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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与青
荒木涯的“脸颊”上受了一道伤。他戴着青煞的面具,面具上溅着一道细微的血印,血是淡的,面具的颜色又那样深,几乎看不出什么门道。
可是为着这事,他已经在萧诀面前倒着走了很长一段路了。
萧诀没吭气儿。
她慢悠悠地走着,因是夜半,陶府巡逻的人都已昏昏欲睡了,加上这宅子占地广而人口稀,很多地方都透着一股森森的寂寥。
可萧诀手中有剑,有剑的人是不怕这些的,所以她走得那样悠然,还偏偏要坏心眼儿地往那溪水池塘周围凑。
射阳临海,县令府又是极好的地界,府中养地自然是活水。因而月色之中,水声潺潺地流,清风、明月、你和我,就也一起轻轻地荡漾。
这是极美的景色。
所以荒木涯在走了很久之后,终于有尝试开口的勇气。
他是走在萧诀前头的,背着身倒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既要走得快、走得稳,又要注意着背后的“小陷阱”。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一半知觉停留在明月清溪之上,停留在小池边氤氲的潮湿水汽和如梦似幻的晚风当中,另一半知觉紧紧环绕着视线里的萧诀。
他在观察她、靠近她,用他发着呆的眼睛,用他不自觉的耳朵,用他越走越乱的步伐和胸腔跳动不息的心。
萧诀微微笑着。
她早已经摘了面具,风吹过她的鬓发,水流经她的身侧,月亮照拂过她平和的眉眼,夜色中的一切景致都聚集在了这个悠游自在的人身上,大自然最钟爱祂完美的造物。
荒木涯鼓起勇气,声如蚊呐地说道,“对不起。”
萧诀歪了歪头。
他们行经陶府最僻壤的一处水源,因为远,所以少有人至,因为人影稀少,所以这里的月色又无边寂寥。荒木涯方才那些因美得醉人的风景而生出的些许勇气,又在这样寂寥的静谧中散去了。
萧诀看着他,她仍然在向前走,轻而稳,荒木涯就只好后退,他低下头去,青色面具后的双眼不敢抬起。
他们走了三步。
萧诀看了他一会,在荒木涯讷讷地想要再退一步时,她叫住了他,声音比凛凛清溪更加动人。
“再退一步,后面可就是水池了。”
荒木涯应了一声,站在原地。
“本来准备让你掉进去的,”她悠悠地说,“但是你道歉了,那我只好大发慈悲地问一问你,想要忏悔什么?”
荒木涯终于如蒙大赦。
他松了口气,立刻迫不及待地表忠心道:“刚刚在屋子里,我烧掉了那张写着贿赂数额的私章字条。我不会放下它的,我也不害怕所谓的通缉或追杀。”
颠三倒四,可萧诀已经完全理解了他的意思。
在进入主屋之前,他们曾经因为那所谓的铁证爆发过一点小小的争执,对于荒木涯来说,只要能够达成目的,中间的手段筹谋并不重要,他甚至乐于为减轻负担而背负或“投靠”一些别的什么。可是对于萧诀而言,剑客要做她当做的事,行她当行的道义,所以她不能接受因为分赃不均而杀人。
这会脏了她的剑,脏了她的心。
何况除去她个人的准则之外,单就理性意义而言,这也是完完全全的下下策。
“红煞”虽然只会是一个短暂存在的身份,可是他们在江南数月以来,做得都是行侠仗义的事情。人们会称之为双煞,但也会期待有一天他们真的能抹去压在头上的罪者的头颅。
如果这张纸条暴露出去,过去的期待、信任恐怕立刻会变成滔天的谩骂,届时武林正道容不下他们,江南官府也容不下他们,恐怕当真只有恶人谷一条道路了。
“红煞”只是萧诀的化名,而“青煞”却是荒木涯本身,他虽然自负张扬,但还远不到能以一己之力对抗多方势力的程度,为什么要为一时的便利自毁声名呢?
