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竹马怎么坏掉了

　　这时，手机接连震动起来，“摸鱼小分队”的群消息不断弹出：

　　「0：大家都在哪？」

　　「婷婷玉立：我和火火在体育场看跳高，今年高一学弟质量真不错啊，斯哈斯哈」

　　「墨白：我们俩在教室。」

　　「大霖子：我这边陪他们扔铅球，刚结束准备回教室。」

　　短暂的停顿后，凌子汀突然发出一条重磅消息：

　　「0：那个，我今天脱单啦，晚上请大家吃饭。」后面跟着一个害羞的表情包。

　　「大霖子：？？？你怎么背叛组织了？」

　　「婷婷玉立：是谁！是谁！是谁！拐走了我们的小凌子！」

　　「0：哈哈，是我追的他。」

　　「婷婷玉立：我知道了！你那个三班的朋友！我就知道！」

　　「大霖子：那不是个男的吗？他介绍的妹子吗？」

　　「婷婷玉立：你们不知道吗？」

　　紧接着，许婷发出一条让群内陷入短暂寂静的消息：

　　「婷婷玉立：小凌子喜欢男生啊。」

　　「0：你们不知道吗？」

　　随后是一连串的回复：

　　「墨白：？」

　　「大霖子：？」

　　「火火：我知道」

　　「XP：我今天看到了。」

　　许婷似乎意识到什么：

　　「婷婷玉立：你们几个里不会有崆峒人士吧？」

　　接下来的回复整齐划一：

　　「墨白：怎么可能」

　　「大霖子：我没有」

　　「火火：我没有」

　　「XP：我没有」

　　「0：那就好，松了口气.jpg」

　　「婷婷玉立：只是没想到，你们竟然都没有安装gay达！小凌子这么明显的美0，都看不出来，啧啧啧」

　　「0：小猫捂脸.jpg」

　　“凌子汀他……”白墨询顿了顿，“喜欢男生？”

　　景砚轻轻点头：“今天在终点线，我看到他们抱了。”

　　白墨询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像是突然被抛入了一个从未仔细思考过的问题里。他无意识地转动着手中的笔，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几道凌乱的线条。

　　景砚抬起眼，对上白墨询迷茫的目光。他放下手机，语气平静：“这很正常，性向都是天生的，你不要歧视他们。”

　　“我……怎么会。”白墨询轻声应着，“这很正常。”

　　傍晚时分，一群人在校门口的烧烤店聚齐。凌子汀身边坐着一个高大的男生，经介绍才知道叫段风，是三班的体育生。与挺拔的身形形成反差的是，段风性格颇为腼腆，说话时总会不自觉地摸后颈，眼神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身旁的凌子汀。

　　“所以是你追的段风？”许婷兴奋地追问细节。

　　凌子汀笑着点头：“追了三个月呢。他之前一直不敢答应，说怕影响我学习。”

　　段风耳根微红，小声补充：“也怕别人知道他是同性恋，会说他闲话。”

　　桌上一时安静下来，柯雪霖率先举起饮料：“谁敢说闲话，我去揍他！”

　　大家都跟着举杯，白墨询在碰杯时轻声对段风说：“恭喜。”

　　景砚注意到，整个晚上白墨询的目光总是不经意地追随着凌子汀和段风，然后微微出神。他心中暗想：白墨询大概是羡慕了吧，羡慕别人能这样光明正大地在高三这个时间谈恋爱。

　　聚餐结束后，大家在烧烤店门口道别。回家的路上，白墨询格外安静，连脚步都比平时慢了几分。

　　回到家中，他匆匆冲洗了一下就进了卧室。景砚看着他紧闭的房门，心里泛起一丝担忧。毕竟是青春期的少年，面对身边人突如其来的恋情，内心产生些悸动，也是在所难免的。

　　夜色渐深，景砚做完一套英语试卷，起身去客厅倒水。经过白墨询房门时，那扇门恰好从里面被推开。白墨询站在门口，不知为何脸颊通红，连耳根都染着绯色。看到站在门外的景砚，他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握着门把的手指微微收紧。

　　两人在昏暗的走廊里对视着，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景砚能清晰地看见白墨询剧烈起伏的胸膛，和那双眼睛里翻涌的、他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

　　“怎么了？”景砚率先打破沉默，“今天一直都怪怪的。”

　　“哪里怪了？”白墨询迅速换上往日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唇角勾起熟悉的弧度，“怪可爱的？”

　　景砚挑眉，故意上下打量他：“看来是没事。”

　　他作势要离开，白墨询却下意识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仿佛有细微的电流顺着相贴的皮肤蔓延。

　　“今天我的惩罚还没完成。”

