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哥谭变成猫

　　这是小夜在韦恩庄园度过的第二个圣诞节。在第一个圣诞节时他才七个月大，那时的庄园空旷寂静，唯有阿尔弗雷德独自守着老宅。平安夜里，老管家总是轻轻把他搂在怀中，对着炉火，也对着膝上安静的小猫，低声说着些温柔而寥落的话。 而今年的一切都不一样了，平安夜没有下雪，庄园也拥有了一些生活气息——庄园不仅多了一只快两岁的大猫，还重新迎来了他离开多年的主人。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阿福的好心情了，除了准备过节必要的内容，一大早他就给小夜精心打理了毛发，把小夜梳得油光水滑后，阿福取下了小夜的猫牌，换成了一个小铃铛，还在他蓬松得像扫把的尾尖上用红色丝带系了一个蝴蝶结。
　　这下，小夜在房子里散步的时候阿福和布鲁斯就都能听到清脆的铃铛声。虽小夜不太适应这种吵闹的铃声，但看在阿福心情很好的样子上，小夜也没把铃铛扒拉下来，老实戴着。
　　黑色的猫咪趴在篝火旁的椅子上，眯着眼享受着这一天。火堆旁边暖洋洋的，热腾腾的空气混合着木头的香气笼罩着他，让猫昏昏欲睡。桌子上放好了阿福特制姜饼和热红酒，彩色的糖屑撒在饼干上。两个早已成年的人当然对糖屑兴趣不大，但是糖屑和彩灯礼物圣诞树一样，是维持圣诞节气氛的必需道具。旁边的圣诞树已经挂好了装饰品，树下零零散散放了几个礼盒，有布鲁斯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人送给布鲁斯韦恩的，也有阿福的老朋友们寄给管家的。除此之外礼物盒里还有几个小巧的盒子，是阿福和布鲁斯给小夜准备的礼物。
　　小夜倒是也想给他们俩送点东西，但让一只猫给亿万富翁和亿万富翁的管家准备礼物什么的也有些太过为难喵了。小夜打了个哈欠，布鲁斯刚起床下楼坐在沙发上还有些困倦，同样打了个哈欠。小夜看看坐在他的布鲁斯，慢吞吞地站起来，前爪一伸，后腿撅起，伸了个巨大的懒腰，身体随着动作从一个猫团变成了一根猫条。
　　小夜伸了个懒腰又舒舒服服地躺回了椅子上。
　　今天可是平安夜，开摆！
　　布鲁斯看看软垫，看看小夜，又看了看软垫。软垫在小夜伸过懒腰后多了几个小窟窿，那是小夜在用力伸懒腰时下意识伸出的爪尖抠出来的洞眼。布鲁斯若有所思：“小夜。”
　　听到自己的名字小夜头都没抬，只是动了动耳朵表示自己听见了。
　　“你是不是应该剪指甲了？”
　　噗哧一声，软垫上又被抓出几个洞。小夜看看软垫，又看看布鲁斯，默默把爪爪收了回来，揣在胸前变成一块大面包表明自己坚决不剪指甲的决心。布鲁斯有点想笑，没好气地说：“阿福如果生气了，我可不会帮你说话。”
　　阿福才不会生我气，小夜甩了甩尾巴，不满地心想，明明一直在惹阿福生气的是布鲁斯。

　　布鲁斯翘着腿等阿福下来抓包小夜刚刚闯的祸，兴致勃勃地等着这场好戏。这时的他看上去就像一个二十多岁的普通年轻人。但非常不巧的是，蝙蝠洞传来了警报声，打破了这个少见的温馨画面。
　　布鲁斯只是看了一眼手机神情便严峻了起来，立刻起身快步走向蝙蝠洞。小夜和闻讯赶来的阿福跟在他的身后，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布鲁斯的步伐。
　　“布鲁斯老爷，发生什么事了？”阿福急切地询问。
　　“黑门监狱发生暴乱，现在事态已经失控，我必须马上过去。”蝙蝠侠快速在电脑上确认了具体情况便穿起了装备。小夜听见蝙蝠侠的总结后当即扒起了身上穿的“节日服装”。蝙蝠侠穿好装备，路过已经把铃铛和蝴蝶结扒拉下来正哒哒哒走过来想跟上的小夜，伸出一只手抵住了小夜的脑袋：“这次不行，太危险了。”
　　阿福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放弃了劝诫。他只是叹了口气：“请您一定注意自己的安全，布鲁斯老爷，以及，早点回来。”
　　蝙蝠侠没有回答，他甚至头也没回，毫不犹豫地开着蝙蝠车奔赴战场。
