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我二周目，我有话要说

　　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办公室永远是嘈杂的。
　　打印机的嗡鸣、电话铃声、前辈们讨论案情的嗓门混在一起。
　　白井原出外勤刚回来，一进办公室，鼻尖便萦绕着熟悉的消毒水与咖啡混合的味道。

　　入职搜查一课已经半个月，这份喧闹早成了日常，只是白井原偶尔还会想起上辈子在这里做文职的日子。
　　白井原翻开卷宗，指尖划过卷宗上熟悉的格式。
　　嫌疑人信息、现场勘查记录、证物编号，每一项都和他上辈子整理的文职资料对应。

　　“白井，过来一下。”搜查一课的目暮警部朝他挥挥手。
　　目暮警部特别看好这位后辈，这期警校毕业生中成绩排名第三的优等生，不仅枪法精准身手了得，头脑更是好得不得了，一些棘手的案件他总能从卷宗中找到突破口成功破案。
　　简直是出外勤的一把好手，却不知为何总喜欢泡在档案室，甚至还侦破了两起在档案室积压已久的陈年旧案。
　　——真是年少有为啊！
　　目暮警部在心里感叹。

　　白井原快步走过去：“警部，是有什么新案件吗？”
　　“你这才刚回来，又急着找事情做。”目暮警官无奈道：“也要适当地休息一下——真不知道你是什么体质，出去吃个午饭都能遇到杀人案件。”
　　白井原干笑。
　　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上辈子虽然感觉到东京的犯罪率异常高，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精准踩点”——入职这半个月，他外出十次有八次能遇到案件。
　　甚至还跟一位聪明的小侦探熟络起来——

　　正说着话，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突然响了。
　　这半个月负责带白井原的前辈肉户野接起电话，在听了两句后脸色瞬间沉下来：“好的，我明白了。”
　　挂了电话，肉户野向目暮警部汇报道，“警部！有人报警称米花町二丁目发生了杀人案。”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目暮警部压了压帽子，沉声道：“走吧，去现场。”

　　*

　　案发现场在米花町二丁目一栋精装公寓的十五楼。
　　死者是一名小有名气的画家，名叫藤野城，今天下午被徒弟发现惨死于家中。
　　电梯口到门口的走廊已经拉上警戒线，勘查组的人正用紫光灯扫描地面。

　　白井原跟着目暮警部走进房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着松节油的气味扑面而来。
　　客厅中央的画架倒在地上，画布被撕裂，颜料泼得满地都是。
　　穿亚麻衬衫的男人仰面躺在地毯上，胸口插着一把调色刀，嘴角挂着暗红色血沫。
　　房间门窗都呈反锁状态，阳台的玻璃门紧闭，锁扣完好无损。

　　一个穿卫衣的年轻男人坐在门口，脸色惨白，看到他们几人立刻站起来：“警官……藤野老师他……”
　　“你是报案人？”肉户野掏出笔录本，语气尽量放缓，“先稳定下情绪，说说你的姓名、和死者的关系，还有发现尸体的经过。”

　　目暮警部则绕着房间走了一圈，手指无意识摩挲着下巴：“门窗反锁，现场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难道是自杀？”
　　“不像。”白井原已经戴上了勘查手套，蹲在尸体旁仔细观察，“死者双手握拳，指缝里夹着几缕深棕色羊毛纤维，不是他身上衬衫的材质。”
　　“胸口伤口是锐角刺入，不是寻常角度，自杀很难做到这种发力方式。”
　　白井原顿了顿，指向尸体旁变形的画架，“金属支架弯了，地上还有拖拽摩擦的痕迹，应该发生过激烈搏斗。”