　　景砚几乎忘了这件事，他顺势靠在墙上，在昏暗的灯光下似笑非笑地看着白墨询：“你叫吧，我听着呢。”

　　白墨询向前迈了半步，距离瞬间拉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交缠。景砚下意识地想后退，脊背却抵上了冰凉的墙壁，整个人被笼罩在白墨询的身影之中。白墨询低下头，温热的唇几乎要贴上景砚的耳廓，声音又轻又缓，带着气音：“哥哥~”

　　这个称呼裹着湿热的气息钻进耳膜，景砚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失控。

　　“叫个哥哥离这么近干嘛，”景砚偏过头，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冷静，“还这么夹？”

　　白墨询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又逼近了些许，鼻尖几乎要蹭到景砚的颊侧：“我今天看到别人谈恋爱，好羡慕啊。”

　　景砚偏过头，试图逃离这过分亲密的空间：“你实在想早恋，我也拦不住你，别耽误学习就行，我也不会跟何姨白叔说。”

　　“可是……”白墨询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暗恋的人，好像完全感受不到我的心意。”

　　“你已经有暗恋的人了？”景砚有些震惊，“许婷？”

　　“不是。”

　　“那是谁？”景砚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你不会一直喜欢凌子汀吧？所以你今天知道他谈恋爱后就一直不对劲！”

　　这个猜测让白墨询瞬间僵住，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景砚，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挫败，更有一丝被误解的委屈。

　　“你……”白墨询气极反笑，“如果我喜欢凌子汀，就不会有段风什么事，就算他们在一起了，我也会抢过来。”

　　“我喜欢的人不是他们，”白墨询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带着几分委屈几分苦恼，“我喜欢的人太好了，我觉得我配不上他。”

　　“你起来。”景砚偏过头，耳根在昏暗光线下泛着薄红，“我可以帮你出主意。”

　　“他成绩很好，”白墨询非但没退开，反而靠得更近，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卷着景砚的一缕头发，“长得也好看，性格也很好，好多人都喜欢他。”

　　景砚轻轻推开他：“听起来是很优秀。那你更应该好好努力，配得上人家。”

　　“我还不努力吗？”白墨询委屈地撇嘴，“每天都在努力刷题、练字，连三千米都破纪录了。”

　　“你是已经做得很好了，但你想要人家喜欢你，你要做到更好。而且我知道是谁了，”景砚搓了搓有些发热的脸，“她可能不喜欢你这种油嘴滑舌的人？”

　　“你知道是谁？”白墨询的眼神突然变了，“他不喜欢我这样？那他喜欢哪样？”

　　“我猜测，她喜欢那种踏踏实实，认真学习的人。”景砚仔细回想，越发确信白墨询说的是年级第二的李绵园——那个总是安静坐在前排，戴着眼镜的文静女生。

　　“我也很踏实呀，学习也很认真了。”白墨询往前倾身，目光灼灼，“还有呢？”

　　景砚被问得有些措手不及：“大概……喜欢性格稳重一点的？”

　　“稳重？”白墨询若有所思地重复。

　　“而且我没有看到你对她有特殊的对待啊，”景砚认真地分析道，“这样别人怎么能感受到你的喜欢呢？”

　　“我对他的特殊对待，还不够明显吗？”

　　“你写情书了吗？”景砚努力回忆着身边人追女生的套路，认真地出谋划策。

　　白墨询沉默了一瞬：“……没有。”

　　“你送礼物告白了吗？”景砚继续追问。

　　“……没有。”白墨询的声音更低了。

　　“那你怪不了别人。”景砚得出结论，“你什么都没做，就指望别人知道你的心意？”

　　白墨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转身：“那我回去写情书了。”

　　他快步走回房间，关门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景砚站在原地，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心里莫名有些烦闷。

　　“唉，高三了还想着谈恋爱……”景砚低声自语，试图将心头那点异样归结为哥哥对弟弟的担忧。

　　他回到自己房间，想到白墨询此刻正在隔壁伏案写情书，笔尖流淌着对另一个人的炽热情愫，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涌上心头——像是被什么堵着，闷得发慌。

　　习题册摊在桌上，字迹却迟迟未动。景砚盯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忽然站起身，从书堆最底层抽出一套超难的数学试卷。

　　当景砚终于做完最后一道压轴题时，夜已经很深了。他放下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去上洗手间时发现隔壁的灯光还亮着。

　　第二天早上，景砚注意到白墨询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但整个人却神采奕奕，显然对昨晚的创作相当满意。两人各怀心事，上学路上异常安静。

　　今天是运动会第二天，不用上早自习。当他们走进教室时，一眼就看见景砚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粉色信封。

　　白墨询抢先一步拿起信封，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是什么？”