　　小夜看看蝙蝠侠离去的方向，又看看仿佛一瞬间沧桑了好几岁的阿福。他轻轻喵了一声，阿福被他的叫声唤回了注意力。
　　“我没事的，小夜，”阿福挠了挠小夜的下巴，“只是平安夜大餐可能要推迟了。现在，布鲁斯老爷还需要我们的帮助呢。”

　　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能把自己逼到这种程度？小夜没能跟上蝙蝠侠，于是理所当然的陪在了阿福身边，他静静的蹲坐在椅子上，频道里蝙蝠侠传递回来的情报越来越多，哪怕是他都能意识到这次情态严峻。阿福数次想要劝布鲁斯回到庄园避开这次针对蝙蝠侠的悬赏，自然没有成功。两人一猫从未期待也从未认为过蝙蝠侠会同意这种事，然而阿福依旧会坚持提出建议，在每一次蝙蝠侠会遇到危险的时候。
　　蝙蝠侠传递信息的频率逐渐降低，想必是参与这场暴乱的主要人物差不多全都集齐了。屏幕上的人物头像已经排满了一整排，小夜看着屏幕上的一排照片，这些全都是黑面具找来刺杀蝙蝠侠的杀手。哪怕他只是匆匆扫过他们的履历没有细看也有些心惊，这次的情态严峻得可怕，怪不得阿福如此担心。
　　“便士一，我需要蝙蝠翼把新研发的远程破译器送过来。”
　　“没问题，布鲁斯老爷。”阿福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去调试破译器。小夜知道那个东西的功效，他甚至自学了它的使用方法——当然，是通过假装自己只是好奇小猫在一边看着布鲁斯的操作来学习的。
　　小夜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小夜下意识地踩了踩椅垫，纠结地甩了甩尾巴，随后下定了决心，从椅子上跳下来奔向蝙蝠侠为了他的夜巡准备的蝙蝠猫猫道具箱。
　　阿福快速调试好破译器，确定能正常工作后就匆匆忙忙地把破译器放在了蝙蝠翼内，打开自动巡航把目的地设置成蝙蝠侠定下的安全投放点，操纵蝙蝠翼起飞。然后，他重新回到了蝙蝠电脑前准备接收下一个指令。
　　不对，猫呢？
　　阿尔弗雷德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小夜已经不在他的专属位子上，不详的预感从他的背后炸开，他连忙打开小夜的定位器，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觉血压开始往一个根本谈不上健康的档位上狂飙。
　　就这么一会功夫这小坏蛋怎么就躲进蝙蝠翼里去了？
　　他甚至都没发现！
　　阿福一阵心梗，按照蝙蝠翼全速飞行的速度，抵达黑门只需要五分钟，从启动蝙蝠翼开始，到回来发现小夜不见就已经花了三分钟以上，遥控蝙蝠翼返航后再飞一遍又过于浪费时间了。
　　阿福深深地叹了口气，只能告诉蝙蝠侠这个不幸的消息：“布鲁斯老爷，我很抱歉，我没有看好小夜……”
　　“他又自己溜出来了？”蝙蝠侠马上猜到了是什么情况，他皱起眉头，“没有蝙蝠车他是怎么过来的？”
　　“他趁我去拿破译器的时候溜进了蝙蝠翼。”
　　蝙蝠侠沉默了，他头一次对家里这只任性又聪明过头的猫猫产生了一种无力感。事已至此，只能想办法解决这件事了。
　　“让蝙蝠翼降落在指定地点，我会抓住他，让他重新坐蝙蝠翼回去。”
　　“好的，老爷。”阿福一边说着一边监视着蝙蝠翼的降落情况，看着它降落在蝙蝠侠身边。
　　小夜在蝙蝠翼降落后就从飞机后面探出了小脑袋，浓厚的夜色下蝙蝠侠实在是看不清黑猫的状态，只能大概看到猫嘴里似乎叼着什么。小夜从蝙蝠翼的影子里走出来，四只白色的小爪子踏入火光的映照范围内的时候，蝙蝠侠今晚强烈的焦虑不安和没有救下所有人的挫败愧疚感骤然暴起，然后化为一种强烈的愤怒：“你就这么偷跑出来，一点伪装没做？如果不是我和阿福提前发现，你知道自己会有多大的危险吗？立刻回去！”