萧诀轻轻扬着眉,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荒木涯,明明是相当丑陋相当无趣的青面面具,她却从中看到了一丝无措。
“怎么了?”荒木涯小心翼翼地问。
“没什么,”萧诀随口道,“只是感觉你非常笨。”
荒木涯心中一紧,因为世界上所有的话本子里都说这是一句很糟糕的话,而这句话又代表一个糟糕的开始。
可萧诀并没有继续再说下去,她只是漫不经心地提到方才的事情,“其实那纸条不烧也还有用的。不过,既然你烧了的话,只能说明天意希望我们就走到这一步。”
那时屋中灯火摇曳,萧诀站在门口端详着自己的拂云剑,她出门走得急,忘了带帕子,杀了人后只能用衣角反复擦拭。可是明如昼那样肮脏的人,流着浑浊的血,身上的衣服也叫人嫌弃得很,因而她一直在想要不要拿自己的衣服擦一下。
拂云剑是她极其珍爱的宝物,可是今天的衣服又偏偏是雷独春送的。江湖游侠哪里需要那么珍贵的布料,平时行走又难免磕磕碰碰,磨损无法避免。可是如果要叫她主动割下一片衣角,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所以陶重辉按动书架上沉重的机关,试图在轰隆隆的巨响中逃离的时候,她只能将这一切交给在旁边划水摸鱼的荒木涯。
荆棘剑的速度也很快,荒木涯跟着陶重辉走进密道,不多时便带着他滴着血的剑走了出来。
荆棘剑是一柄渴望饮血的凶器。
他的木剑倒是很好伺弄,荒木涯也低下头,用倒在地上的明二当家的锦衣擦拭了几下,那枯败的黑色木剑就被收回到了剑鞘当中。它重新成为荒木涯背上的一种装饰,而萧诀在它主人的身上嗅到了蜡油与焚纸的味道。
荒木涯匆匆地逃离她的身边。
现在,他们的身影依旧存在一些距离,荒木涯站在水边,和她细细地解释到那时的情形,“陶重辉去的暗道尽头只有两座棺椁。”
“其中一副大些的,陈放在高台之上。棺椁并没有合紧,里面有具白骨尸骸和数不清的金银珠宝,棺面则压了一封调官的圣旨,用了水或者别的,紧紧黏在棺椁上。我想这应当已经压了好多年,或许是他那时出任射阳县令的圣旨。”
萧诀的心绪微动。
“那个小些的棺材,放在大的旁边,应该就是陶重辉给自己准备的了。这棺材大开着,里面只有三张卷了边的纸,纸上是三首诗。”
陶重辉过去的人生讲来讲去,也只是故地重游却心境不同的三首诗词。萧诀原本以为他会留着自己是神童或是士子意气风发时的作品,可荒木涯说那只是三首望乡词。而且,他的诗一点都不得意。
有一首是他成为神童后昼夜读书时写的,神童的压力很大,读书也很枯燥,他坐在县城先生家的窗边,忽然从蝉鸣里想到了久久未归的故乡。那里什么都没有,可是茅草屋里有母亲,和一个很会玩泥巴的好朋友。
还有一首是成为太守府中士子的时候,那时他与太守频繁地踏青交际,写大量应酬的、道谢的诗词,每一句都言辞诚恳、极尽溢美之词。他的作品厚到可以写一本书,而人群争相传阅。这是唯一一首没有收录或传出去的小诗,非常简短,他写给了他的母亲,那段时间以来第一次不用道谢,他低声而难过地说想要回家。
他的精神状态已经很糟糕了,后来太守死了,陶重辉陷入了茫然的分裂的痛苦。他落魄地躲在家中,有时在想不用对着所有恶心的人写快要吐出来的诗了,有时又在邻人的闲言碎语中癫狂地撞墙。
第三首诗,他最后一次写给他的母亲,在坟前轻轻念过一次,背着尸骸颠沛流离的时候也念过一次,成为射阳县令之后念过最后一次。
他的人生只剩下这三首诗了。
萧诀想他或许还有第四首随身携带的诗,写给最后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可是那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地了,她也并没有反复搜寻一个亡者的癖好。
三具尸体衣冠齐整地躺在地上,他们走的时候,萧诀最后一次回头。她想陶重辉把所有搜刮来的金子都留给了母亲的棺椁,可是一次次开棺的时候,他会觉得这是一个苍老而疲惫的灵魂在长眠,还是只把母亲当作自己的精神驱动。
过客所能做的,只是途径亡者时一声悠悠的叹息。
萧诀收回心绪,她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荒木涯,“所以,你在为你烧掉那张纸条而道歉吗?”
