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糖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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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刺鼻的腐烂味还在房间里弥漫，像是有什么东西坏掉很久了。Candy看着鱼尾落寞的背影，那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孤单。她和Sweet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下定了决心，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鱼尾姐，我们或许……可以帮你复活笔帽。”
　　鱼尾猛地回头，动作快得差点让她没站稳。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先是闪过一片茫然，随后被巨大的震惊取代，连声音都变了调：“你……你说什么？笔帽……笔帽还能复活？”她一边说，一边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两步，手指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角，指尖都捏得发白了。那双原本黯淡的眼睛里，瞬间像是被人点着了一簇微弱的火苗。
　　“当然，但这需要付出一些代价。”Candy点点头，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她不紧不慢地摊开手掌，一项一项地数着，“首先，需要一根笔帽的毛发，必须是完好的。其次，需要一片你身上的鱼鳞，要光泽最好的那种。然后，是一百克纯金，和一百千克粮食，粮食要能长期储存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她顿了顿，抬眼看向鱼尾，“需要一个你对他充满深情的吻，必须是真心的。”
　　“太好了！这些我都能准备！”鱼尾几乎是跳了起来，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喜的激动。她甚至没多问一句，立刻转身冲进了里屋。紧接着，屋里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哐当声，听得出来她在拼命翻找着什么。
　　过了好一阵子，她才抱着一个有点旧的小木盒子跑了出来，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根细软的、金色的毛发，以及一片闪烁着淡淡银光的鱼鳞。“你看，这是笔帽以前掉在沙发上的毛，我一直留着。这是我的鳞片，你看行吗？”接着，她又快步走到墙角的老式保险柜前，熟练地转动密码，从里面取出两根黄澄澄的金条。“金子在这里，足量的。”最后，她指着门口那几个鼓鼓囊囊的麻袋，“粮食我也早就准备好了，一百千克，只多不少！”她喘了口气，用手背抹了一下额头，急切地看着Candy，“深情的吻我也准备好了，现在就能开始吗？需要我怎么做？”
　　Candy和Sweet互相看了一眼，嘴角都微微弯了一下，但又迅速压了下去，生怕被看出破绽。“可以开始了。”Candy接过盒子，语气严肃，“你在这里等着，不要进来打扰。我们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来施展复活术。成功了，我们自然会带笔帽出来见你。”说完，两人便捧着盒子，走进了那个放着笔帽“尸体”的房间，并轻轻关上了门，还从里面传来了细微的反锁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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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一关上，房间里的气氛就完全变了。那股刺鼻的腐烂味其实是从墙角一个故意打翻的罐头里散发出来的。Candy轻轻拍了拍那个密封的箱子，压低声音对着箱子里说：“喂，笔帽，别睡了，戏开演了，快起床！”
　　箱子盖“咔哒”一声被从里面推开，笔帽顶着几根乱毛，一脸迷糊地坐了起来，还像模像样地拍了拍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可憋死我了，”他小声抱怨着，一边活动着有些发麻的胳膊腿，“她信了吗？没看出什么吧？”
　　“信了，信得不得了。”Sweet捂着嘴轻笑，“你刚才装死装得挺像，一动不动的。”
　　笔帽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正准备从箱子里跨出来，Candy却突然伸手拦住了他。“等等！先别出来！”她像是想起了最关键的一环，连忙把笔帽按了回去，“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一步！你得继续躺着，等鱼尾进来亲你的时候，你再‘醒过来’，这样才最逼真，效果最好！”
　　笔帽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有道理！还是你们想得周到！”他立刻乖乖地重新躺了回去，调整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安详的姿势，紧紧闭上眼睛，连呼吸都放轻了。
　　Candy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走到门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做出一种略带疲惫又充满庄严的神情，然后打开了房门。她对着外面焦急踱步的鱼尾招了招手：“鱼尾姐，快进来吧！仪式完成了大半，现在到了最关键的一步，需要你的‘真爱之吻’作为最后的引子，才能唤醒笔帽沉睡的灵魂。”
　　鱼尾一听，立刻紧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跟着Candy走进房间。看到箱子里依然“毫无生气”的笔帽，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嘴唇微微颤抖着。她走到箱子边，俯下身，凝视了笔帽几秒钟，然后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嘴唇贴在了笔帽的嘴唇上。