　　这是蝙蝠侠第一次用这么凶的语气对小夜说话，简直和他平时恐吓逼问恶棍的时候一样吓人。小夜停下了靠近蝙蝠侠的脚步，耳朵悄悄往后折成飞机耳，平平的贴在头上。蝙蝠侠知道小夜是被他吓到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把强烈的情绪生生压回心底，缓和了一些对小夜说道：“这里很危险，听话，回家等我。”
　　小夜并没有照做蝙蝠翼，他重新走向蝙蝠侠，本来高高竖起的尾巴老实的垂落下去。离得近了，蝙蝠侠这才看清他嘴里叼着的是什么。
　　因为时间太紧走得太急，小夜没时间把毒藤女送给他的小袋子挂到脖子上，只能匆匆忙忙叼在嘴里就偷溜进了蝙蝠翼。偏偏为了减少自体重量，蝙蝠翼设计的时候里面的空间极其狭小，还有一些没有封闭的狭口，他生怕一张嘴袋子就掉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只能苦兮兮地叼了一路。
　　蝙蝠侠蹲下身，伸出手接住小夜递给他的袋子，他立刻明白了小夜偷跑出来是为了什么。残存的怒气也彻底消失，他心情复杂的摸了摸小夜的脑袋：“谢谢，还有……抱歉。”
　　小夜用爪爪拍了拍蝙蝠侠的手甲，算是表示自己不介意他刚才一时冲动导致的态度不好。蝙蝠侠将毒藤女的种子小心的放入腰带中，随即准备送小夜回去。
　　蝙蝠侠背对着黑门的大门，理论上他的位置处于黑门的视觉死角，但他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不需要回头，在注意到小夜快速放大的瞳孔的同时，他毫不犹豫地抱住了小夜，往旁边滚去。
　　然后是一瞬间的寂静。寂静之后，爆炸的巨响几乎要刺穿蝙蝠侠的耳膜，滚烫的气浪和爆开的碎片几乎撕裂空气，蝙蝠侠紧紧抱住小夜，咬牙用后背承受了全部的冲击。
　　耳鸣尚未消退，低沉的声音却从烟尘那边传来：“这种距离能躲开，你确实有点本事。”
　　贝恩将火箭筒扔给了手下，他并没有指望一发□□就能解决蝙蝠侠，他身后的蝙蝠翼才是贝恩真正瞄准的目标。待机状态下的蝙蝠翼在刚才的轰炸下成了一堆废铁，彻底报废。
　　小夜从蝙蝠侠的臂弯间灰头土脸地抬头，担心的看着男人。他被布鲁斯保护的很好，除了风卷起的尘土，皮毛没有一丝伤痕。他能听见布鲁斯剧烈的心跳和勉强压住的喘息声，知道那身铠甲之下的人在承受多大的痛苦。
　　“快走。”蝙蝠侠强忍着疼痛，咬着牙命令小夜，小夜看了眼缓步靠近但还有些距离的贝恩，几步跑进了旁边的树林里。
　　贝恩并不在意一只猫的离去，他只要这个人。他脱下外套，露出连接在脖子上的管子。“有人想要你的命，”贝恩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此行的目的，“所以我来了。”
　　“……你是谁？”蝙蝠侠此时也重新站了起来，他调整着呼吸，用问题来争取更多调整时间。
　　“你可以叫我贝恩。”贝恩并不在意这点东西，他挥了挥手，跟在他身后的几个手下训练有素地包抄过来，彻底包围住了蝙蝠侠。

　　小夜在冲进树丛里后立马上了树，他敢保证这是他这辈子上树最快的一次。黑猫紧张的躲在树上看着眼前的战局。贝恩的体型近乎是蝙蝠侠的两倍，两个人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他们两个身手都很好，打斗起来令人目不暇接。起初，蝙蝠侠还能利用自己灵活的身法和层出不穷的道具和贝恩周旋，还见缝插针地利用电击蝙蝠镖把周围围上来的贝恩手下全部击晕，有那么几个瞬间，蝙蝠侠甚至隐隐占据了上风。
　　但在小夜几乎以为蝙蝠侠要赢了的时候，贝恩失去了耐心。
　　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嚓声，贝恩背后的管子里亮起了绿色的荧光液体，随即液体开始咕嘟咕嘟地涌入了他的血管。随着绿色液体的进入，他本来就硕大的体型更加膨胀了，肌肉骇人地鼓胀、贲起，甚至已经接近了某种非人的畸形。贝恩在身体膨胀的时候对着蝙蝠侠露出了一个痛苦残忍的扭曲笑容，小夜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个家伙本来就硕大的体型还能进一步变大。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一扫而过的杀手信息，意识到那是贝恩打开了毒液的传输开关。
