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僧为我破戒后

　　洞窟内气氛凝重。一边是亟待解救的伤员和迫在眉睫的幽冥鬼府威胁，另一边是关乎自身根本的归墟之谜。

　　明镜沉吟片刻，缓缓开口：“两事皆迫在眉睫。幽冥鬼府肆虐，晚去一刻便可能多一人遇害。而归墟之谜，亦关系到能否从根本上化解黄泉剑之厄，乃至应对未来更大危机。”

　　他看向晏红衣和小缘，目光澄澈而坚定：“不若我们分头行事。红衣，你性子果决，擅于应对此种诡谲局面，由你留下追查幽冥鬼府线索，设法中断其恶行，我等方能心安。”

　　“而我带小缘，依海图前往寻找归墟线索。小缘身具‘噬天’之力，或与归墟有莫名关联，且我的佛法应可护她穿越海图所示险地。若能成功，不仅可解我等自身之困，或许还能找到克制那魂煞邪术之法。”

　　这个提议极为大胆。晏红衣眉头紧蹙，第一个反应便是拒绝：“不行！太危险了！聚窟洲龙蛇混杂，幽冥鬼府深浅未知，你二人前往那虚无缥缈的归墟，更是吉凶难测！”

　　“红衣姐姐，我可以的！”小缘却抬起头，眼神异常坚定，“我能帮明镜哥哥指路，也能控制好力量。那些坏人抓了那么多好人，我们不能不管。而且…我也想知道，‘归墟’能不能帮我…不再做噩梦。”她指的是夜无眠前世记忆的困扰。

　　晏红衣看着小缘坚定的眼神，又看向明镜温和却不容置疑的目光，深知这是目前效率最高、但也风险最大的方案。她深吸一口气，猛地一跺脚：“好！就依你们！但记住，无论如何，保全自身为上！若有危险，立刻用传讯符通知我！”

　　她将那份残缺海图交给明镜，又将大部分灵石和丹药塞给他们，她突然伸手，用力拽住明镜的僧袍前襟，将他拉近，几乎是鼻尖相抵，恶狠狠地说：“和尚，你给我听好了。人可以找不到，路可以白跑，但你必须……把这小丫头一根头发不少地给我带回来！不然，我就拆了你的伽蓝寺，烧了你的藏经阁！”
　　说完，她猛地松开手，转身不再看他们。

　　“放心吧。”明镜微微一笑，“待我们归来。”

　　没有更多儿女情长的告别，决策既下，立刻行动。晏红衣目送明镜和小缘的身影消失在前往码头的方向，随后猛地转身，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昏迷的修士，最终落在小缘之前指出的方向。

　　“好了，现在轮到姑奶奶我去会会那帮渣滓了。”她喃喃自语，红绫无声地环绕周身，身影融入阴影，向着黑鼬帮可能藏匿的巢穴潜行而去。

　　聚窟洲码头依旧喧嚣混乱。明镜牵着小缘，避开人群，目光扫过那些停泊的怪异船只。他们需要一艘足够坚固、敢于穿越“风暴角”混乱海流的船，以及一位熟悉那片死亡海域的船长。

　　这并非易事。大多数船主一听到“风暴角”三个字便脸色大变，连连摆手，给再多灵石也不去，那是送死。

　　正当明镜思索是否要再寻徐疯子相助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一个堆满渔网的角落传来：“喂，和尚，带着个小娃娃就想去找死？”两人转头，只见一个独眼老者，皮肤被海风侵蚀得如同老树皮，正叼着烟斗，眯着剩下的一只眼睛打量着他们，眼神锐利如鹰。他的船不大，甚至有些破旧，但船体线条流畅，刻满了经受风浪洗礼的痕迹，船首像是一个狰狞的海怪头颅。

　　“老人家知道风暴角？”明镜合十问道。“哼，那片吃人的鬼地方，谁不知道？”独眼老者吐了个烟圈，“老子‘独眼蛟’雷朔，在这片海上混饭吃的时候，你们还在玩泥巴呢。想去可以，价钱嘛…”他搓了搓手指。

　　明镜直接取出晏红衣留下的大部分灵石袋，递了过去。雷朔掂量了一下，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嘿嘿一笑：“够胆！也够阔气！行，这笔买卖老子接了！丑话说前头，风暴角那地方，十去九不回，遇上什么鬼东西，老子可保不住你们！什么时候走？”

　　“即刻出发。”

　　送别明镜与小缘后，晏红衣眼中的柔和瞬间被冷冽取代。她再次回到那处偏僻洞窟，将昏迷的修士以更强大的禁制隐藏起来。

　　随后，她循着小缘之前指出的模糊方向，身影如一道红色幽影，在聚窟洲错综复杂、阴暗潮湿的巷弄中急速穿行。她没有像明镜那样温和的佛力来感知，但她有更直接的方法——杀意与业火对阴邪之气的本能吸引。

　　越是靠近西侧贫民窟深处，空气中那股淡淡的、令人作呕的魂煞残留气息就越发明显。最终，她停在了一扇毫不起眼、仿佛随时会腐烂掉的木门前。门缝里隐约透出劣质烟草和汗臭混合的味道，里面传来压低的交谈声。

　　“…妈的，码头那批货丢了，老大差点扒了我们的皮！”“谁知道会半路杀出那么厉害的角色…那红衣娘们的火太邪门了！”“别废话了，赶紧把这批‘碎料’处理了，鬼府的大人今晚就要来提最后一批‘精料’了…”

