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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
雪稚在能走出监牢的时候,他的手已经不能再拉起弓箭,甚至是劈柴的刀拿着也抖动不断,他出来的代价就是舍弃了原本一身的力量,变得再无力气反抗,犹如没有了獠牙和利爪的狼崽。
他被迫喝了掺着依留草的圣水,戴着镣铐的脚久违地触及冰冷的雪地上,拉着他手链往前走的士兵不耐烦地不时用力督促雪稚跟上,雪稚不吭声一味随着弥弥族士兵引导走。
负责带走雪稚的两个士兵闲聊起来。
“那位真要试啊,先前送过去的人类雌性没用吗?”
“害,那位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三百年无后,要不得怎么两次神谕都没他。”
“现在这位置怕是也不好当。”
“你可操心这,我们只管把东西送到,其余少说少想,一会儿进去的时候送完就出来。”
“怎么……”
“最近那位可是因为说得事大发雷霆降罪不少兄弟呢,你仔细点。”
“走吧走吧,哎!你走快点不要耽误我误了点。”
雪稚被拽得一扯,险些绊倒在雪地中,此时脚底已经彻底冻僵,红红的踩在雪上,他似乎是已经没有灵魂的躯壳,只靠驱赶行走着。
“他这样还能活到明早吗?”多话的弥弥族士兵回头巧了一眼这个一路上没有喊闹的人类。
“少看少管。”
弥弥族士兵也不再多言,只是将铁链绷得没那么直。
“禀告族长,人已带到。”
弥弥族组长的宫殿在中央,住处在大殿的旁边,此刻士兵和雪稚站在大殿的门前。
里面黑洞洞的,只有一盏微弱的灯光照亮一方,从外面看不清里面分毫。
士兵等待片刻,对视一眼,随后一位上前将大门推开条缝隙,另一名士兵把雪稚塞进缝隙中,那缝隙便争先恐后的合上。
雪稚的眼前一片黑暗,哪怕有那一盏灯,那灯芯却暗淡的几乎不起作用。终于适应黑暗后,他也只是安静的伏在地上不曾移动。
“你不怕?”声音从黑暗中响起,如同从水中捞上来不曾拧干的抹布,滴着浑浊油腻的脏水让雪稚感到不舒服。
雪稚不打算说话,他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将是一场痛苦万分的事情,手一直在抖,连拿起铁链绞住对方脖子的事都做不到,他就是一只待剥皮的将死猎物。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恐惧吗?”声音突然逼近,什么东西狠狠攀上雪稚的脖子,使他不能呼吸。
那双紫瞳在黑暗中亮得惊人,仿佛紫色的火焰从中流泻而出,要灼伤雪稚的脸颊。
“你下令屠杀人类的村庄时,是否犹疑过。”雪稚拼命挤出一句话,质问着这个恶魔。
紫色的瞳仁中只有困惑和不尽的淡漠:“不过是一群无知动物,即便杀完一群还是有另一群如杂草般继续出现。”
感觉到脖子的那只手稍微松懈一点,雪稚冷笑道:“无知动物,那你现在怎么还要求着无知动物为你绵延子嗣,不觉着太可怜了。”
脖子又是猛然一紧,雪稚微微勾起嘴角,他的目的快要达成,即便不能手刃这个恶魔,让他死前不顺心也是好的。
在眼前彻底黑下来之前,喉咙间的窒息感颓然消失,身体的求生本质让雪稚大口的吸入凉飕飕的空气。
紫色的瞳仁再次隐入黑暗前,一根冰凉的手指摁在雪稚的眉心:“想死没那么容易,既然你那么讨厌被当做物件吗,那就留下来好好当一个合格的花瓶吧。”
雪稚直觉不对,预备伸出舌头狠狠咬下去,这是最后逼不得已的办法,然而牙齿不受自己的控制,随后舌头也回到它本该在的位置。
“你现在整个命都在我手中,想死便让你生,想生便让你生不如死,这就是你挑衅我的代价。”
……
族长孙子的身份已给白景不少的便利和自由,阿母生他难产离世,阿父郁郁寡欢两年也随着阿母离去,可怜的白景被阿爷一口一口艰难喂养大。
如果不是三年前沉寂五十年的神谕突然从天而降,白景废柴的生活可以过得很滋润。
神谕神乎其神,阿爷昭告族人后白景转换成他能听懂的话就是阿爷要功德圆满,退居后方,新的族长要在三年后完成新旧替换,新族长是他白景。
不要说全族人难以置信,白景都以为是在做梦,狠狠咬了口舌尖,泪眼花花地确认到,疯了,要么他疯要么就是那个神谕疯了。
也是那次之后,本来只是对他无感的叔叔多了一层冷酷,那种寒意白景接受不了只想逃跑。
白景认为神谕只是一时眼瞎,他再贪玩些,说不定神谕就改变想法了呢,所以他行为举止越发胆大妄为,在族规边缘作死,但是日子渐渐临近,神谕仿若死了般没有动静。
阿爷只能接受,开始严格要求白景学习族长身负的责任和必备能力,前两天他受伤暂时搁置,最近不得不学白景寻空逃出来。
弥弥族族长的住处在族中居中的地方,那里有着殿宇,是供奉神谕的地方,族长的居所在旁边,平时的祭祀和开会也方便。
此刻,一头华发的阿爷站在高高的台阶上,长长柴白色胡须在空中飘荡,有几根缠着他煮着的拐杖。阿爷的背看着又驼下去不少啊。
“人带到了,没事我先退下了族长,”叔叔弯腰行礼,转身就走,哪怕对方是自己的父亲。
“灰玄。”阿爷说。
叔叔停下脚步没有转身,等待组长的下一句话。
“你还在怨我吗?”
