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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陆离朝外走去,边走边低声道:“我极是好客,有你这顿,便有你下顿,放心吃就是。”
李随风也不客气,被人追杀很久,腹中早已饥饿。
他拿起筷子大口的吃了起来,在自己弄清的那些事之前,得先把命保住。
陆离在院子里找了一处台阶松松懒懒的坐下,随意赏着月景。
他觉得自己的面前横亘着一座大山,即使仰着头,他也望不到顶。
师父说这世上最高深的功夫,便是算计人心。
当年她败了,这场子,无论如何得替她找回来。
如今所有的事情几乎没有线索,全部笼罩在一片迷雾里。
自己贸然入了局,算计着别人,别人暗地里也算计着自己。
不出手则已,一出必中。
可是李随风,能不能借他撕开一个口子呢?
这样一个处在边缘的棋子,到底可以引出多少妖魔鬼怪?
那飞燕楼,究竟是谁的燕子笼?
这夜,是谁藏匿着身影操纵这混混尘世?
算了,到底还是要把他先捞出来。
陆离又坐了半晌,极淡的叹了口气,才慢慢度着步子回到屋里。
翌日,京城来信,杜老夫人六十寿辰在即,念孙心切,着杜玉尽快回京。
平江王吩咐人给杜玉收拾行李,并将他给杜老夫人准备的贺礼一并命人打点好。
约摸两日后,杜玉就要启程回京了。
启程前一天,陆离拎着壶果酒来与他道别。
甫一进屋,便听见他高声喊道:“给爷把葡萄拿过来!”
陆离失笑道,“葡萄没有,酒喝吗?”
杜玉正在罗汉床上四仰八叉的躺着,听到陆离的声音。
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先是惊喜,旋即垮下脸来,皱着眉头说道:“表哥,你来了。”
“嗯,你不去跟我告别,我来送送你。”
陆离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杜玉。
“表哥,你带的是什么酒?”杜玉先是下意识的躲开,用余光瞄着酒杯。
似是想拿又不想拿,闻见酒香又吸吸鼻子。
一口白牙一咬,抢过酒杯凑到嘴边。
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咂咂嘴,略带惊讶,将一整杯一仰而进。
陆离在一旁看着,颇觉好笑,怎么一杯酒还喝出这般曲折婉转?
“你怕喝酒?”
杜玉只觉唇齿留香,听得此话,像炸毛的猫一样,狠狠地呲着牙说道:“谁怕喝酒?你听过哪个男人怕喝酒的?”
说完怕陆离不信他的话似的,抢过酒壶,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陆离以前觉得杜玉为人处世粗浅不说,公子哥的脾气却是大的不行。
但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自己倒生出些兄长的感觉来。
此时见他生气模样,只当他孩子气,自己少不了包容一些。
并且又见说中他的心事,并不揭穿此乃温和的果酒,道:“极是。这可是上好的葡萄酒,正适合你这样的快活人喝。”
杜玉听见这话,又多喝了几口。
他想,可惜自己要回去了,但是和表哥也是一起打过架。
如此,二人也是患难之交了!自己必须要大气一些,豪饮几口!
两日后,杜玉一行人启程回去了。
陆离回到自己的院子,李随风伤势渐稳。
虽仍是很严重,但已不是整个人虚弱的快要晕过去的样子。
陆离对着李随风坐下,问道:“这么多年,你可找到了自己的妹妹?”
李随风道:“自是找到了。”
“是飞燕姑娘?”
“不错。”
“飞燕姑娘和三娘子确实极为相似,不光眉眼极像,连举手投足都颇为相同。
只是,更像一个复制品,不似母女。
一个人,再怎样像父母,怎么会没有一些自己的特征呢?我最近新认识了一对兄妹,倒是瞧着那妹子更像一些。”
李随风眼睛直直的看向陆离,说道:“鸣风当年名气甚大,江湖人莫不知,莫不晓。
只是,谁也清楚,贼啊,一个贼天下扬名,他的名惹了多少人的恨。
这世上,有多少人想生吃了他,只怕他也数不清。
当年他跳下悬崖,尸骨无存。
我娘受他牵连,做下善事无数,仍然不得善终。
我妹子那样小,就被仇家带走。
哪怕她父母身怀绝技,可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又知道什么?!”
