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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答案
拿到试卷的那一刻，许清圆耳边还回响着方才周围人的抽气声和哀嚎声。
“这瓜保孰吗？？？我从考完试就再没摸过预招题了！”
“学校也真是的，都录取我了，还考我是什么意思？”
“不信我？！！”
“满脑子电视剧的我已无力应对这场灾祸......”
虽然周围的抱怨此起彼伏，似乎人人都颇有微词。但许清圆敢打赌这群人里能有三分之一真心害怕就了不得了。
都是各个初中的尖子生，成绩如何还不知胜负，凡尔赛水平却都是一等一顶呱呱的。
晚自习要考试这个消息经张若淳向许清圆再三核实后，从她们的周围逐渐飞遍整个预招三班。
是以离上课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三班的教室便安静了下来，大部分人都开始认真复习了。
晚自习铃响，现任高三八班兼预招三班数学老师的任超在百忙之中抽出空下楼一看，惊讶地发现其他班级都热闹非凡，只有三班的孩子全都安安静静地低头学习。
并且在他进门时，胳膊底下夹着的一摞试卷要比他的脸招人多了，学生们眼中全然没有对新老师好奇，有的全是——
“果不其然”，很高兴自己提前知道消息并且复习了。
“跃跃欲试”，预招考试马失前蹄看我这次一雪前耻。
“胆战心惊”，怎么还真考，我这几个星期都没摸过书啊！
还有许清圆这样的“看破红尘”，快点发试卷吧早死早超生。
任老师都惊讶了，数学组怕学生晚自习没事做浮躁闹腾，在预招题库了随手抽了一套试卷拿给新生做做而已，怎么孩子们这么兴致勃勃。
但积极终归是好事。
这一届真是招了一群有激情的好苗子！
......
淡淡的油墨味游弋在空气中，许清圆将手上的试卷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浏览了一遍。
出乎意料地，初中的竞赛题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无非是些绝对值、圆、角、动点和函数，题目看上去都一目了然，没有出现看不懂的情况。
原来当年苦苦挣扎的东西，回过头去看也就不过如此
然而但当许清圆自信满满地下笔，才发现她放心早了。
这些东西看起来简洁明了，实则里面门道还真不少。若是没有大量的训练，没有见过某些题型的刁钻思路，用笨办法做能算到明天去。
况且她现在连基础知识都不熟悉，代数部分还好，但几何里面圆心角圆周角弦切角等等角的关系却实在是太古早了，只能自己推算。
许清圆硬着头皮一道一道往下做，速度比周围的人明显慢了一大截。
不过尽管出了些小意外，但现在的情况已经比她一开始料想的好太多了。
至少没有束手无策，成绩出来也应该还在可以解释的范围之内。
想到这点后，许清圆心下愈发安稳，全情投入地钻研这一份卷子。
试卷上陌生的题目让她时不时就要化身欧几里得，需要自己先探索出定理，再用不知是否规范的定理磕磕绊绊地解题。
......
快到收卷时间了，任超老师才又从门口探头出现。
许清圆记得高中时期除了大型联考，所有考试都是没有老师监考的。
但老师的信任与放任并不意味着真的没有人作弊，考试之中对答案这种行为屡见不鲜。
臂如这次考试，许清圆一心沉浸在自己的定理创造之中，第三次忽略了张若淳对她的轻声呼唤。
然而就算她发现了她也帮不了张若淳什么，她自己龟爬一般的速度连做完都悬。
结果也确实没做完。
许清圆停下笔，眼睁睁地第一排的同学将自己手下的试卷抽走，不舍的目光仿佛被人摁停在探寻真理道路上的信徒。
任超老师收齐了试卷，往腋下一夹，又匆匆离开了。
老师的身影消失在走道尽头的瞬间，教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嘈杂的嗡鸣。
聊天的、吐槽的、对答案后欢喜或扼腕的，五十多人在压抑一晚后迫不及待的吵吵嚷嚷，分贝直逼演唱会现场。
许清圆也跟着听了一耳朵后排两个男生对答案，估摸着做出来的题正确率还不错，就没再想这件事了。
考试的时候神经紧绷许久，现在她只想聊天放松放松，一转头却发现张若淳的表情略微有些别扭。
对于这位同桌兼室友，许清圆可谓是相当了解。她或许有些坏毛病，大嘴巴、爱讲话、喜欢炫耀，但本质上还是个心地不坏的小孩。
本着对同学的人道主义关怀和对其精神健康的呵护，许清圆将手边的本子卷成圆筒递到她的嘴边，开口问道：
“请问这位女士，你为何面色不虞，是否对刚才的考试颇有微词呢？”
张若淳虽然还别扭着，但是看她如此一本正经地采访自己，紧咬着牙却还是没能绷住表情，笑出了声。
笑过之后才遮遮掩掩地问道：
“刚才我考试的时候叫你，你怎么没理我。”
欧？有这事？
许清圆面露惊讶，紧锁眉头，托起下巴解释道：
