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听见物品在说话！

　　淘到沉香木印章的喜悦一路蔓延，转眼就到了中午。古董街外的巷口摆满了小吃摊，烟火气十足，叫卖声此起彼伏。苏砚辞摸了摸帆布包里温润的印章，心情大好，拍了拍江疏越的肩膀：“走，请你吃面！庆祝咱们第一次淘货成功，也算没白来这一趟。”
　　江疏越笑着点头，跟着她走到一家支着红幌子的面摊前。摊主是对中年夫妇，大锅煮着热气腾腾的碱水面，汤底飘着葱花和辣椒油的香气，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老板，两碗牛肉面，多加点青菜！”苏砚辞找了个小桌子坐下，把帆布包小心翼翼地放在脚边，眼里还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好嘞！”老板应得爽快，手脚麻利地下面、捞面、浇汤，很快就端上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面条筋道，牛肉片厚实，汤汁鲜香，撒上一把香菜和蒜末，香味直钻鼻腔。
　　苏砚辞拿起筷子，挑了一大口面塞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这家面也太香了！比学校食堂的好吃多了。”前世她忙着打理古董店，很少有机会这样坐在街边吃小吃，此刻热气腾腾的面条下肚，连带着心里的踏实感都翻了倍。
　　江疏越也吃得津津有味，边吃边问：“那枚印章真的能值上万块？看着就像个普通的木头疙瘩。”
　　“这你就不懂了吧。”苏砚辞咽下嘴里的面，压低声音说，“那是清代的沉香木，材质本身就值钱，再加上雕工精细，品相完好，往后只会越来越升值。”她想起前世店里收过类似的印章，最后以三万块出手，心里更乐了。
　　两人边吃边聊，话题从古董街的老物件聊到学校的功课，又说到即将到来的运动会。苏砚辞说着林知行那个“排骨赌约”，忍不住笑出声；江疏越则认真地叮嘱她，训练时要注意安全，别光顾着比赛耽误学习。
　　一碗面下肚，浑身都暖烘烘的。苏砚辞结了账，和江疏越并肩往公交站走，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她低头看了看帆布包，里面装着淘来的宝贝，口袋里还剩着不少预算，心里满是成就感。
　　往公交站走的路上，阳光透过树叶筛下斑驳的光影，苏砚辞想起这阵子江疏越总踩着放学铃就匆匆离开，不像以前常留在教室多学半小时，便随口问道：“这几天你怎么总一放学就往回走？家里没出什么事吧？”
　　江疏越正低头踢着路上的小石子，闻言脚步顿了顿，抬眼时脸上依旧是惯常的温和笑意，语气却淡淡的：“没什么事，就是我妈让我早点回去帮忙做点家务。”
　　苏砚辞看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江疏越说话时避开了她的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背包带，平日里清澈的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不像只是单纯做家务那么简单。
　　“真没事？”苏砚辞追问了一句，“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别瞒着我。”
　　“放心吧，真没什么。”江疏越笑了笑，刻意转移了话题，“对了，你那枚印章打算什么时候出手？要不要我帮你查查现在的市场行情？”
　　苏砚辞没再追问，心里却存了个疙瘩。江疏越性子沉稳，向来报喜不报忧，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却不想让别人担心。暗暗想着：等回去了，得找个机会再问问，实在不行，也能帮着搭把手。
　　和江疏越在路口道别后，苏砚辞揣着淘到宝贝的欢喜回了家。刚放下帆布包，想到周一谢临洲就要来，总得给客人接风洗尘。苏砚辞翻了翻钱包，淘货后还剩不少余钱，便决定去超市采购一番。她在心里列了清单：几瓶矿泉水、牛奶，再来点面包、坚果这类能随手拿的零食，顺便添点新鲜蔬菜和肉类，还能能做顿热乎饭。
　　换了鞋锁上门，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苏砚辞脚步轻快地往超市走，心里还盘算着：得把客房的床单被罩换了，书桌也擦干净，再准备套干净的洗漱用品，毕竟是来实习暂住的，总不能让人家觉得她太随意。
　　超市入口的广场上热闹非凡，苏砚辞刚走近，就看到一个笨拙的熊猫玩偶正站在促销展台旁派发传单。几个调皮的小孩围着玩偶打闹，有的拽它的耳朵，有的踹它的裤腿，甚至踮脚去扯玩偶头上的绒毛。
　　熊猫玩偶明显有些无措，身体晃了晃，派发传单的手顿了顿，却没敢有太大动作，只是微微侧身想躲开。
　　苏砚辞看得心头一火，几步上前对着小孩们皱眉呵斥：“别乱碰！这样很没礼貌，会弄疼别人的！”
　　小孩们被她严肃的语气吓住，悻悻松开手跑开了。
　　苏砚辞还想叮嘱两句，就见熊猫玩偶转过身，透过圆圆的黑眼睛“望”向她，一只毛茸茸的手抬了抬，像是在道谢。她忍不住多看两眼，觉得这玩偶的身形莫名眼熟。
　　她对着熊猫玩偶扬了扬下巴，说了句“下次他们再闹就直接说”，便转身往超市里走。
　　而熊猫服里的少年，透过头套的缝隙看清了她的脸，指尖猛地攥紧了手里的传单。刚才被小孩拉扯的烦躁瞬间褪去，只剩下莫名的慌乱，连呼吸都乱了半拍。他看着苏砚辞的背影消失在超市入口，僵硬地站在原地，毛茸茸的耳朵还带着被扯过的褶皱，心里五味杂陈。