　　“碎料”？“精料”？晏红衣眼神一寒，显然这些术语指的是不同品质的“魂魄材料”！

　　她不再犹豫，猛地一脚踹出！轰！木门如同纸糊般炸裂开来！屋内几个正在喝酒压惊的黑鼬帮众吓得魂飞魄散，还没看清来人，一道火鞭已然卷过，瞬间将几人抽翻在地，哀嚎不止。

　　晏红衣一脚踩在为首那人的胸口，业火灼烧着他的衣襟，冷声问道：“说！‘精料’在哪？鬼府的人什么时候来？在哪交接？”

　　在绝对的实力和恐怖的业火威胁下，那帮众吓得屎尿齐流，语无伦次地交代：“在…在鼬鼠巷最里面的地下血斗场…子时…子时三刻！大人饶命啊！”

　　得到了比预期更详细的信息，晏红衣冷哼一声，将其击晕。她看着鼬鼠巷深处的方向，眼中寒光闪烁。

　　独眼蛟雷朔的船名为“破浪号”，看似破旧，驶入狂暴的“混乱海流”后却展现出惊人的稳定性。雷朔对这片海域熟悉得如同自家后院，总能险之又险地避开最大的漩涡和暗礁，甚至利用一些古怪的海流加速。

　　然而，越是靠近海图标注的“风暴角”，环境越发恶劣。天空不再是瑰丽的极光，而是变成了压抑的、仿佛滴着墨汁的漆黑，雷霆在云层中翻滚咆哮。海水不再是蓝色，而是深不见底的墨黑，巨大的漩涡如同黑洞般吞噬着一切，空间裂缝时不时出现，切割着一切。

　　小缘小脸苍白，紧紧抓着船舷，但她体内那丝“噬天”之力却异常活跃，仿佛对此地的混乱能量感到“亲切”。她甚至能模糊地指出哪个方向的能量“更好吃”，更安全，让雷朔都啧啧称奇。

　　“前面就是‘风暴眼’了！”雷朔大吼着，死死把住船舵，“能不能找到你们说的‘归墟’，就看能不能闯过去！抓稳了！”

　　破浪号如同离弦之箭，冲向一个巨大无比的、仿佛连接着天地、不断扭曲旋转的超级风暴漩涡！

　　子时三刻，鼬鼠巷最深处的“血斗场”正是最喧嚣的时刻。肮脏的看台上挤满了狂热呐喊的赌徒，场中两名修士正在以命相搏，鲜血飞溅。

　　晏红衣隐匿了身形，如同幽灵般潜入。她的目标并非场上的厮杀，而是感知着那细微却独特的幽冥鬼府气息。

　　在地下二层一间守卫森严的密室内，她找到了目标——几名黑袍人正在清点几个特制的、不断渗出寒气的玉盒，里面装的想必就是所谓的“精料”。而黑鼬帮的帮主正点头哈腰地陪在一旁。

　　没有废话，唯有雷霆一击！红绫直接轰碎了密室大门，业火如同愤怒的凤凰，瞬间充斥整个空间！“幽冥鬼府的杂碎，乖乖受死！”

　　战斗瞬间爆发！这些黑袍人实力远胜码头那些，功法诡异，身形飘忽，联手之下竟能勉强抵挡业火。但那黑鼬帮帮主却吓得肝胆俱裂，想趁机从密道逃跑。

　　晏红衣早有预料，一道业火分身堵住去路，本体则全力猛攻黑袍人。她要抓活的，问出更多情报！

　　“破浪号”如同狂风中的一片落叶，被那巨大的、仿佛能吞噬天地的风暴漩涡无情地拉扯着。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雷朔独眼圆睁，额头青筋暴起，嘶吼着将全部灵力注入船舵，与大自然的天威抗衡。

　　“左满舵！绕开那处暗雷！”小缘突然尖声喊道，她的小手紧紧抓着船栏，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并非看到，而是她体内的“噬天”之力清晰地感知到左侧漩涡深处蕴藏着一股极其狂暴、足以撕裂空间的雷霆之力。

　　雷朔毫不犹豫，猛地打舵。就在船身险之又险地偏开的刹那，一道粗如殿柱的黑色雷霆无声无息地从他们刚才的位置劈落，将那片海水都蒸发出一片短暂的真空！

　　“好险！小娃娃，你这感应比老子的罗盘还准！”雷朔喘着粗气大叫。

　　明镜盘坐船头，周身佛光化为一个巨大的金色钟罩，将整艘船笼罩其中，艰难地抵御着外界混乱能量的侵蚀和空间裂缝的切割。梵唱声与风雷咆哮交织在一起。

　　他们就在这生死一线间，向着风暴的最中心艰难突进。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永恒。前方的压力陡然一轻！

　　他们竟然冲出了风暴壁障！

　　眼前景象豁然开朗，却并非风平浪静，而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奇诡之地。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大海，只有无数破碎的空间碎片如同镜面般悬浮、碰撞、湮灭又重生。色彩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光线扭曲，时间感变得混乱。一个巨大无比的、缓缓旋转的、仿佛由无数世界残骸构成的幽暗深渊，静静地悬浮在一切的中心，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引力和毁灭气息。

　　那就是——归墟之眼！

　　仅仅是望上一眼，明镜便觉神魂摇曳，仿佛要被吸摄进去。小缘更是闷哼一声，体内那丝“噬天”之力以前所未有的幅度躁动起来，既兴奋又恐惧。

　　“就是这里了…娘的，老子居然真活着开进来了…”雷朔看着那归墟之眼，独眼中充满了震撼与后怕，“和尚，小娃娃，你们要找什么就快点！这鬼地方不能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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