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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
若不是温无奚和郑一鸣清楚明芙根本读不懂故事里的缱绻情愫,恐怕真会以为她这般热烈的反应,是对那种缠绵爱情动了心。
实则明芙是因为去百味斋的次数不多,恰好每次都赶上百味斋的说书人缺席,这算得上她第一次完完整整听完一个故事,觉得新奇极了,毫不吝啬自己的掌声。
美味佳肴在这个时间已经上桌,明芙很快收回鼓掌的手,她找了清水洗手,正愁找不到擦手的手帕,她不怀好意看了一眼温无奚。
温无奚了然她心中所想,果断道:“我今天穿的是软烟罗。”
明芙嘀咕着:“小气!”
她趁人不注意,悄悄蹲下身,飞快地拽过温无奚衣服下摆的衣角,几下擦干净手上的水渍,偷偷抬眼瞟了眼正襟危坐的温无奚,忍不住笑出了声。
温无奚听到笑声,低头瞧见傻笑着的明芙,目光移到自己衣摆上那片明显的水斑,板起脸来:“这顿饭你付了。”
明芙脑海里盘算了下这顿饭最起码三十多两银子,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拍桌而起,引得其余几桌人纷纷侧目:“不行!”
郑一鸣按着明芙的肩膀,把她按回座位,横了一眼温无奚:“擦了擦又能如何?”
温无奚执扇轻摇,眉头微挑,语气带了几分戏谑,又藏着点故意逗弄的意味,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这件衣裳,价值百十两银子,最是怕水,如今沾了这几滴,可就毁了品相。”
他用折扇骨点了点郑一鸣,又转向明芙,慢悠悠问道:“你赔?还是你赔?”
正闹着,隔壁空着的桌子有人落了座。明芙抬眼望去,一男一女不知何时已坐在那里。
那女子眼窝略深,瞳色如琥珀,一身异域纹样的长裙裙摆上绣着细碎的金纹。她手上把玩着一串成精致的圆环的银铃,银铃未响,应是被施了无声的咒。
“各位也是云游的道友?”她开口时,语调带着些微卷舌的异域口音,目光扫过众人,落在明芙腰间的玉佩上时,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见三人不答,异域女子眉眼弯起,拱手作揖:“驭灵宗,苏弥。”
一旁默不作声的男子应声接在异域女子的话音之后:“驭灵宗,苏晋。”
驭灵宗以御兽灵号令万兽,仅次于五大派,是个大宗门。
郑一鸣略一抬手回礼:“陈一鸣。”
明芙有样学样:“涂荧。”
温无奚默不作声,眸光在二人身上轻轻掠过。
苏弥浑不在意温无奚的疏离,自然熟地搭话:“诸位也是来赴徐道友大婚的吗?”
明芙:“徐道友?”
“药王宗的徐静松,徐道友。”
玄微宗清修多年的明芙一脸茫然,避世久离尘嚣的郑一鸣也是陌生,唯有温无奚眸底微动,但并未开口回应。
场面有些凝滞,苏弥笑着圆场,语气自然道:“是我唐突了!这几日沿途遇到的道友都是奔着徐道友的大婚去的,便误以为各位也是同道。”
苏弥打量着这几人,越看越觉怪异。报名号的一男一女修为不俗,灵气内敛,她却从未听过这二人的名字。身旁那位沉默不语的男子,灵力单薄,这般气质迥异的人凑在一起,在这永州出现格格不入。
尤其是这女子腰间悬着的芙蓉花玉佩,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一直没作声的温无奚轻咳一声,终于开口,语气平和:“道友不必误会,我等确是往徐道友婚宴去的。只是不知,徐道友此番是与洛道友喜结连理?”
“正是正是,徐道友和洛道友的这番情谊,令我打心底里羡慕。”
温无奚收起折扇,面上挂着谦和的笑容:“那正好,便同行吧。”
苏弥闻言,先朝苏晋的方向瞥了一眼,见他神色平静,没什么异议,这才松了口气,轻声应下:“好。”
明芙不知道温无奚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但一听说现在可以去婚礼,心情顿时激动了起来。
她从未见过人成亲呢。
郑一鸣意味深长地看了温无奚一眼,他知道这肯定有什么缘故。
饭后,几人相携走出百味斋。正午的日头正烈,空气里的热气裹着尘土翻滚,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明芙戴着斗笠,面纱被热气烘得难受,连呼吸都带着热得不行。
她抬手按紧斗笠边缘,小声嘟囔:“这永州邪门得很,都九月末了,太阳还这么毒。”
苏弥瞧着她严实的斗笠,脚步稍缓,轻声问道:“涂道友,你这斗笠戴得这般严实,是有什么讲究吗?”