　　就在双唇接触的下一秒，笔帽的睫毛剧烈地颤动起来，接着，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大口喘了口气，像是刚从水下浮出来一样，用尽全力大喊一声：“我复活了！”然后他猛地从箱子里坐了起来，还装作非常茫然地揉了揉眼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我……我这是怎么了？感觉睡了好久……”
　　“笔帽！笔帽！你真的回来了！”鱼尾喜极而泣，眼泪瞬间决堤，她一下子扑了上去，紧紧抱住笔帽，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哽咽得语无伦次，“欢迎回家！我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太好了……太好了……”
　　趁着这感人至深的重逢时刻，Candy和Sweet互相使了个眼色，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她们动作麻利地将门口那几袋沉甸甸的粮食和桌上的金条搬了起来，运到了楼下早已等候多时的一辆小货车上。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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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Candy和Sweet处理完所有物资，再次回到房门口时，还没来得及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鱼尾带着哭腔的笑声和笔帽低沉的说话声。她们推门进去，正好看到鱼尾挽着笔帽的胳膊，脸上还挂着泪珠，但之前的悲伤已经完全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取代。
　　然而，当鱼尾的目光转向刚进门的Candy和Sweet时，她脸上的温情就像被风吹灭的蜡烛一样，迅速冷却、消失。她松开笔帽的手，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了她们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冰冷的笑意。
　　“笔帽回来了，我就不用你们了。”她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刻薄，甚至比平时还要冷上几分，“之前看在你们有点用的份上，答应让你们住在这里。现在笔帽已经回来了，你们也就没价值了。这里没你们的位置了，快滚吧。”
　　Candy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鱼尾，好像第一次真正认识她这个人。一股混合着委屈、愤怒和被背叛的强烈情绪猛地冲上心头，让她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颤抖：“你怎么能这样？我们刚刚才帮你复活了笔帽！你怎么能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你明明答应过我们的！”
　　“谁管你们呀？”鱼尾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眼神里充满了轻蔑和不屑，“当初让你们住进来，不过是可怜你们，顺便让你们干点杂活。现在正主回来了，你们这些临时工还赖着干什么？不觉得自己很多余吗？”说完，她不再给Candy任何辩驳的机会，用力挽住笔帽的胳膊，强硬地拉着他转身就往里屋走，“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门，将那扇薄薄的门板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她们面前。
　　Candy和Sweet像两尊雕像一样僵硬地站在原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们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一股冰冷的无力感顺着脊椎爬满了全身。
　　就在她们心灰意冷，准备收拾自己那点少得可怜的行李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时，里屋的门突然发出“咔”的一声轻响，被悄悄拉开了一条缝隙。
　　笔帽的头从门缝里探了出来。他先是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里屋，确认鱼尾没有注意，然后才转回头，对着目瞪口呆的Candy和Sweet做了一个急促而清晰的“噤声”手势。接着，他用眼神示意她们，跟他到旁边那个堆放杂物的小房间去。

　　两人满心疑惑，但还是屏住呼吸，踮着脚尖，跟着笔帽溜进了那个狭窄昏暗的小屋。笔帽反手轻轻掩上门，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走到一个旧书桌旁，拉开最下面的抽屉，从一堆杂物底下摸索着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这个，你们拿着。”笔帽将文件袋和一串沉甸甸的铜钥匙塞到Candy手里，压低声音快速说道。
　　Candy困惑地打开文件袋，里面赫然是一本崭新的房产证。当她翻开看到权利人的那一页时，眼睛瞬间瞪大了——那上面写的，竟然是她的名字！
　　“这……这是怎么回事？”Candy感觉自己的舌头都有些打结，她抬起头，茫然地看着笔帽，“这不是鱼尾的……”
　　“是她贷款买的别墅，在城郊，位置有点偏，但设施齐全，够你们住了。”笔帽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声音压得更低了，“我太了解她了。她这个人，自私自利到了骨子里，对谁都是利用完了就一脚踢开。我早就防着她这一手了。这别墅贷款还没还完呢，后面还有十几年的月供要还。你们放心去住，这房子现在法律上是你们的了。至于剩下的贷款……就让她自己慢慢还去吧，也算给她个教训。她要是敢来闹，你们就拿房产证给她看，她不敢把事情闹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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