“当然不是,”荒木涯摇头道,“我起初并不知道它还有用,我其实只是想说,我也不怕通缉和追杀的。”
“烧了那张纸条,我也只做正义的、正确的事情,我可以和你承担更多,我们继续一起浪迹天涯,可以吗?”
萧诀若有所思地点头。
在荒木涯紧张又期待的目光中,她轻轻地、坏坏地说:“当然——不可以。”
“啊,”荒木涯就只好呆呆看她。
“我们一开始就约定好了,数够三十颗玛瑙就分道扬镳。今天以前,我们一共杀了二十八个人,斗笠边坠着沉甸甸的珠串。今晚,陶重辉以一带二,一共是三颗玛瑙。”
“多的那颗就送你咯,”她说,“面具戴的太久,会影响我作为人的本身。何况扬州武道大会在即,萧诀的身份总要走在明面,我没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做些别的了。”
“无论是从情感道义上,还是现实需求上,我们之间都已经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局面了。只能祝你好运了,青煞。”
荒木涯又呆呆地愣了一会,在濒死的人面前发笑时,他总是以为自己很擅长口舌之争,毕竟几句话就能说得人跳脚,可现在身份轮转,当他成为濒死的人时,却又发现自己是这样笨嘴拙舌。
可萧诀毕竟没有立即离开,因此荒木涯慌乱之下,陡然生出莫大的勇气说一些奇怪的话。
“青红双煞都一起行动那么久了,红煞如果忽然不见,别人都会觉得青煞单枪匹马很好欺负的。而且,我今天已经受了伤,”他指着他擦了一道血痕的面具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受了伤,你不能不管我。”
“你好无耻。”
萧诀面无表情地说,她总是在一些不知名的地方对荒木涯产生一种“是真人吗”的疑惑,这疑惑深深地困扰了她很久,过了一会儿,萧诀还是忍不住道,“你是说把蜀地天一阁耍得团团转的人柔弱可欺,是吗?”
荒木涯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可是,如果抛却青红双煞这个身份,他又该以何等面貌出现在她面前呢?
他们相处的时光已经所剩不多了,而久居暗色又承蒙过日光照耀的人,要如何放弃一个亮堂堂的、璀璨的真太阳?
他想了一会,迟疑着开口:“我知道你是要成为圣人的人,不,你已经在践行这条道路了。”
“江湖中为各种各样的缘由掀起纷争,名门正派藏污纳垢,慈眉善目的人有时无恶不作,我见过太多太多的人和他们的武器了。荒木涯从来不是一个崇拜刀或者剑的人,一把浸泡过鲜血、割取过头颅的刀或剑没什么了不起的,武功卓绝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不在乎这些所谓卓绝的力量,可是我崇拜能掌控这股力量的你。”
“你的心是定的,而且富有道义。世界上或许有很多好人,可是所有这些人中,我只遇到了你,只崇拜你。”
荒木涯于是说,“如果要成为圣人的话,可以不要抛弃你的追随者吗?”