　　“哦？还有吗？”目暮警部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最欣赏白井原这一点——总能在旁人忽略的细节里找到突破口，这份观察力在刚入职的新人里实属罕见。
　　“死者手腕上的机械表停在凌晨两点十七分，表蒙有裂痕，应该是搏斗时被撞到的。”
　　白井原又侧身指向画架底座，“这里还有半个鞋印，边缘沾着一点深灰色的颜料，我刚才看了那边的颜料盒，藤野先生常用的色系里没有这种深灰，很可能是凶手鞋底沾到的。”

　　“我叫木村理，是藤野老师画室里的学徒。”年轻男人终于缓过劲，声音仍带着颤音，“昨天下午老师说要闭关改参展的作品，让我今天之前不要来打扰他。”
　　“今天上午十点我来送画具，敲门没人应，打老师的电话也不接，我就去找公寓管理员让他帮我开门。”
　　“管理员一开始还不肯开门，磨了好半天才能进来……一推开客厅门就看到这场景，我吓得腿都软了，还是旁边路过的孩子提醒我报的警。”

　　木村理指向被撕成碎片的画布：“那是老师准备参加全国画展的《晨雾》，我进来的时候就发现被人撕毁了。”
　　他抬手抹了把眼睛，声音哽咽：“这可是老师准备了半年的作品，下个月就要送展了……怎么会这样……”

　　“藤野先生最近有没有跟人起过冲突？”肉户野在笔录本上快速记录，“比如画商、同行，或者画室里的其他人？”
　　木村理揉了揉发红的眼睛：“上周有个画商来闹过，说老师收了定金却推迟交画。”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就是……老师上周把一个师兄开除了，叫高桥大和，比我早进画室两年。”
　　“因为老师发现他偷偷仿冒老师的签名卖画，气得把他的画具都扔出去了，高桥师兄走的时候说要让老师后悔。”
　　目暮警部眼神一凛，立刻朝身后的刑警吩咐：“马上调取高桥大和的身份信息和住址，联系周边派出所，立刻找人！重点查他昨晚的行踪，有没有不在场证明！”

　　就在这时，警戒线外突然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伴随着少年清亮的争执声：“我真的看到线索了！不是来捣乱的，你让我进去跟目暮警部说！”
　　“怎么又是这孩子……”目暮警部扶了扶帽子，露出无奈的神情。

　　不用看他都知道，肯定是工藤新一。
　　工藤家的小子也是个吸引案件的体质，这半个月已经在案发现场碰到他好几次了。
　　跟白井原简直不相上下。

　　“就是那个孩子提醒我报的警。”木村理说，“他跑过来问我情况，然后说去周围看看有没有线索，就跑没影了。”
　　白井原忍不住笑了笑——这倒是符合工藤新一的风格，永远比警察先一步行动。
　　“新一同学家就在这附近，出现在这里不奇怪，”他看向目暮警部，“警部，说不定真能带来有用的线索，让他进来吧？”
　　目暮警部叹了口气，朝门口喊道：“让他进来！”

　　工藤新一立刻钻进来，举着一个透明证物袋跑到目暮警部面前：“目暮警部！我在公寓楼下的花坛里捡到了这个，上面有血迹！”
　　证物袋里装着一枚银色的圆形纽扣，边缘刻着细小的“藤野画室”字样。
　　纽扣背面还沾着一点暗红色的血迹，虽然已经干涸，但依旧清晰可见。
　　目暮警部接过袋子，挑眉看向木村理：“这是你们画室的工装纽扣？”
　　“是！每个学徒都有，高桥师兄被开除时没交还工装……”木村理的声音越来越小。

　　“不止这个。”工藤新一说道，“公寓西侧的排水口挂着一截鱼线，上面沾着颜料，和画架上的一模一样。这个阳台的锁是老式旋转扣，用鱼线缠住锁柄，从排水口往外拉就能反锁——这根本不是密室！”
　　肉户野立刻快步走到阳台，蹲下身检查排水口，果然从里面拉出一截细细的鱼线，线头上还沾着一点淡蓝色的颜料。
　　他又仔细查看门锁，在锁扣上发现了几道细微的划痕，显然是鱼线摩擦留下的痕迹。
　　“警部，这小子说得对，确实是用鱼线做的密室！”