　　随着毒液进入体内，似乎是无法忍受肌肉快速膨胀所带来的痛感，贝恩发出低吼，仿佛在发泄着身体剧变带来的种种痛苦和刺激。小夜瞪大了眼睛，拳击，侧踢，甚至电击，所有的攻击对贝恩都失去了效果，而贝恩的速度也暴涨。
　　蝙蝠侠躲不过去了。
　　来不及躲闪，蝙蝠侠硬生生吃下了几次重击，最后终于无力地单膝跪地喘着粗气，他已经没有了闪避的力气。
　　贝恩俯下身，像抓一个布娃娃一样双手提起了蝙蝠侠。蝙蝠侠挣扎着反击，但毒液刺激后的贝恩力量大的惊人，两只手就像铁环一样禁锢住他，一切反抗都成了徒劳，只能狼狈的被贝恩举到空中。

　　时间在这一瞬间仿佛停滞了，小夜瞳孔放大，目光死死锁定前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大脑在极度安静中发出蜂鸣一般的声音，他的本能一遍遍的向他警告着危险。
　　危险的不是他，而是蝙蝠侠。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此时此刻，就在这里，如果他不去做些什么的话，他的余生都会在后悔中煎熬一辈子。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全身突然冰凉，又倏忽发热，体内在这一瞬间里似乎涌现出无尽的力量。小夜猛的蹬树枝起跳，几乎是从树枝上飞射出去，快得只能看见一条残影。就在贝恩调整姿势准备蓄力，即将折断蝙蝠侠的脊椎之时，那道黑影已经凌空扑来，狠狠撞上了贝恩的面门！
　　“什么鬼！”贝恩下意识的把蝙蝠侠甩到一边，抬手就要抓脸上的东西。小夜本想借着跳过来的势头趁机在贝恩脸上狠狠来上一下，却没想到贝恩的反应快得惊人，几乎是在他刚刚糊到贝恩脸上的时候贝恩的手就抓了上来。无奈他只能顺势一跃，抓着贝恩的脑袋灵巧的翻到贝恩背后躲开贝恩的手。
　　贝恩脖颈后面连着的管子还在咕噜噜地输送着液体。小夜看着那几根嵌在贝恩脊椎上、冒着诡异绿光还正在搏动的软管，灵光一闪，肉垫里磨得尖锐的指甲探出，毫不犹豫地一掌抽了过去。锋利的指甲带着寒光划过所有管道的连接处，翠绿的荧光色液体猛然涌了出来，溅到了黑猫玄色的毛发上。
　　贝恩发出一声惊痛交加的怒吼，手臂如同钢鞭一般甩过，小夜躲闪不及，只是一下挥臂就被重重拍飞，然后撞上树干发出一声闷响。多亏了猫的本能，小夜的身体和反应都足够灵活，他在空中竭力调整了受力姿势，没有直接摔断自己的骨头，但就算这样他落地时也扭到了后脚。来不及管后腿传来的尖锐疼痛，小夜一瘸一拐的奔向了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布鲁斯。看他的样子，伤势似乎也没有严重到需要立刻去急救的样子。
　　而另一边，贝恩的情况就没那么幸运了。他的状况可称一句急转直下，原本看上去有多么不可战胜，现在看上去就有多么痛苦。
　　贝恩虬结隆起的肌肉就像漏气一样在他身上迅速塌陷，暴涨的血管也在急速收缩着平回皮肤之下。比起输入毒液后的变异，现在骤然失去毒液的剧痛更加令人无法忍受——他甚至没有了镇痛和兴奋的药剂。全身骨肉皮肤剧烈的痛苦逼的他无法支撑自己，最终轰然跪在地上。
　　此时的蝙蝠侠刚刚站稳，而贝恩跪在了他的勉强。这下变成蝙蝠侠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了。
　　上帝保佑，蝙蝠侠几乎要被小夜的举动吓得心跳骤停。身体的疼痛被他强行压制到了可以忍受的范围后，他一把抱起小夜快速检查了一遍，确认自己家从来不够听话的孩子在刚才那一击里只有一只后爪扭伤。蝙蝠侠绷着脸，手指轻柔地反复触碰抚摸了好几遍，确认骨头真的没有错位或者骨折，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了一些。
