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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
第十一章害怕
另一边,简行舟正坐于马车中闭目养神,他今日穿一身绿底黑云纹圆领袍,更显肤色白皙。
“到哪了?”握了握手中的金玉膏,他问到。
“回郎君,前面便是珍惠坊了。”青竹于门外答到。
昨日将樊采薇送至门前,简行舟知晓她住于何处。
位于定安东南角的珍惠坊,乃是普通百姓居住之地,周围无甚车马来往,甚是清净。
又行了不到一刻钟,马车停在樊宅大门外。将金玉膏放置锦盒中,简行舟正正衣冠,拿上锦盒,起身走下马车。
“奴樊磊见过简世子,世子安好。”樊磊早早就在门前候着了,看见人便速速迎了上去。
简行舟面色淡淡应到:“嗯。”
樊磊是个机灵的,不然也不能跟着樊采薇,见状忙将简行舟请进门,边走边道:“世子里面请,我家娘子还在梳妆,您少待,马上就来。”话毕,他们已行至花厅,郑阿婆候在一侧。
“老奴见过简世子。”
“世子,这是郑阿婆。”
简行舟点点头:“阿婆。”
真是个好郎君呐,郑阿婆笑得和蔼,走上前去边奉茶边道:“世子您上座,我们娘子这就到。”
简行舟落座,将锦盒置于案上,接过茶盏道:“无妨,不急。”
这边有郑阿婆伺候茶水,那头樊磊速速通报了去。因着院里的人手不够,樊磊特许可入后院。
“娘子,简世子已到。”
“啊?这般早?”樊采薇还在梳头呢,今日好不容易选定了发髻衣裙——飞仙髻配湖蓝蝶恋花齐胸襦裙,才挽了右边一个环,她不敢乱动,于是伸出左手招了招,示意樊磊来近前回话。
“可是刚到?可邀去花厅了?莫要怠慢。”她没扭头,只眼睛向左瞥去,朗声到。
“回娘子,是刚到,您放心,奴已请简世子去了花厅用茶,阿婆在旁伺候,不曾怠慢。”樊磊细细答到。
“那便好。”樊采薇放下心来,笑道,“做得甚好,统统有赏!”
“多谢娘子!”樊磊身材消瘦,脑袋不大五官不小,笑起来半张脸都是嘴,吓人得紧。
“快收起那嘴,别吓着我的郎君!”樊采薇嘴上这般说,可面上被他逗得咯咯笑,身后的碧蓝也抿嘴偷乐。
樊磊知道自己笑起来不好看,却也不知该做些甚,只能涨红了脸,伸手挠挠后脑勺,又“嘿嘿嘿”地傻笑起来。
“噗哈哈哈——”
“噗……”
主仆二人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银铃般的笑声穿过房门,绕过屋檐,飘向前院。
简行舟正端杯喝茶,忽的耳尖一动,捕捉到了一阵女子的笑声,被裹挟在风中,隐隐绰绰,虚虚无无,似是她的声音,可定神再听,又听不见了。
竟是仅一夜未见,便心生想念,生了幻觉吗?
他摇摇头,放下茶盏,还是闭目养神罢。
“哒哒哒……”
是女子的脚步声。
“碧蓝,再看看,我的妆容可有不妥?”
是她的声音。
“沙沙……”
是衣裙的摩擦声。
“呼……”
是她的气息,热的,好香,像昨晚一样……
等等!她的气息?!
他猛地一睁眼!便对上了那双翦水秋瞳。余光里,她整个人都蓝莹莹的,似仙子般,真好看。
往下……不能往下!
“溯之?”
樊采薇刚看他闭着眼睛,模样愈发乖巧,忍不住想俯下身贴近了看看,不料只看了一息便被察觉,正暗叹可惜,眸光下移,她疑惑道:“怎的这般憔悴?”
简行舟本就有些迷迷糊糊,眼前的美色冲击让他不知所措,现下又问了这个让他难以启齿的问题,他,他该当如何?
罢,先与她问好罢。
因着樊采薇离他太近,他怕肌肤相接不合礼数,又不好叫她后退,便双手撑住扶手,扎了个马步,挺直脊背,左脚往一旁迈去,将自己从她和椅子间“挤”了出来。
“见过樊娘子。”他不敢再看她,只盯着地面,叉手行礼。
“简郎君安好。”樊采薇好生喜欢他这身行头,更喜那自然盖下的长睫,道,“你今日真好看,睫毛更好看,可否抬眼叫我瞧瞧?”
简行舟自是无有不应的,稍有羞赧,耳尖微微泛红,他掀了掀眼皮。
梦中遇仙子,
梦醒见蛱蝶。
蛱蝶飞无影,
原是化娇娥。
“蝴蝶仙子,好看。”
“啊?”她的郎君,日日都在给她惊喜,大大方方道:“前有‘雪中带蜜’,后有‘蝴蝶仙子’,简郎君真是如宝藏般,好生合我胃口,嘻嘻嘻——”
见她笑得停不下来,且又说那样直白的话,简行舟更羞赧,强行压下颊边热意,道:“樊娘子莫要取笑我了,这是金玉膏。”他伸出右手指了指案上锦盒,又问,“小臂可还疼?”
