口，然后带着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上场了。
几分钟后，整个片场都是梁导骂人的声音。
“……你现在是跟以为死了很久的邻家大哥哥意外相认，之前你们是对手，在听到他叫你的小名时，先要震惊，然后愤怒，最后才是惊悟，热泪盈眶，这是一个过程，过程懂吗？”
“……你现在是跟你小时候照顾了很久的小妹妹相认，你已经认出来了，是胸有成竹的，做什么震惊的表情？”
“……名字呢？宋昭你喊女主名字的时候，要像喊小时候的妹妹一样！”
“……磨叽什么？”
“……拥抱，拥抱……”
“……你们现在还不是恋人，抱得那么紧干什么？”
“会不会演戏？炒CP的时候怎么演得那么好？我告诉你们，我梁予安的剧组不需要炒CP，都给我把心思都放到拍戏上。”
他转向全场，声音抬高：“还有，整个剧组都给我听好了。”
“我知道你们来自于各个不同的公司，各有各的心思。但是在我的剧组里，都给我就安安分分地干好本职工作，少耍花样，少干缺德事。”
“我干不过你们公司的高层，还开不了你们吗？”
……
徐晚：看来昨天晚上干架干输了，难怪火气这么大。
她想到被开走的那个小助理，和昨天曝出来的照片，梁导动怒，难道和那有关？不对，她和梁导可不熟，他可没道理为自己出头，也许，纯粹就是忌讳这种事。
一个上午只拍了一场戏，NG了无数次。宋昭和于虹被骂得满头包，在两人的期盼中，在众人的提心吊胆中，午饭时间终于到了。
于虹吃饭的时候，眼里的泪珠子一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助理劝了半天，才将她的情绪安抚下来。
整个剧组吃饭时出奇地安静。
下午是徐晚的戏，她简单吃过饭，就去化妆了。
见识了上午的阵仗，化妆师李茹也打起了十二分小心，生怕出错。
李茹干这一行已经十几年了，旁边的光一打上，她眼睛一亮：“哇，徐老师皮肤状态真好！”
徐晚微笑：“谢谢。”
她每天喝那么多水，油腻的不吃、辣的不吃、咸的不吃、甜的不吃，还用那么多的护肤品、做那么多的保养，早睡早起，就是为了这张脸。
徐晚一边化妆，一边时不时地低头看剧本，反复在心中揣摩表情、神态和动作，力争一次通过。
正化着妆，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骚动。徐晚没回头，只听见几个女孩低低的惊呼。从化妆镜中，她看到似乎是有人捧着一大束花进了片场。
接着传来一个男声：“请问，徐晚女士在吗？”
现场一静。
徐晚：……
李茹停下手，回头看了看，又看向徐晚笑道：“徐老师，是找您的。”
听到这边的动静，那男子也认出了徐晚，捧着花走了过来。
“徐小姐您好，这是周先生送您的花。本该今早送达，但保加利亚那边因天气暂时关闭了航线，所以延误了，请您见谅。”
周先生？周晏北。
茶室里他温和沉静的样子，重新跃入了她的脑海。
一捧深红递到眼前，冷冽的花香扑面而来。灯光下，层层叠叠的花瓣鲜艳欲滴，花枝被浅绿色的丝绸包裹着，墨绿色的叶子从顶端探出。
花瓣和叶子上挂着细密的水珠，随着徐晚接花的动作轻轻颤动。
手指触碰到丝绸时，冰凉的顺滑感让她指尖微缩。最外层的花瓣轻轻擦过她的脸颊，柔软中带着些微的凉意。
徐晚轻声道谢：“谢谢！”
送花人微微欠身，离开前又微笑着补充了一句，声音不高，但足以让近旁的人听清：“周先生还说，祝您今天拍戏愉快。”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在一片低低的羡慕与议论声中，徐晚微微垂眸，看着怀中这束鲜艳欲滴、与片场杂乱的环境格格不入的玫瑰。
她的手指碰到了一张卡片，拿起来，上面是一行龙飞凤舞的字迹：“想送你一片春天，不知从哪开始，只好先送一束花。”
她的脸蓦地红了。
心脏像是被轻轻捏了一下——不是疼，而是一种陌生的悸动。这悸动不为花，也不为送花的人，仅仅只是为这一句话。
没有人知道，她从小就喜欢浪漫的诗词和文案。情窦初开的年纪，她摘抄了很多类似的句子。后来学业繁忙，朗诵诗词美句是她最爱的放松方式。
即使是现在，偶尔在路上看到广告牌上的好文案，她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现在，竟然有人给她送了诗一样的句子。
而这个人竟然是周晏北！
太不可思议了。
“19 朵，”李茹轻声说：“代表‘忍耐与期待’，也有‘一生守候’的意思。”
她说完这句话，没有等到回应，抬眼望去才发现徐晚正在出神——双颊泛红，眼里漾着光。
顺着她的目光，李茹看到了卡片上的字，她一愣，待看清楚后，忍不住笑了：“哇，这位周先生很会嘛。”
徐晚愣愣地看了玫瑰花一会，才递给苏苏：“找个瓶子把花插起来吧！”想了想，最后还是伸手将卡片取了下来，收进随身的小包里。
她重新拿起剧本，对旁边的李茹说：“李老师，我们继续吧。”
可是接下来，她却发现那句话，如同烙印在了她的思绪边缘，挥之不去。
片场的空气里，也仿佛因为这抹冷冽的花香，变得有些不同了。
***
还好，下午的戏徐晚一次就过了。
和导演、剧组人员打过招呼，她提前离开了片场。
晚上，他坐在沙发上，反复斟酌要说的话，然后拨通了周晏北的号码。铃声才响了一下，就被接了起来。
“徐晚？”周晏北的声音听起来很平和。
徐晚下意识地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才轻声开口：“周晏北，我考虑过了，我们并不合适，所以……花不要再送了。”
电话另一端陷入了沉默，良久才传来他的声音：“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不合适’这个理由，我很难接受。”
徐晚早料到他会追问，说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理由：“我想找一个对感情认真的人。”
听到这句话，周晏北无力地闭上了眼。
如果初见时的孟浪是他这一生最后悔的事，那后来的放纵就是他第二后悔的。
他所有的不堪，都被徐晚纳入了眼中。
沉默几秒后，他开口：“我对你的感情是认真的。我承认大学时我很不像话，可我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教训。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请别一句话否定我，给我时间，也给你时间，你自己慢慢看！”
惩罚？他指的应该是韩清清那件事吧。
徐晚咬了咬唇，还是坚持道：“对不起，我们真的不合适。”
可这次，周晏北没有沉默，电话里反而传来他低低的笑声：“徐晚，我追你，和你拒绝我，这两件事并不矛盾。你拒绝你的，我追我的就好。”
徐晚：“……”
沟通失败。
挂上电话，徐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想了想，她给单颜发了条信息。
【红薯不香】：“周晏北和韩清清的事情，你清楚吗？”
【铁娘子在此】：“知道一些，怎么突然问这个？”
【红薯不香】：“我前两天又见到他了。”
【铁娘子在此】：“呕吼，他终于有行动了？你答应他了？”
【红薯不香】：“……”
【红薯不香】：“不是，我怎么觉得你很期待我答应？”
【铁娘子在此】：“当然期待了！那可是周晏北，牵回家多有成就感？”
【铁娘子在此】：“而且，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红薯不香】：“？”
【铁娘子在此】：“你等等，我先找找……”
很快，单颜就发过来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偷拍的半侧身照，照片里的人只穿着一条平角裤。
徐晚只看了一眼，就如同被烫到似的把手机扔开了。
照片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周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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