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恶青梅，但哭包竹马

　　此行一路越走越荒凉，寒镜月站在钦天监前，高高的楼塔摇摇晃晃地站在天空下，看守的小童见了她吓得扫帚都扔了，慌慌张张地就要往里跑，被寒镜月一把揪住后领：“把你师父叫出来。”

　　小童打颤：“师父不能出塔，姑娘要是想见，只能进塔。”

　　寒镜月不和他多费口舌： “带路。”

　　小童领着她进了中殿，楼梯层层盘旋，他停在第七层的阁间前，敲了敲门： “师父，有人找你。”

　　易伏生不耐烦道：“我不是说了我在换药吗？不见不见！”

　　“真的不见？”寒镜月拔高了嗓子，房内摇晃的身影忽地一滞，旋即跑来开了门。

　　易伏生牵强地挤出一个笑脸：“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姑娘找小的还有什么事？”

　　寒镜月冷笑：“我侄子的病，是你动的手脚吧？”

　　易伏生：“害他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认识我嫂子，你想通过他引出我嫂子，是吗？”寒镜月不知何时用剑柄顶住易伏生下颚，“看着我。”

　　易伏生讪笑：“姑娘这是何必，我那天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再说了，那位公子来时全身湿透了，着凉了也很正常，这怎么能怪到我头上来。”

　　寒镜月挑眉：“你说嫂子对他有所保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易伏生敛起笑脸，“你看着年纪小，却知道我的身份、经历，你对他不也有所保留？”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寒镜月打断他，“你同我一样出身‘无影’，我知道你的事也不稀奇。比起这个，我倒更好奇你和我嫂子是怎么认识的。”

　　易伏生沉默了会儿：“‘无影’藏身锁香阁第六层，下三层乃青楼，宋和见母亲就是锁香阁的姑娘，她在那里长到六岁才被丞相认回去。当然这是他们传的说法。”

　　“但总之，她确实在锁香阁长大，我幼年时曾误入过第三层，认识了她，再见她已是丞相长女，成了名满玉京的大才女，当时众皇子争储激烈，丞相想把她许给最有希望的三皇子，但她却对三皇子不冷不热，转而和五皇子走得极近。

　　“我师父曾预言先帝众子中有人将危害社稷，先帝最猜疑的就是五皇子，宋和见哄骗我陷害我师父，作了个假星局洗清了五皇子的嫌疑，可后来五皇子登基却杀了师父、连我也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若不是她，我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境地！”

　　易伏生越说越激动，寒镜月却始终一副波澜不惊的态度：“如你所说，我嫂子岂不应该成了皇后才是。”

　　易伏生冷笑：“她恶人有恶报，先帝诸子惨死少不了她给皇上出谋划策的手笔，结果谁料想圣上转头和先帝进言，把她打发给了御史中丞作续弦，皇上许诺等丞相的三女儿及笄就娶她作皇后，就连丞相也放弃了她，她就这么自作聪明最后被嫁给了一个老头子哈哈哈哈哈自作自受！可惜丞相也被皇上摆了一道，皇后多年无子，好不容易怀上了结果生产的时候竟然死了，留下一个皇子被宸妃白白捡了便宜。”

　　“所以，是皇上指使你通过林浔引出她的。”寒镜月再一次打断了易伏生。

　　易伏生一愣：“你觉得呢？”

　　寒镜月握住了剑：“你还没资格问我。”

　　她起身一脚踢翻了易伏生的椅子，鞋尖抵着他的下巴：“解药给我，我不把今天的事说出去。”

　　易伏生被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愤怒和耻辱咬碎了又吞回肚子里：“解药就在那个盒子里，姑娘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吧。”

　　寒镜月找到解药，回头阴恻恻瞧了易伏生一眼，易伏生狼狈地爬起来：“小的保证，这解药绝对是真的，若是有假伤了那位公子，随姑娘您处置！”

　　“你背后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觉得，你的奖励会是什么？”寒镜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阵，蓦地冷笑，“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活着吧。”

　　言罢运着轻功跳下中殿，消失在一片初临的夜色中。

　　小童颤巍巍上前扶起易伏生：“她有楼梯不走，为什么要用跳的？”

　　易伏生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良久才缓过气：“人如其剑，嚣张得很！头号大敌！”

　　“寒镜月！你、你不要过来！你才是那个最大的敌人！罪魁祸首！居心叵测！谋害忠良！”

　　眼见寒镜月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散着诡异气味的药向自己逼近，林浔尖叫到一半发现嗓子已经出不来声了，吓得要从床上跳下去结果寒镜月向前一堵，硬生生把他摁倒在墙上。

　　她掐着林浔的下巴向上一抬，林浔紧咬着不放的唇被她两指一掰撬开，像下午喂他喝水一样径自把药往他嘴里灌。

　　林浔喊又喊不出，咳又不敢咳，只能任由那剧烈的苦味顺着舌根爬上鼻腔再灌满眼睛最后淹没思绪，生理性地流下眼泪，随后听见寒镜月似笑非笑的腔调：“你怕的东西怎么那么多，喝个药都哭。”