　　从超市出来时，购物袋里装满了采购的食材和零食，沉甸甸的却透着暖意。苏砚辞刚走到广场，就瞥见那个熊猫玩偶正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头微微耷拉着，毛茸茸的肩膀垮下来，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刚才被小孩拉扯的痕迹还在，耳朵歪了一边，看起来莫名的失落。
　　她顿了顿，想起刚才他被打闹时隐忍的样子，心里软了一下。从购物袋里翻出刚买的棒棒糖，悄悄走到他身边，把糖塞进他毛茸茸的手里。
　　“喏，开心点。”苏砚辞的声音放得轻柔，“打工也别委屈自己，有人欺负你就直接说，不用忍着。”
　　熊猫玩偶的身体僵了一下，缓缓抬起头，透过黑亮的眼睛“望”着她。手里的棒棒糖带着甜甜的果香味，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
　　苏砚辞对着他挥了挥手，笑得眉眼弯弯：“我先走啦，拜拜～”
　　说完，她拎着购物袋转身离开，脚步轻快地消失在街角。

　　少年坐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根棒棒糖，糖纸的纹路都被捏得发皱。他透过头套的缝隙，一动不动地望着苏砚辞离开的方向，耳廓悄悄发烫，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软乎乎的。
　　刚才被拉扯的疲惫和委屈，在她递来棒棒糖的那一刻，全都烟消云散，只剩下密密麻麻的悸动，让他半天没能回过神。
　　拎着购物袋回到家，苏砚辞先把东西分门别类归置好，看着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屋子，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映出斑驳的光影，苏砚辞心里满是踏实的欢喜。她伸了个懒腰，从帆布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枚沉香木印章，放在手心摩挲着。
　　木质温润细腻，指尖能感受到雕刻纹路的凹凸质感，清代的包浆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苏砚辞捧着印章翻来覆去地看，心里盘算着怎么把它卖出去变现——直接找古董店收的话，商家肯定会压价；网上挂二手平台又怕遇到不懂行的买家扯皮；或许可以联系上一世认识的几个老主顾，他们识货，出价也公道。
　　苏砚辞捧着印章坐在桌前，指尖划过手机屏幕，凭着前世刻在记忆里的熟悉名字——钱仲文，熟练按下了那串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嘟——嘟——”两声忙音后，听筒里传来一道低沉醇厚的男声，带着四五十岁男人特有的沉稳：“喂，哪位？”
　　万幸！他手机号码没换过！
　　还没等对方多问，苏砚辞便循着前世的熟稔语气，直截了当地开口：“钱老板，有桩生意你做不做？”
　　听筒里的钱仲文顿了两秒，语气带着几分探究的沉稳：“哦？这位朋友，听着面生得很，怎么称呼？手里是什么好东西？”
　　他在古董行当摸爬滚打二十多年，见多了形形色色的卖家，对方语气里的笃定和熟稔，倒让他多了几分兴趣。
　　苏砚辞指尖摩挲着印章边缘，声音平稳：“我姓苏，手里是枚清代的沉香木印章，雕工精细，包浆醇厚，品相完好。钱老板是行家，想必不会错过这种货。”
　　她刻意省略了多余的寒暄，直奔主题——前世与钱仲文打交道，最是清楚他惜时如金，虚头巴脑的话反而讨嫌。
　　果然，钱仲文的语气立刻认真了几分：“清代沉香木？苏小姐可有照片？先发来我看看品相，若是真东西，价格好说。”
　　“照片我稍后我加你发你，”苏砚辞应得干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要的是实价，钱老板若是想压价捡漏，那这生意就没必要谈了。”
　　前世钱仲文虽精明，却从不做坑蒙拐骗的勾当，出价向来公道，这也是她第一时间找他的原因。
　　钱仲文低笑一声，语气里多了丝欣赏：“有意思，敢跟我这么说话的年轻人不多。行，我等你照片，只要东西对版，价格绝对让你满意。”
　　挂了电话，苏砚辞立刻起身找了块干净的白布，把印章放在上面，多角度拍下细节——雕刻的纹样、木质的纹理、包浆的光泽，连细微的磨损都拍得一清二楚，随后发给了周仲文。
　　刚发完消息，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钱仲文的回复：“东西看着不错，细节到位，像是老物件。方便约个时间见面细谈？我亲自验验品相。”
　　苏砚辞看着消息，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指尖飞快回复：“明天下午三点，市中心那家‘老茶馆’见，如何？”
　　那里清静，又是前世两人常用来谈生意的地方，彼此都放心。
　　很快，钱仲文回了个“好”字。
　　放下手机，苏砚辞捧着印章，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只要明天交易顺利，这笔钱就能顺利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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