叔叔灰玄微微侧头,漏出那双灰色的耳和一抹苍白的肤色:“灰玄不敢。”
阿爷摇摇头没再说,抬手招呼白景过来,灰玄旋即离开,不曾犹豫。
“阿爷啊,”白景赔着笑脸,下一秒就皱起来,“哎呦哎呦手下情啊,我这耳朵毛好不容易养得密起来,可不能秃掉,那可太丑啦。”
“要不是灰玄去,你是不是不打算再回来啊。”阿爷可不再吃白景这套,揪着耳朵往屋里带。
白景只得低着头期期艾艾的向里走。
到屋内,阿爷才松开手,任由白景在那夸大的呼痛声。
屋内简单的分成三处,一侧办公一侧卧室中间是吃饭和待客的地方,阿爷没有像以往那样走到桌子旁拿着转头后的族规让白景熟背,而是慢悠悠坐在平时待客的椅子上,示意白景到旁边。
椅子白景自然坐不了,他还不能化形,好在弥弥族建房喜欢高的他进来才畅通无阻,白景寻个离阿爷近的地方,就地而卧,微微低头看向阿爷。
“阿爷,今天不背族规吗?”
阿爷将拐杖放在身侧,慢慢抚摸着这个跟他有几十年的伙伴,斟酌一会儿才开头:“景儿,你也知道这组长之位是非你不可的,你不愿也要愿,神谕说你会带领族人在未来过上更好的生活,我虽是你的阿爷同时也是族长,神谕是族长一生要侍奉的我们都不能抗拒。”
“所以,你当族长后还需觅以为良偶,为下一任族长做准备。”
"啊?"跑神的白景听到良偶两字脑袋哄一下就炸裂开璀璨的烟花。
“你要娶新娘。”雪稚在白景天花乱坠的叙述里总结出最精辟的一句。
"对!就是这个!"白景急得上蹿下跳,大尾巴不安生的胡乱摆动,“我一点也不想当族长但是神谕不可为,但也没人说当族长还必须要娶新娘啊,我根本没想过这事啊。”
族长都是靠神谕降至才能统领部落,但是神谕并不会在每个族长寿终正寝后就告诉弥弥族下一任族长是谁,白景的阿爷是在神谕降临后继任族长,而在此之前已经有三百年未有任何神谕降下。
神谕不再降下便有现任族长培育后代族长,弥弥族认为被选中的族长后代也是有能力继承族长之位,而未被降旨的历代族长们也是各有所长,带领着大家安静祥和地生活着。
这也是上辈子灰玄一直想要孩子的原因之一,白景此时被现任族长催婚到也在情理之中。
不论如何白景是必须要有孩子为下一任族长做准备的。
“我根本对结婚这事毫无想法啊,真要当族长的话叔叔都不知道要比我合适太多,神谕有时候也会出错把,要不我现在回去和爷爷商量下,这族长就让叔叔去当吧。”白景脑子里只有无限推任。
雪稚听到白景这话立马反驳:“不可以,绝对不能让你叔叔当族长。”否则一切都会重演!
白景一腔热血被雪稚浇透变凉,他本以为会听到雪稚的赞同再不济也是中肯的意见,万万没想到是百分百的不肯定。
大尾巴立马垂下:“为什么啊。”
白景私以为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他叔叔明显很想当族长,神谕也没有明令禁止过族长不可以让位的。
"可我不想娶妻啊。"白景非常抗拒和不熟识的族人奉旨成婚。
“你必须当上族长。”雪稚坐在原地,瞧着山下的村子,那里的一切他都不想改变。
“我原本也是这样打算的,可是我现在还不想结婚生子哇。”白景哀嚎。
“既然娶妻也是必须的,那也要做到。”雪稚看着对面急得乱跳的白景,心中的那个荒谬的想法此刻涌上心头。
这是临时最快最稳妥的办法。
“我……”白景想再次拒绝,认为这还有回转的余地。
“我嫁给你。”雪稚站起身,定定低头看着突然脑子没转过弯的白景。
“我救过你,不止一次,我们人类有一句俗话是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以身相许,所以,你要娶我,这样你就能当上族长。”雪稚飞快地说出似乎无法反驳的理由。
“这……”白景仰头,张嘴望着雪稚,雪稚的脸藏在日光里,他瞧不真切,也把自己照昏了头。
“你不愿意吗?”雪稚捏紧拳头。
白景脑子中有烟花炸开,似乎和雪稚在一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我愿意!”
雪稚呼口气。绷紧的身子松懈下来,不自觉地微微笑起来:“那就好。”
“好啊。”白景还是第一次在雪稚脸上看到别的表情。是略微腼腆内敛的,那是人类的表情——浅笑。
……
“什么?!”族长差点两眼一翻,提前一步见到自己的大儿和大儿媳妇,“你再说一遍。”
“我要和雪稚缔结盟誓,成为终生相伴的配偶。”白景又重复一遍。
族长看着自己的好孙儿,端正地坐在他面前,尾巴在后面疯狂摆动,看起来高兴极了,一张脸此刻看起来也蠢极了。
他无颜面对早去的白景父母,这突然冒出来的人类是怎么回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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