　　“太冲动了。”他对着黑猫沉声训诫，小夜无辜的看着他，湿漉漉的猫眼眨啊眨，委委屈屈地喵了一声。
　　“哼，”贝恩虽然因为毒液的副作用和骤然抽离的剧痛陷入了暂时性的瘫痪，即便无法动弹，语气却并不慌张，“算你赢了一局。”
　　“你今天晚上该换个地方休息了。”蝙蝠侠并不想和他多废话，他轻轻把小夜放到了安全的地面上，然后忍着痛楚，有些一瘸一拐地走向贝恩，准备结束这一夜的闹剧。
　　变数在此刻骤然降临。
　　蝙蝠侠在这一夜已经过于熟悉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螺旋桨的声音由远及近撕裂夜空，一架直升机悍然出现！直升机的舱门打开，几名戴面具的枪手探出身，子弹毫不犹豫地朝蝙蝠侠倾泻而来。
　　蝙蝠侠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电光石火间他抄起小夜，扑到了旁边的树林里。
　　子弹擦着披风射入泥土和树干，对方并没有继续追击，而是迅速降落在了贝恩身边，组成防线飞快地掩护失去行动力的巨人离开。
　　小夜趴在蝙蝠侠怀里，确认外面的动静消失之后才从蝙蝠侠的怀抱里探出了脑袋看向贝恩离开的方向。
　　“老爷，你和小夜还好吗？”阿福的询问在耳机里有些卡顿，他的声音有些焦急。守在蝙蝠洞的助理刚才只能听到枪声，根本无法确定蝙蝠侠和小夜的状况。
　　“我很好，阿福。”蝙蝠侠沉稳的说，他看看怀里一点都没吓到还仰头看他的小夜，“小夜也没事，只是后脚扭伤了。”他把小夜举高了一点，让小夜方便趴到他肩膀上休息，然后环顾四周找到了目标，几步走过去捡起战斗前就被炸飞的破译器。
　　感谢卢修斯，感谢阿福，破译器拥有远超它的本职工作所需的质量，几场爆炸并不影响它的使用。蝙蝠侠瞥了一眼已经炸的支离破碎的蝙蝠翼，很快做了决定：“我现在就去贝恩的据点。我需要确认他刚才在战斗中注射的到底是什么。”
　　“地址已经发给您了，”阿福很清楚蝙蝠侠需要什么，但他想到了另一件事，“那么小夜呢？”
　　“他先和我待在一起，留在蝙蝠车里会很安全。我现在没有时间送他回去。”蝙蝠侠在回复的同时操控了几下手甲上的简易电脑召唤蝙蝠车。
　　蝙蝠车抵达后小夜就跳到了副座半躺，扭伤的左后脚有些微微发烫，并不影响他找到自己最喜欢的姿势。或许是因为猫本身耐痛性比较高，小夜并没有觉得后脚很疼，这会精神好的很。
　　……蝙蝠侠有些无语。看着小夜不合时宜的满满松弛感，他的嘴角抽了抽，然而事情实在紧急，蝙蝠车一脚油门下去冲入了黑夜，赶去了贝恩在哥谭的据点。
　　到了目的地后小夜想也没想就站了起来，蝙蝠侠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小夜的脑袋上：“老实待着。”
　　他的目光投向小夜此时不自觉抬高了一点避免接触地面的左后腿：“你再偷偷跑掉，就一辈子都别想出韦恩庄园。”
　　“哇呜……”小夜有些委屈，但……考虑到他今天晚上干的一堆事，用尾巴尖都能猜到蝙蝠侠今晚给他记了好几笔账准备等事情结束以后收拾他。为了防止自己事后真的被蝙蝠侠好好算账，他选择老老实实地趴了回去。
　　装乖嘛，一回生，二回熟。
　　蝙蝠侠看着小夜老实地窝了回去，尾巴尖讨好的晃动着，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贝恩的据点里没有一个人影。蝙蝠侠隐隐觉得有些蹊跷，但事已至此已经没办法再犹豫了。他走进了贝恩的基地。
　　据点里有些凌乱，却没有多少生活痕迹。桌上地上椅子上堆满了纸张，蝙蝠侠看了一眼发现几乎全都是某种毒素相关的实验数据。到处都是，几乎无处下脚，很难想象以贝恩的体型是怎么在这些数据里穿行的。蝙蝠侠拿起几张看上去比较重要的数据仔细研究了几分钟，确认贝恩在这里研究的是如何解决毒液的副作用。
　　“毒液频繁使用后会对受体自身造成不可逆的记忆和智力损伤……”蝙蝠侠在混乱的字词间准确的抓住了他关心的重点，“所以他自己并不敢一次性使用太多。”