说到此处,李随风眼眶微红,继续道:“我本是孤儿,被鸣风捡回来继承衣钵,这是他的恩情。
我娘那样一个善人,无辜被害,她放不下我那妹子,这是她的遗愿。
为徒,我未能给鸣风养老送终。
为子,我未能给娘承欢膝下。
为兄,我未能护持妹妹长大。”
李随风略翻动了身子,继续道:“世子,听闻你幼时坎坷,想必能想象我妹子长大之不易。
当年她太小,稚子无辜,还望世子高抬贵手。
我李随风感激不尽,愿为驱使。”
“稚子无辜,飞燕姑娘李兄不觉得无辜吗?”
“人有亲疏,无它尔。”
陆离低眉一笑,世上安有双全法,低声道:“三娘子还活着。”
李随风猛地直起身子,动作太大扯到了身上的伤口,“你说什么?!我娘在哪儿?”
“幼时我被歹人所害,和生父分离的那几年,也受了她不少的照顾。”
李随风知道陆离没有骗他,或者说他更相信陆离没有骗他。
芙蓉手是李家绝学,这世上也不止三娘子一人会,李家尚有许多人在世间行走。
但是这门绝技,不同于其他绝技之处还在于,每一个人练出来的都不一样。
性情刚毅的,练出来的芙蓉手更坚硬,如硬石不可击穿。
性情温和的,则似绕指柔,生生不息。
只是,师父教徒弟,也不会毫无共同之处。
三娘子的芙蓉手起势特殊,总是先收再起,且角度刁钻。
李家人中,无人相同,不易模仿。
“当年你和镇南王妃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皇帝和镇南王派出了许多人找你们,江湖人人皆知。
当时有一部分赏金猎人,也在到处探寻你们的踪迹,可惜这些人无不是失望而归。
而今你重归王府,想必这些年也算安稳。
由此可知,三娘子也无碍。
我想见她一面,你要如何才答应?”
“三娘子暂且无事,只是惦记你们兄妹二人。”
“暂且无事是何意?她怎么了?”
“当年之事也并非全身而退,她中了毒。
这些年余毒未清,又得不到你们的消息,心有郁结,久病不愈。”
李随风听后面露焦急之色,嘴边苦笑,说道:“这么多年,于我而言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不知世子可愿帮我传个信给她?”
“信路不通。”陆离摇头道。
“到底是何方神址,如此诡异?我想告诉她妹妹找到了啊。”
“且待日后。如今,我需向李兄请教一些问题,还望不吝赐教。”
“是何人要盗取这钥匙?”
“我不知。与我传消息的都是一个黑衣男子,我观其不像是背后决策之人,更像是一个皇家暗卫。”
“暗卫?江湖中竟有像皇家暗卫之辈?”
“早年鸣风进过皇宫,与暗卫打过交道。
他说过,皇家暗卫武功高强,但是带一丝匠气。
我曾找机会试探过此人,给我的感觉不像是江湖中培养的路子。
只是,我并未能探明他的身份。”
“你也是近几年才到的平江府,为什么会到这里?”
“那人说有妹妹的消息,我方才过来。
到了平江府,发现飞燕肖似故人。
一开始我也认为飞燕就是妹妹,我花了很多钱,也无法把她救出来。
那人一直不肯让我救走她,我甚至尝试过悄悄的把她劫走。”
“劫走?你没有和飞燕相认?”
“没有。我原本是想认的,可是她说她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我便没有强求。
她原本是不答应跟我走的,我几乎日日去看她,替她挡下那些心怀不轨的浪荡公子。
我常常和她说起小时候的事,如此过了半年,她答应与我离开此地,。
就在我们要走的当夜,她被人下了毒,昏迷了过去。
后来你大概也猜到了,我没能带走她,因为那毒不是那天才有的,她只是选择那天让我看见而已。”
“你说飞燕故意不和你走?可她为什么答应你呢?”
“她中的毒不是致命的,只是解药已失传。
每月需要按时服药压制,但是虽不致命,体内含毒,身体也会日渐虚弱。
她昏迷之前将金簪递给了我,那是我给她买的生辰礼物。
我告诉过她,若有所求,金簪可作信物。
并且她低声说了一句话,她不仅是有所求,也是告知我真相。
她说还君金簪无所愿,盼君早得所寻人。”
“看来飞燕颇有些识人之能。”
“她告知我她不是妹妹,我当时其实并不惊讶。
说真的,她和妹妹长得不像,在我心里是不像的。
我一开始假意相信她是,并非是可怜她一个女子。
那人不知道,我见过我妹妹一次。”
“你见过?”
李随风颔首,“老天爷到底是有点慈悲的,有一天我路过一处庄子,院中有一名女子正自己练剑。
这本也没什么,她当时收剑转身回走时,右手低垂,做了个芙蓉手的起势。
我当时便想,我找到妹妹了。”
“你不怕又是被人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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