　　他忙胡乱地擦掉眼泪，扯着嗓子为自己辩解：“我才不是怕，你当我傻啊？这药和下午那碗根本就不一样吧？”

　　“找太医求的猛药，保准你明天一早醒来人也精神了说话也不漏风了。”寒镜月歪着头笑了笑，“瞪我干什么，瞪我也没用。”

　　林浔板着脸：“你肯定又在说谎。”

　　寒镜月摊手：“证据呢？”

　　“直觉。”林浔略过了这个话题，“对了，你刚才不在的时候义父来找我了，他说再过一个月就是朝圣节，他已经安排我们去金吾卫当差了。”

　　寒镜月一愣：“哥哥的意思还是嫂子的意思？”

　　林浔怪异地看了她一眼：“无缘无故你问这个做什么？不过不管怎么说都是好事，你不是也说想先跟着他做事吗？”

　　“我当然乐意。”寒镜月又叮嘱了几句就匆匆回了自己休息的寝殿，思绪不觉飞了一夜。

　　第三日的比试相较前两天要精彩得多，留到七人局的几位都被纷纷猜测可能会拔得头筹。

　　昨晚那碗奇苦无比的猛药虽喝得极其痛苦，但却十分有效，林浔一早起来顿觉清爽，一路和寒镜月叽叽喳喳吵到校场。

　　寒镜月对比试的事并不很上心，抽完签后丢在一旁，林浔忙捡过来看：“第三场，对穆渐。穆渐我知道，北苑武试万年老二。”

　　寒镜月心不在焉地望着远处：“厉害吗？”

　　“比我厉害一点。”林浔把签子收好，“当然也就一点。”

　　寒镜月回过神来忽地一笑：“一点是多少？”

　　林浔：“一点就是你绝对打得过的程度。明知故问。”

　　第一场苏承信对秦辞，第二场顾折刀对夏虞宣，第三场寒镜月对穆渐，沈含风抽到多余签，送至下一轮。

　　高台上元清翻着册子，挥挥手示意贴身太监福公公凑近：“朕标的这几个人，让监察司去查查底细。”

　　福公公心领神会：“诺。”

　　谁知他正要领命退下，却被一位看着约莫八九岁的丫头一撞，张着手臂不让他过去。

　　福公公连忙蹲身扶住她：“公主殿下，小心别摔着啊！”

　　急急从后赶来的方涉兰上前抱住公主：“令儿，不许胡闹，和福公公道歉。”

　　元令鼓着嘴低下头：“令儿想要福公公陪令儿玩，令儿不是故意的。”

　　福公公汗如雨下：“宸妃娘娘，老奴可担待不起啊！公主殿下喜欢老奴，老奴感恩还来不及呢！”

　　方涉兰莞尔： “是本宫疏忽，才让令儿跑得这般快，冲撞了陛下和你，福公公既有要事，本宫就不叨扰了。”

　　福公公听了这话回头望了眼元清，见他不为所动，忙不迭逃走了。

　　“令儿平日在你宫里胡闹就罢了，到了外头也该沉稳一些。”元清回身抱起元令，把她坐到了自己的大腿上，“令儿，两日不见，有没有想父皇？”

　　元令呆呆地看了方涉兰一眼，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不想。”

　　元清一愣：“那令儿想谁？”

　　元令蹭了蹭他的脖子：“儿臣想汤圆。”

　　元清故作严肃： “那令儿为什么想汤圆却不想父皇？”

　　元令咬着指头，冲他甜甜一笑：“因为只要令儿想父皇，父皇马上就会来找令儿，但令儿想汤圆的话，母妃不一定会同意给令儿吃。”

　　“上次心软让你多吃了几颗，咳嗽了好多日，心疼你还成母妃的错了？”方涉兰捏了捏她鼻子，逗得元令在元清怀里一个劲儿地扑腾。

　　元清似是微笑地由着两人打趣，良久才道：“除了逢年过节，以后别给她吃汤圆。”

　　方涉兰推他胳膊：“你连汤圆的醋都要吃？”

　　元令闻言忙扯住元清的袖子，认真地皱眉：“父皇，汤圆要加糖，加醋不好吃。”

　　“去你的，和你的汤圆过去吧。”元清把元令放下，把她安在一边的座位上，转头对方涉兰道，“今日我让你带她来，就是想让她见见武人打斗，将来接手禁军不至于怕得连剑都提不稳。”

　　方涉兰嗤笑：“令儿绝非胆小之辈。”

　　元令学着母亲的腔调喊：“令儿绝非胆小之辈！”

　　元清：“你胆子确实不小，上次周太傅还来和朕说，公主殿下背书不甚勤奋，总爱投机取巧。”

　　元令在心里狠狠记了周太傅一笔：“父皇，儿臣是想快点记住，这样就有时间记更多了。”

　　“少贫。”元清揉了揉她头发，“专心看下面，想到什么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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