　　景砚对这一幕再熟悉不过，自然地取回信封：“应该是谁写的情书吧。”

　　“你要看？”白墨询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情绪。

　　景砚哭笑不得：“我不看，但也不能让别人的心意被其他人看见吧。”

　　“我是其他人？”白墨询的嗓音发紧。

　　“那你愿意把写给李绵园的情书给我看看吗？”

　　“什么？”白墨询怔在原地，这才意识到景砚完全搞错了对象。一股混合着愤怒与失望的情绪涌上心头——原来景砚根本不知道，他彻夜写就的炽热字句是给谁的。

　　他像被戳破的气球，颓然坐回座位，脸色冰冷。

　　“生气了？”景砚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对不起，我不该开她的玩笑。”

　　“我喜欢的人不是她。”白墨询的声音低沉得几乎要融入清晨的空气里。

　　“啊？”

　　“以后别提了，”他别过脸去，“我不想再说这事了。”

　　晨光将他侧脸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却掩不住那份突如其来的疏离。景砚握着那封粉色情书，突然觉得这封信变得格外烫手。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把那个信封收进了书包最里层。

　　接下来的几天，白墨询蓬勃的朝气仿佛被悄悄抽走了。他熟悉的笑容还在，笑意却不及眼底，那些惯常的调侃还在，声音里却少了温度。

　　他就像一幅色彩依旧鲜艳的画，被蒙上了一层薄灰。

　　景砚的担忧与日俱增，却不知该如何开导。他猜测这定是感情问题所致，而自己对此实在一窍不通。思前想后，在一个晚上，他点开微信，找到了列表里唯一可能有经验的人。

　　「XP：在吗？」

　　凌子汀几乎秒回：「0：景哥怎么了？」

　　景砚斟酌着用词：「XP：如果一个平时很开朗的人突然变得消沉，可能是因为感情问题吗？」

　　「0：大概率是。白哥这几天确实有点不太对劲」

　　景砚没想到他一下就猜出来了，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输入：

　　「XP：他有喜欢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告白，情绪突然就变得很低落」

　　「0：……他有喜欢的人？」

　　「XP：是的，他本来兴致勃勃地准备告白，但是还没有行动就突然变得失落了」

　　「0：等等，具体是怎么回事？」

　　景砚只能把前几天发生的事如实说给了他，手机那端沉默了很久，久到景砚以为凌子汀去忙别的事了。终于，消息提示音响起：

　　「0：……」

　　「0：我好想有点明白了。」

　　凌子汀盯着手机屏幕，嘴角扬起一个无奈的弧度。这么明显的迹象，也只有景砚这样在感情上格外迟钝的人才会察觉不到。他在对话框里输入又删除，最终只发出一句：「0：给他点时间吧，感情上的事，需要他自己想通」

　　「XP：谢谢」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震动——竟是白墨询发来的消息。

　　「墨白：在？」

　　凌子汀指尖一顿，这突如其来的联系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深吸一口气，回复道：「0：白哥怎么了？」

　　「墨白：我有一个朋友」这条经典的开场白让凌子汀忍不住挑眉。

　　「墨白：他喜欢一个人很久了，前几天终于鼓起勇气暗示，还列举了那人的优点。结果对方完全理解错了，以为他喜欢的是别人，甚至热心地帮他出谋划策……」

　　「墨白：你说，我朋友该怎么办？」

　　凌子汀看着这条消息，几乎能想象出白墨询此刻纠结的表情。他强忍笑意，故意配合着这个无中生友的戏码：

　　「0：我觉得你这位朋友」

　　「0：应该考虑更直接的方式」

　　「0：如果对方这么反应，证明他对感情非常迟钝」

　　「0：不直接告诉他，他很难明白的」

　　「墨白：但我很担心，说了之后被拒绝，朋友都没得做。」

　　「墨白：说错了，是我朋友担心」

　　凌子汀看着这欲盖弥彰的更正，在床上笑得打滚，他强忍笑意继续打字：

　　「0：那你能察觉到，那个人到底对你有没有意思吗？」

　　「0：说错了，是你朋友察觉」

　　「墨白：有时候觉得有，有时候又觉得没有」

　　「墨白：他对我很好，但那种好……分不清是习惯还是特别」

　　「墨白：而且很多时候，他把自己当成我的长辈」

　　「0：不过如果对方总是摆出长辈姿态」

　　「0：那你朋友更要打破这个关系定位了」

　　「墨白：怎么打破？」

　　「0：哎呀白哥，我不跟你绕圈子了」

　　「0：我觉得景哥对你也有意思，只是他对感情迟钝没有发现」

　　「0：你可以先潜移默化，让他把你当成男人，而不是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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