明芙的脸隐在斗笠阴影里,看不真切神色,只听见面纱后传来声音:“没什么,只是怕这日头太烈,晒得慌。”
这离徐静松置办的仙居已不远,众人信步前往,遇到的修士也愈发多了起来。
明芙道:“这徐道友的大婚可真热闹。”
苏弥感慨道:“这徐道友当真是一片情深。洛道友两年前在冰寒铁狱中了寒毒昏迷,这些年全靠他悉心照料,如今洛道友总算解了寒毒。眼下药王谷谷主闭关消失数年,大伙儿都在说,徐道友有望接下谷主之位呢。”
明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脆生生道:“都是来拍马屁的呀。”
苏弥被她这直白又懵懂的话逗得笑出声,眼尾都带了笑意:“涂道友,你可真是个妙人。”
远远便见那坐落在云绕山山下的仙居被一片喜庆的红光裹着,云绕山的雾气都似染上了几分暖意。红绸缠满廊柱,烫金的喜字透着一股热闹的氛围,处处红得刺眼。
来道喜的人络绎不绝,有同辈的修士,有前来巴结的散修,有相熟的道友,徐静松站在门口迎客,眉眼里都是藏不住的喜气。
苏弥脸上堆着笑意,从袖口取出一枚精致的蝴蝶戒指,递向徐静松:“徐道友大喜!这是我们驭灵宗的一点心意,算是件小法器,能短暂驱使附近的灵兽,还望徐道友不嫌弃。”
那戒指上的蝴蝶翅膀微微颤动,泛着淡淡紫色的灵力,栩栩如生。
徐静松脸上漾着温和的笑容,对苏弥二人拱手作揖道:“苏道友,你二位前来已经是给了我天大的脸面,实在是我的荣幸。”
一旁负责记账的小童连忙接过苏弥手中的法器,小心翼翼地收进礼盒中,工整地记下驭灵宗的名目。
明芙慌忙拽了拽温无奚的衣袖,压低声音急道:“我们什么都没准备,这可怎么进去啊?”
温无奚抬手摊开掌心,凭空便现出一份包装妥帖的礼品。他脸上也堆起笑意,走上前道:“恭喜徐道友。”
这几日前来道贺的人实在太多,徐静松已是应接不暇,一时也分不清眼前这三人是谁,只笑着颔首收下祝福。
记账的小童接过礼品,面露难色,抬头问道:“敢问三位是?”
“雪月城温家温无尧。”温无奚淡淡答道。
温家虽非修仙门派,在人间却是赫赫有名的世家。小童一听,不敢怠慢,在账本上认认真真写下“雪月城温家”几个字。
苏弥心头的疑云豁然散开,她朝着苏晋低声道:“难怪呢,这两位修为看着不低,想来是温家派来护卫这温家公子的。”
“也是,温家在人间声望那般重,出来行走带几位护卫也寻常,就是不知这是温家排行第几的公子。”苏晋附和,目光落到热闹处,不再多思。
随完礼,三人踏进这满是喜气的仙居。门内侍从引着他们,往一处休息的屋子去了。
明芙在屋里转来转去,瞧着墙上挂的红绸,摸了摸桌案上摆的干果就扒开干果往嘴里送,满眼新奇。
至于为什么温无奚为什么领着她来这,她没什么疑问,跟着走就是了。
这会儿总算得了空,郑一鸣问道:“你认识徐静松?”
温无奚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尖凝起一点微光,示意隔墙有耳。
明芙心领神会,指尖轻弹,几颗干果壳子被她随手扫到一旁,同时布下一层淡青色的隔音屏障,将几人的声音隔绝在这屏障里。
“徐静松是药王谷谷主的首席大弟子,而与他成婚的这位洛道友,你当是谁?”温无奚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刻意的悬念。
结界内的烛火“噼啪”跳了一下,明芙下意识屏住呼吸。郑一鸣抓了把干果,饶有兴致地听着。
两个人的反应令温无奚很满意,他接着说:“药王谷谷主名唤林决明,道侣正是洛怀兮。”
话音刚落,明芙手里的干果壳“啪”地掉在桌上。
“这这这对吗?”明芙惊住了。
郑一鸣手上剥着干果,眉峰紧锁:“这于理不合吧?药王谷怎会容下这般事,还办得如此张扬,来了这么多人贺喜?”
温无奚的声音沉了沉,带着一丝冷意:“洛怀兮当年身中寒毒,便是因这桩事被撞破,按门派规矩罚进了冰寒铁狱。”
明芙歪了歪头:“既因这事受了罚,如今怎光明正大成婚?这林谷主肚量如此之大吗?真是谷主肚里能撑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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