樊采薇顺着他手看去,手指修长,指节匀称,指甲圆润,白白净净,亦如其人。
她打开盒子,拿出瓷罐看了看,回到:“不疼啦,本也没多严重。”
“那便好,若是还疼,便拿出抹一抹。”
“知道啦,谢谢溯之。”樊采薇大方谢过,让郑阿婆收了,又道:“你还没说为何如此憔悴?”
“咳!”这,这不是已跳过去了么,想起昨夜,他这血气又要上下涌去,不可不可,克制!缓了缓,他如实道:“没,没睡着。”
“为何?”
“睡不着。”他摸摸鼻子,看天看地。
“为何?”
“因为……”
“嗯?为何?”
简行舟起初还在认真思索,该如何答才不会丢了面子,可当他视线里出现盈满笑意的脸庞时......
行,又上套了!
樊采薇笑得像只小狐狸,她当然明白为何,遂道:“怕不是‘初次亲吻,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罢!”
“……”简行舟一阵无言,只用脸红默认了她所言属实。
“嘻嘻嘻嘻——郎君好生纯情呐!”
她眉眼弯弯的样子鲜活无比,简行舟被那笑容感染,羞窘都减了大半,赶紧找些别的事说说罢,对了!
“樊娘子可有想去的地方?”
“想去泛舟!”樊采薇就等他问呢,接着道,“敛州多旱少雨,连像样点的池塘都少,更别提能泛舟的湖了,我想去泛舟!”
小娘子的眸子亮晶晶的,简行舟如何能不答应她?
“行,那便泛舟。”
过了辰宁大街往西,有个游山玩水的好去处——宝益坊内的明月园。
虽是假山,却是好水,今日风和日丽,清风徐来,碧波荡漾,天高气爽,看得人心旷神怡。
侯府在这有自己的游船画舫。
“青竹,命人将画舫驶来。”简行舟边下马车边道。
樊采薇也从自家马车上跳下,一听这话,便朗声打断道:“嗳——”
简行舟朝她看去,疑惑问:“樊娘子可是觉得不妥?”
“溯之,要不了那般大的画舫,”她可是个“见多识广”的小娘子,书上写了的,画舫能乘二三十人,“咱们一共四人,坐画舫属实浪费,可有游船?”
“有,可……”他想给她最好的。
“那就游船,或是……溯之不愿?”
“无有不愿,只想让樊娘子体验好些。”简行舟赶忙解释。
“哎呀——,与君一起便是最好,人家就要坐小船嘛。”她说得娇羞无比,脸上臊的慌,手中卷着披帛。见他还不应声,她扭扭捏捏羞恼道,“若是你不愿,我便自己赁条小船去。”
眼见娇人儿小脚一躲,身子一扭,转过背去,只留给他个后脑勺,简行舟再也无暇回味那句“与君一起便是好”,连忙应道:“好好,咱们就坐小船。”
游船刚好能坐下四人。青竹先跳上去撑住竹竿稳定船身,简行舟也跨上船尾,樊采薇刚想迈步,想到了甚,又将脚收了回来。
“娘子,可要奴婢扶您?”碧蓝以为因着首次登船,娘子有些怕,便在一旁小声询问。
樊采薇瞥了眼她,不屑道:“碧蓝,你也太瞧不起你家娘子了,这才到哪?”
“那您……”
“溯之——”樊采薇没直接回答,右眉轻轻一挑,唇角翘起,给她个眼神:瞧着。
碧蓝:……悟了。
“樊娘子?”简行舟正要转过身来,便听她唤自己。
眼波流转,樊采薇手指一紧,将浅粉披帛在手中转了一圈,眉尾一耷,眉头一蹙,眼皮微抬,潋滟双眸又大了几分,更惹人怜爱。
简行舟呆住,他墨色剑眉高高扬起,本就偏圆的眼睛睁得更圆,使得多情的眉眼渐渐漫上憨态。
樊采薇看他这副呆样,心中更是欢喜,又下一剂猛药——她下唇嘟起,嘴角撇下,下巴收紧,黏黏糊糊道:“溯之——人家害怕……”
天爷啊……这是甚?
简行舟何时见过这个?胸中“扑通”声愈发猛烈。该不会有人听见罢?这么想着,他努力稳住心神,调整气息,再与她对视——没错,这样能显得正常些。
可那是不可能的。
搭眼望去,那身段,丰润多姿,那情态,楚楚可人,那声音,娇娇软软。
这,这是他能受得住的吗?
“扑通扑通扑通”!心跳声越来越大,他根本控制不住,青竹一定听见了!
可她说害怕?是了!她不曾泛舟,定是怕的,真不该生这龌龊心思!
心里暗骂自己一通,简行舟努力维持着面上仅有的正经,温和道:“我扶你。”说着,便将手伸了去。
他本是想托她小臂的,昨晚他们也是这般姿势进的医馆,故而将手伸得靠前了些,离樊采薇更近,想着这样她会更方便。
可樊采薇不这么想呀,眼看“计谋”即将得逞,她微微勾了下唇,目露得意,乖乖将右手伸向前去,放进了他的手心里。
但这样一来,樊采薇用不上力,而简行舟根本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手心的温软让他不自控地抖了抖。这下樊采薇真就一点儿都借不上力了,更别说她本身就有故意的成分。最终,只见她上身大幅前倾,脚下小幅迈进,失去重心,跌进了简行舟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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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为原创。
碧蓝:震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