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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你爱我,爱得比我爱自己还要深。可我,连为你抹去遗憾的资格都没有。作为那个与你朝夕相伴的人,我是不是,太过无能、太过失败?
——闫温柔日记(十)
“你羡慕他们吗,允香薷?”穆晨明轻声问。
“羡慕,当然羡慕。”她低垂眼眸,“可像我这样普通的人,又有什么资格配得上完美的尚知夜呢?”
“喜欢尚知夜算什么?只要你属于尚未来,你就是最耀眼的尚家女主人。”
“尚未来?他不过是个渣男。听说他害死了费诗琪,如今她回来了,却依旧不肯原谅他。若不是当年的酒醉,怎会有今日的悔恨?”
尚未来远远听着,他早已明白,有些答案,纵使赌上性命,也无法改变。
“你为何不肯原谅我?人已归来,为何偏偏不肯放下……”
“尚未来……”萧雪瑶静静立在他面前。他只觉心脏撕裂,痛楚从五脏六腑奔涌而出。
他死死盯着她,所有无法言说的情绪无处可藏,唯有泪光在岁月里无声流淌。
“费诗琪,你为何不肯原谅我……”
“尚未来,你傻啊。我是萧雪瑶,费诗琪早在六年前的海里死了。你还执着什么?何必自苦……”
“你就是费诗琪,为何不肯承认?”
“你不明白……有些人有些事,注定只能留在过去。她的存在,只会带来痛苦。”
萧雪瑶静静望着眼前少年,没有半分怜悯。她不能像从前那样心软,因为正是他,亲手将她推入深渊。如今能与他平静对话,已是最大的仁慈。
“尚未来,你要对得起你的名字。未来,你还有未来。”
“费诗琪……”
绝望的痛楚缠绕着他早已破碎的心。他只能在泪眼朦胧中,凝视这曾深爱的人最后一眼,最终因伤心过度,昏厥过去。
尚未来醒来的那天,已是萧雪瑶离开上海的第七天。她在尚未来昏迷时联系了闫温柔,让她送他去医院。
“费诗……”
尚未来从噩梦中惊醒,只看见闫温柔坐在床边,静静削着苹果。
“你终于醒了。”
“怎么会是你?费诗琪呢!”
“她走了。只留下一张字条,说等你醒来亲手交给你。她已经离开三天了。”
“她去了哪里……”
他的目光冰冷,言语中满是急切。他知道自己对不起费诗琪,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她、挽留她。可如今的费诗琪,早已不愿回到过去,不愿再做费诗琪。
她以萧雪瑶之名活着,只为逃避世人的追问,只为守护那连尚未来也不曾知晓的秘密。
闫温柔咽了咽口水,低声说:“我不知道……她没告诉我。”
他紧紧抓住被子,指节发白,满心愤恨却无处宣泄。
“你为什么不拦住她?你明明知道我喜欢她……”
“拦她?你平时怎么对我的?怎么对尚知夜的?你们明明是兄弟,却从未把他当兄弟看待。”
“你竟要在这时候和我算账?”
“不然呢……”
尚未来几乎想挥出一拳,可惜此刻的他,早已没有心情在乎任何事。
你如此在乎她,当初就不该伤害她。你的一念之差,让她只能选择疏远、怨恨,永远无法原谅。
“我知道你喜欢她。她也告诉我,她不想回到过去,因为过去和你有太多无法割舍的纠葛。唯有永不相见,才能自欺欺人地过着安稳的日子。”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和她,早已不可能。”
闫温柔看见尚未来双手捂着脸,坐在床上,泪水从指缝中滑落。那滴晶莹的泪,无关岁月,只关乎心底最深的痛楚。
有些事,一旦注定,便无法改变。若能预知结局,他们是否还会选择开始?
闫温柔转身,恰好看见尚知夜走进来。他的眼神比以往更加锐利,让人深刻意识到,他已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少年。
尚知夜的脸庞,带着一丝让人畏惧的成熟。面对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尚未来,他喉咙微微哽咽,说:“我来告别了。我会带闫温柔走,这不正是你一直希望的吗?”
“什么……”
“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你始终只把我当作尚家的累赘。”
“至少,把费诗琪给我带回来。”
“你真奇怪。你喜欢的人,为何要我帮你带回来?你自己去找不是更好?闫温柔,我们走。”
尚知夜牵起闫温柔的手,这一次,不再是儿戏。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离开尚家,只是时间问题,只是这一天来得如此突然,连闫温柔也觉得他的决定有些仓促。
闫温柔抬起未经风霜的脸,凝视尚知夜的眼睛。她知道,他一定对她有所隐瞒。
“尚知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萧雪瑶会离开?你也早就知道她是费诗琪,对不对?”
“你很聪明,我骗不过你。从小到大,只有你最了解我。我也知道你了解萧雪瑶。无论她是费诗琪还是萧雪瑶,你们都无法面对现实。我带你走,也是因为我也害怕现实。”
“尚……”
“好了,离开尚家,我们就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再被束缚,不再被任何人左右。”
她知道他一直逞强,逃避那些不该面对的现实。那些藏在心底的倔强和不为人知的秘密,早已与黑暗融为一体。
穆晨明看见允香薷在远处吃着安桑生前最爱的车仔面,面里有鱼丸,不加辣,配着一杯烤奶。这样的吃法,让他不禁想起安桑还在时的模样。
“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穆晨明走过来问。
“没干嘛……”
“你一天到晚学着已故的安桑吃东西,他有什么好?连我的百分之一都不如。你给我看清楚,我才是你的婚配对象。”
穆晨明冲了过去正要动手拍允香薷,却被尚知夜拦下。他死死抓住穆晨明的手,目光凶狠。
“又是你,尚家的败家犬……”
“你嘴巴放干净点。从今往后,我和尚家再无半点关系。”
“你以为逃避就能改变血缘?你的出身,永远无法抹去。”
尚知夜无力反驳,仿佛被戳中了最深的痛处。
他无法否认自己是尚家的一份子。那个肮脏的尚家,让他每每想起都作呕。
他多想跨过忘川,忘记自己属于尚家。至少,这样的自欺,能让我掩盖童年深埋的伤疤,让他有勇气面对现实,喘一口气,不再哽咽得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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