萧诀这下是真的要轻轻惊叹了,她的拂云剑在沾了血之后就一直没有归鞘,那时是嫌脏,计划回到客栈后再做打算,可此时用来出剑却显得刚刚好。
“你真的好无耻,”萧诀说,拂云剑的剑尖擦过荒木涯的面具,她冷淡地说道,“不要动。”
“我现在很生气,”萧诀如此声称,“我的剑指在你的脸上,血留在了那儿,你不是说受伤了吗?考虑好怎么表演身残志坚的状态了吗?大艺术家。”
荒木涯一动不动,久经江湖的人应当对剑光心存敏锐,可是萧诀抬剑的瞬间,他控制住了自己的动作,眼睛乖乖地看着她。
萧诀于是就说不出别的话了。
他们只是道路不同而已,除此之外,他们同行的这段时间内,荒木涯没有滥杀过任何一个无辜的人,这就已经足够了。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存之道,萧诀从小到大的理念告诉她,不可以因为彼此思维的差异而过多地苛责对方,更不可以随意向一个人倾泻怒火,她做得不好,所以她收回了剑,神色软了下来。
可是等待的人最害怕这样寂静而温良的时刻,荒木涯总疑心萧诀已经在某个时刻下定了决心,所以他忽然又脱口而出道:“那三个人的人头我都没割,所以不算数。”
“玛瑙的珠子太长了,前面的结又打得很死,我编不完,也不会拆补,我的技术太差了,我们距离三十颗还有好一段时间呢。”
此乃诡辩。
萧诀看着他,轻轻地、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很有礼貌地问他:“能再退后一步吗?胡搅蛮缠的青煞大人。”
和这个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下命令倒是简单很多。
头脑简单的人是这样的。
荒木涯抬头看她,他的眼睛其实未必没有疑惑,因为退后一步不就是水池吗?他总是有些困扰,可是某个想要询问的瞬间,他又忽然想到,如果萧诀的目的就是要他落水呢?
这是无法确定的问题,并且不适合再问,所以荒木涯就只是顺从地向后撤了一步,身躯浸入到了泠泠的水流当中。明月在怀,清溪环绕,他用他湿漉漉的眼睛看向萧诀,眼神无辜。
萧诀沉默了一会。
“你的气消了吗?”荒木涯问。
“没有,并且更大了,”萧诀平淡地答,“你对我言听计从,但这让我非常困惑,我并不希望成为一个操控别人的人。”
萧诀有些不解,她自认为自己的魅力还远远没有到几个月就折服一个自负高傲的人的地步。可是荒木涯偏偏一句话都没有问,直接退到了潺潺的流水中。
因而她想来想去,只能归咎于所谓信徒与圣人的盲从。
“荒木涯,我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圣人,也并不认为自己能够创建古之圣贤那样的伟业。很多时候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做我觉得对、大家觉得对的事,事实上我也会疲惫、盲从、不知所措和无可是从。”
“红煞的身份非常好,与你同行的这一段时间,行侠仗义不再是一段受限于身份的表演或口号,我很喜欢也很满意。可是我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我有一个已经选定的宏大目标,需要我全力以赴,在此之前,我也已经完成了对你的承诺,并且无力继续下一段承诺。”
“所以到此为止的意思,虽然有种种的因素叠加,但最重要的还是,我确实无能为力了。”
萧诀握着她的剑向前走了几步,她的眼睛低下去,高高地俯视着水里的人。
“到现在为止,你真的知道我在为什么而生气吗?”