　　获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蝙蝠侠往基地最核心的位置，一扇紧闭的大门，疑似是贝恩专属的办公室走去。
　　贝恩的办公室看上去是他的私人空间，里面比起外面多了一点点生活痕迹，但没多少。最贴近“日常生活”这个要求的物品是办公桌上的一个水杯。空间很大，但因为内容物太多，所以看上去并没有多么豪华。四面墙上贴满了不知何时偷拍的蝙蝠侠的照片、蝙蝠侠的简报、一些分析报告和计划内容，而办公桌对着的墙面前满是不断闪烁的显示屏，每个显示屏上的内容甚至都不一样。
　　监控，直播，录播，新闻，还有一些备用屏幕。蝙蝠侠很快被这些内容吸引了注意力。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那些屏幕上的内容近乎可怕。其中一个屏幕上不断地循环播放着布鲁斯·韦恩的最近一次采访，另一个屏幕是蝙蝠侠的一次目击视频。而其他屏幕……正在从各种角度去比较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的身形相似度，还有动作的相似情况。
　　一切都是如此显而易见。
　　贝恩的目的在蝙蝠侠进入这里的时候已经暴露了——不，更可怕，因为他甚至没有打算去藏。现在，无论蝙蝠侠知道，或者不知道，贝恩的计划都会成功。寒意从脊椎涌起，蝙蝠侠有些眩晕，巨大的恐惧和愤怒笼罩住了蝙蝠侠的全身，他无法自控地一拳捶了上去，电脑主机的碎片飞溅到他的披风上。最后的理智告诉他在离开前必须要毁掉整个房间，蝙蝠侠快速安装好炸弹，然后他一边跑出据点一边试图通过紧急联系装置联络阿福。
　　“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小夜听到蝙蝠侠急切的声音，有些迷茫的抬头。他没想到蝙蝠侠这么快就回来了。这才进去……不到十分钟吧？
　　蝙蝠侠跳进来的动作几乎有些粗暴，他快速发动了蝙蝠车的引擎，蝙蝠车在引擎的咆哮中疾驰而出，直奔蝙蝠洞。他给蝙蝠洞发送的视频电话申请自动转接到了蝙蝠车，但一直以来守在频道那头的阿福没有回应。车里的氛围变得凝重而压抑，小夜和蝙蝠侠都有了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
　　随后，一道熟悉又令人厌恶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你好，布鲁斯。”
　　小夜瞬间瞪大了眼睛，猛的直起了上半身看向蝙蝠侠，瞳孔里充满惊愕和困惑——贝恩是怎么知道的？！
　　黑猫不理解贝恩是怎么发现蝙蝠侠的身份的，但是蝙蝠侠现在无暇他顾，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咬死的牙冠里挤出的：“贝恩……”
　　“回家道个别，有时间把哀伤化为了愤怒你再来找我。”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随着贝恩的话语响起，通讯似乎被巨响震出了几秒钟的杂音。贝恩挑衅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你赶时间的话，遗言应该来得及听。”
　　小夜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已经紧张到指甲自己探出来抓烂了蝙蝠车的坐垫。他心急如焚，急得恨不得现在就飞到蝙蝠洞去，此时此刻又不敢叫两声，怕让蝙蝠侠分心。蝙蝠侠也没比他好到哪去，状态同样紧绷到了极限，把蝙蝠车的速度拉到了最高。
　　一人一猫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蝙蝠洞。当蝙蝠车冲进洞窟时，硝烟的味道扑面而来，小夜直接无视了后腿的扭伤，在车停稳的瞬间跳出了蝙蝠车，轻盈地落到了洒满碎石和尘土的地面上，绷紧身体和神经，在满是硝烟味的蝙蝠洞中寻找着属于阿福的熟悉气息。