　　“我还在花坛里发现了鞋印！”工藤新一补充道，“跟画架底座的鞋印大小吻合——我问过公寓的夜班门卫，凌晨三点左右他看到一个穿灰色工装的男人推着自行车离开，车后座放着工具箱。”
　　目暮警部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工藤小同学的观察力还是这么敏锐。”
　　他转头看向白井原，“你怎么看？”
　　“凶手应该是高桥。”白井原笃定道，“他熟悉画室的情况，知道死者凌晨会独自改画；仿冒签名被开除，有明确的动机；工装纽扣和鞋印都指向他，现在只需要确认他的不在场证明。”

　　不出半小时，负责调查的刑警传来消息。
　　高桥的不在场证明是伪造的，有人看到他昨天下午偷偷溜回画室，监控也拍到他凌晨两点出现在公寓楼下。
　　更关键的是，他的自行车后座沾着和现场一致的深灰色颜料。
　　“很好！”目暮警部一拳砸在掌心，“立刻申请逮捕令，全市范围内搜捕高桥大和！”

　　或许是运气使然，不到一个小时，负责蹲守高桥大和住处的刑警就传来了好消息。
　　人已经抓到了，在他的住处找到了那件深棕色的羊毛外套，袖口有撕扯的痕迹，上面还残留着微量的血迹，经初步检测与死者藤野城的DNA一致。

　　当高桥大和被刑警押到公寓楼下时，他看到站在门口的木村理，还有地上散落的画具，原本还在挣扎的身体瞬间僵住，肩膀垮了下来。
　　被戴上手铐的那一刻，他低着头，声音沙哑：“我就是不服气……他明明知道我母亲住院等着钱，却因为这点‘小事’开除我……我只是想让他把画给我，让我仿冒几幅卖钱，他不肯，还说要报警抓我……”
　　“所以你就杀了你的老师？”白井原走到他面前，沉声问道，“用他教你的画技时使用的那把调色刀？亲手杀了他？”

　　高桥大和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最终只是重重地低下头，被刑警押着塞进了警车。
　　木村理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捡起那些撕碎的画布碎片，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什么珍宝。
　　“这些碎片，我会试着拼起来，”他低声说道，“就算不能参展，也是老师的心血。”

　　*

　　案件告破时，已经是下午四点。
　　白井原刚准备坐上警车，却被身后的少年喊住：“白井警官！”
　　工藤新一快步跑过来，脸上带着好奇的神色：“有件事我好奇很久了，你是不是有家人在搜查一课工作过？”

　　白井原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刚才记录的时候，用的是搜查一课特有的符号标注法，一般新人都要学一两个月才能熟练，白井警官你刚从警校毕业，没理由这么清楚。”
　　他眨了眨眼，语气带着侦探特有的笃定：“所以我猜，是你的家人或者亲近的人教你的，而且这个人肯定在搜查一课待过！”

　　差点被戳穿老底的白井原丝毫不慌，反而俯身凑近他，笑着反问：“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种标注法的？工藤新一小同学。”
　　“我……我是缠着毛利大叔教我的！”工藤新一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耳朵微微泛红，“不然我看不懂警官们的现场记录本，怎么破案嘛……”

　　“原来如此。”白井原直起身，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不过下次不许再偷看警官的笔录本，有疑问可以直接问我，比你自己瞎猜靠谱。”
　　“真的？”工藤新一眼睛一亮，瞬间把刚才的疑问抛到了脑后，“那下次遇到案件，我可以……？”
　　“只要你别再随便闯案发现场，也不要乱碰，我可以跟目暮警部打报告，让你现场观摩。”白井原无奈地摇摇头。

　　“没问题！”工藤新一兴奋起来，孩子气地与白井原击了个掌。
　　好耶！以后可以光明正大进现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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