荒木涯思索了一瞬,他说:“因为我的隐瞒,我与你的道路不同,和我胡搅蛮缠的挽留。”
“你居然知道,”萧诀惊讶地说,她还以为这家伙是真正的头脑简单呢。但是既然知道,那就再好不过了,萧诀轻松地补充道,“还有接下来这段时间我确实会很忙,实在有心无力咯。”
“我确实不喜欢撒谎,可这是你的事情,你选择那样做,一定有你的想法,我不会把自己的准则放到你的头上。我确实与你道路不同,可每个人走到今天,都有他们独一无二的过往,我没有经历过你的任何过去,当然不能对现在的你指手画脚。至于你所说的最后一点,人在完成目的的时候,不择手段才是常态,很多时候有用就行,所以上述种种,只能表明我与你不同,仅此而已。”
“你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同伴,虽然不清楚你要做什么,但我还是衷心地祝愿你将来能够得偿所愿。当然,如果是坏事,那就算了,我那么灵的许愿可不能给一个做坏事的人。”
萧诀潇洒地笑着看他,神情温和,“走了,有缘再见吧,青煞。”
“另外有一件事要和你说,我还在为一些别的什么迁怒你,我并不是你所期望的完美圣人。相反,本人私心很重,七情六欲也并没有完全脱离,如果希望找一个圣人或神明的话,那你找错人了。”
萧诀摊了摊手,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她的步伐永远那样轻快,似乎从来不会为任何人或事停留。荒木涯又想起他站在城墙上望着萧诀远去背景的日子,现在,他泡在水中,还是无法脱离这样的困境。
晚间的湖水沁润着隐约的凉意,荒木涯的头颅向后仰去,试图在水中找到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
他其实还在思考刚刚的对话,总觉得萧诀在提到“隐瞒”二字时,语调有些更生气的样子。可是,如果真要谈到他隐瞒了多少和隐瞒了什么的话,萧诀只会更生气吧?
荒木涯像一只鸭子似的来回凫水,萧诀给他买的包子的油纸包就整整齐齐叠放在岸边,自己却甩着湿漉漉的头发晃了好几下。
包子好像很好吃,可萧诀是在哪里买的呢?他的思绪四处飘荡,有时在这层薄薄的油纸包上,有时在萧诀冷傲的剑光与坚定的眉眼上。
他想了一会儿,因为没什么结果,又钻回到水里咕嘟嘟地吐气,萧诀会愿意在江都的客栈里,见到一个不知名的新剑客吗?
他又开始想新的东西。
大约过不了几次凫水的时间,岸边忽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荒木涯浮出水面,仰着头看向那个神色冷峻的人,“欸?”
萧诀便也低下头去看他,她的眼睛算不上温柔,可也没有很冰冷,只是像平常一样看着他,神情清而淡,她说:“想到你是被我叫到水里的,担心淹死之后要承担因果,所以来看看。”
“不会死的,”荒木涯说,“我会水,游得很漂亮。而且,我是不会容忍自己搅乱你的心境的,任何因素都不行。”
萧诀呵呵地笑了,拂云剑的剑鞘包裹着剑刃,她把她的剑伸出去,递到荒木涯身侧,“伸手,我拉你上来。”
“下次会凫水也别待太长时间了,哪有人在水里面思考的。”
萧诀淡淡地说,不过,她的眼睛又很快泛起一丝狐疑之色,因为按照荒木涯只能前后接触思考的脑子,他一定是在想他们的对话。
“在想什么?”她忽然问道。
做贼心虚的荒木涯立刻就回答了,“在想我隐瞒欺骗你的事情里什么是可以说的。”
萧诀冷笑了一下,隐瞒的事情还不少。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后知后觉的荒木涯,又问他,“你怎么不问问我在想什么?”
荒木涯便咽了口口水,迟疑道,“那,你在想什么?”
“在想刚才应该就让你在水里浮着,”萧诀冷声道,她的剑鞘轻旋,轻易就从荒木涯的手中挣脱,铁的寒凉与水的清幽重合在一起,萧诀将她的剑压在了他的肩头。
荒木涯便被重新按回到了水池之中。
“受人之托,您还是多泡一会吧,大名鼎鼎的、青煞阁下。”
新一月的第一天夜晚,荒木涯以一个潮湿的、稀奇古怪的状态开始了这一天。
可是,他还在笑,而且总在笑。
萧诀悠悠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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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是没有艺术家这样的说法的,可是主播左思右想、前思后想,还是觉得这样很带感,而且加不加完全是两种描述,实在无法割舍,所以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加上了……
这次确实是主播的错……不太严谨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