　　蝙蝠电脑被冲击波彻底损坏了，完全无法工作。蝙蝠侠不能靠通过连接蝙蝠电脑运行的侦探系统寻找阿福的位置，只能跟着到处嗅探的小夜四处寻找阿福。
　　小夜第一次庆幸他转生后成为的是一只猫。经过训练的猫鼻子灵敏度并不比狗鼻子差，他几乎把自己逼到了极限，以最快的速度带着蝙蝠侠找到了被碎石堆掩埋的阿福。蝙蝠侠徒手把失去意识的阿尔弗雷德挖了出来，在飞快检测心跳呼吸以后，他立刻给阿尔弗雷德做起了急救。
　　“阿尔弗雷德，撑住，拜托你一定要撑住。”布鲁斯的双手有些颤抖，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给阿福做心肺复苏，小夜焦急地在旁边转了两圈，他没办法协助布鲁斯抢救阿福，但他也不能接受自己只是在一边看着。突然，他想起来阿福之前把急救箱放在了蝙蝠洞里，当时他说的是“方便给老爷随时使用”，只是没想到现在阿福自己用上了。
　　忍着后腿的抽痛，小夜顺着爆炸后造成的废墟跳到了蝙蝠洞高处，万幸爆炸还没有波及到这里。他熟练地拨开急救箱的按钮，从里面叼出AED装置飞奔向布鲁斯。
　　“喵哇呜！”小夜的叫声唤回了布鲁斯一丝理智，他看到小夜叼着跑过来的AED盒，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猛然间醒悟过来，快速给阿福贴上并且启动了程序。
　　一分钟后，阿福总算恢复了正常生命体征和神智，老人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小夜和布鲁斯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放松了一些，这时他们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也在疼痛。
　　“我这就带你们出去。”布鲁斯用一只手搀扶着阿福，小夜自觉的跳到了布鲁斯肩膀上抓紧，他的另一只手启动了钩爪枪，带着他的两个家人飞出了还在燃烧的蝙蝠洞。

　　这下好了，韦恩大宅里多出了两个伤员。阿福的身体还在虚弱期，只能躺在病床上，由布鲁斯忙里忙外。小夜扭伤的脚也被布鲁斯细心的包扎好，确保不会二次拉伤。小夜乖乖趴在阿福身边，任由阿福来回抚摸他的背脊。
　　“难得看到你这么听话。”阿福感慨的说。小夜没吱声，只是抖了抖耳朵。阿福这次的伤着实把他吓坏了。今天晚上这波澜壮阔起起伏伏的事也让他有些疲惫，他慢悠悠打了个哈欠，继续享受着阿福的顺毛。
　　“他看上去比你更信任你，布鲁斯老爷。”阿福看向一声不吭背对着他们，明显受到了打击的布鲁斯，试图安抚他，小夜也睁开一只眼看向布鲁斯。
　　布鲁斯没有回过头，他直到现在都不敢面对他们。他的双手撑在桌上，死死抓着桌角，手背青筋暴起，正通过这种方式来克制自己的情绪，“……我连你们都保护不好，又怎么能保护好其他人。”
　　在成为蝙蝠侠的半年后，他头一次对自己产生了质疑。
　　“成为英雄的道路本来就是如此坎坷的。”阿福轻声劝导。
　　“但我并不想成为英雄，我只是不想再有人承受和我一样的痛苦，和我一样失去太多。”布鲁斯摇了摇头，手指却逐渐放开了桌角。小夜安静的看着他，猫眼闪着幽幽蓝光，他明白布鲁斯已经下定了决心。
　　阿福也看出来了。“您这样说，就还是不想放弃了。虽然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但是，做你觉得正确的事情吧，布鲁斯老爷。”
　　蝙蝠侠没有继续犹豫，他回到桌边，拿起头盔重新戴上，对阿福说：“我会很快回来，如果有心律失常就立刻告诉我。”
　　“没问题，虽然我们错过了平安夜晚餐，但是我想我可以期待一下圣诞节晚宴。”阿福轻快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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