“我真的没听到，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我做题很慢很慢，而且不能分心，所以我考试的时候只要没做完，就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你看我刚刚就没做完。”
听到许清圆认真和她解释，张若淳的别扭劲瞬间就消散了。
许清圆没做完卷子那眼巴巴的小眼神儿她还记得清清楚楚，那么紧张的时刻没听到她说话也不稀奇。
张若淳重新高兴起来，把刚才的考试完全抛诸脑后了。她开始和许清圆分享她知道的预招三班的老师的情况。
“你知道数学老师为什么不给我们监考吗？”
许清圆配合地摇摇头。
“因为我们预招班的老师都是这届高三的老师，等高考之后他们才会专门来教我们。”
“但是听说预录班是下学期一进学校就配齐了老师，一直教到高三的那种……”
许清圆知道的当然比她多，但是听她神秘兮兮绘声绘色地讲这些传闻何尝不是一件令人放松的事情呢。
许清圆一边听着张若淳叽叽喳喳地分享，一边想着从刚才的事情中得到的启发。
她不喜欢考试的时候对答案，这是个麻痹自己的坏习惯，让人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在何处，只能看到虚假的繁荣。
但是如果遇到有人想和她对答案，在一段时间内不想伤害二人友情的情况下，她完全可以继续立住这个做题慢且专心的人设。
和光同尘，不外如是。
课间十分钟很快过去，又度过了一节四十五分钟的自习课之后，放学的时刻终于来临。
许清圆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提溜一保温杯水就与张若淳丁曦二人结伴回了宿舍。
张若淳一回来就急吼吼地第一个洗澡了，许清圆就在外边帮着丁曦铺她还没布置好的床铺。
丁曦来自许清圆她们县相邻的县城，是一名狂热的追星女孩，每天致力于把哥哥的每一个举动每一条习惯牢记于心，时刻准备着有朝一日偶遇他的时候能够如数家珍，或是在未来可能会举办的偶像知识竞赛上一举夺魁。
许清圆对此明星印象不错，算是路好，正巧还看过他的几部作品，于是两人很快便你一言我一语火热地聊了起来，时不时地伴随着丁曦一阵“啊啊啊”的尖叫。
只是她激动的喊声没有成功吸引到这层楼上的同担，却招来了巡视新生情况的宿管。
“小小的丫头怎么这么大嗓门？”
“动作快点！有的寝室都熄灯了！”
“今天第一天不扣你们分，明天再这样你们的班主任可都看得到评分表的。”
宿管阿姨严厉的面孔出现在宿舍门上半部分的玻璃窗里，一侧的卷毛刘海儿随着她的话音上下弹跳。
丁曦瞬间噤声，连声道好的好的，许清圆也乖巧点头。
阿姨走后丁曦瞬间翻了个白眼，用阴阳怪气的语气模范道：
“有~的~寝~室~都~熄~灯~了~”
“才放学十五分钟，走回来都要十分钟，哪个寝室这么神速我真想去参观参观。”
这时，张若淳洗完澡推门而出，刚好听到这句话。
“参观谁的寝室？”
“我们怎么没提前收到通知！她怎么不看看我们，我们寝室速度也很快的！”
“哈！”
丁曦发出一声爆笑，随后立刻意识到不对，心有余悸地瞟向玻璃窗。
许清圆没被状况外的张若淳逗笑，却被丁曦极具反差的反应逗得笑成一团，最终被恼羞成怒的丁曦钻了空子抢先进了淋浴间。
洗漱完毕后，晚自习耗了不少脑力的三人都是筋疲力尽，上床之后胡乱聊了两句就纷纷沉入梦乡。
一夜无话。
............
第二天清晨，班主任早早便等在了教室，预备给同学们作入学教育。
预招三班的临时班主任姓田，教化学，是个高高瘦瘦十分板正的中年男子。
在高考结束之前，预招班的一切都是临时的，主要是看哪个老师比较有空来排课表。
田老师见人到齐之后，清咳了两声，一开口就是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风味，和他不苟言笑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我知道……大家刚从初三繁忙的学业中脱身，但却马上就要投入高中学习的浪潮之中，一定十分辛苦……”
田老师讲话的时候，面部表情及其丰富，一双眉毛随之上下舞动，带着眼周的皱纹或蹙起或放飞，尤为有戏。
“理解心情”“提起干劲”“新的开始”，他的讲话中无非是诸如此类的一番鸡汤演讲以及关于一些“遵守纪律”“浮躁随意”的敲打警告。
许清圆装作很认真地听着，实则在自己厚实的草稿纸上随机摘取老田句子中的字眼一笔一划地写下，不错过她想听的关键信息的同时还练了字。
洋洋洒洒写了两张之后，田老师终于说到了重点：
“相信肯定很多同学会关心，咳……”
“关心我们这个分班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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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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