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与星相望

　　周一放学后，林沐阳带着林启星去了学校附近的 “晓星文创店”—— 店主苏晓是他之前买画纸时认识的，知道她喜欢收 “有温度的原创画”。
　　“苏姐，这是我朋友林启星的画，他画的晚霞特别有‘故事感’，想问问您能不能寄卖？” 林沐阳笑着说，语气里满是 “推荐的骄傲”，却攥紧了书包带（怕被拒绝，怕林启星难过）。
　　苏晓接过林启星的 “晚霞进度本”，翻开第一页的 “希望晚霞”，眼睛瞬间亮了：“这画里有‘气’！尤其是这道晚霞的渐变，从橘粉到淡紫，过渡得比专业画师还自然。” 她抬头看林启星，笑着说，“你很有才华，这样吧，每幅画定 50 块，卖出去后我们五五分 —— 我把画挂在进门最显眼的位置，保证有人买。”
　　林启星愣了一下，眼睛睁得比平时大了 1 毫米，有点不敢相信：“真的吗？谢谢苏姐！” 这是他第一次靠 “妈妈教的画” 赚钱，指尖无意识地蹭着 “进度本” 的边缘。
　　苏晓笑着点头，又从柜台里拿出一沓空白明信片：“对了，你要是愿意，也可以画点晚霞明信片，3 块钱一张，卖得快 —— 这些明信片我送你，算‘合作诚意’。”
　　林启星和林沐阳对视一眼，林启星的嘴角又弯了弯（这次是 2 厘米的弧度），却没问 “你跑了多少家店才找到这里”—— 他还在习惯 “接受帮助”，没学会关注别人的 “付出细节”。
　　为了多筹点钱，林沐阳还是偷偷找了奶茶店的兼职 —— 每天放学后去做两小时，时薪 20 块。店长是个温和的女生，可周三下午，还是来了个难缠的顾客。
　　“你怎么这么笨？！” 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把奶茶杯往柜台上一墩，褐色的液体溅到林沐阳的围裙上，“一杯珍珠奶茶做十分钟？你是不是故意耽误我时间！”
　　林沐阳的眼眶红了，赶紧用纸巾擦围裙上的污渍，声音发颤：“对不起，我马上给您重做，五分钟就好。” 他想起以前在原来的学校，被同学骂 “笨” 时，也是这样 “先道歉”—— 他的 “阳光”，其实是 “怕冲突” 的伪装。
　　“你别骂他！”
　　突然，林启星的声音响了起来。他手里拿着刚画好的晚霞明信片（背面写着 “沐阳专属”），站在林沐阳面前，挡住了男人的视线。他的肩膀有点抖，却把明信片举得高高的：“他是新手，做奶茶慢了点，你可以等，也可以换别家 —— 但你不能骂人。” 他的声音很轻，却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对抗陌生人。
　　男人愣了一下，然后冷笑：“你是谁？少多管闲事！”
　　“我是他朋友，” 林启星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了以前的怯懦，却攥紧了明信片（指腹都发白了），“你要是再骂他，我就报警 —— 奶茶店有监控，你刚才的话都录下来了。”
　　男人被林启星的 “硬气” 吓到了，悻悻地骂了句 “晦气”，转身走了。林沐阳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林启星，眼泪掉了下来，却不是因为委屈 —— 是因为感动，也是因为 “后怕”（怕男人真的动手，自己又要 “装勇敢”）。
　　“谢谢你，启星。” 林沐阳的声音有点哑，伸手擦了擦眼泪。
　　林启星的耳尖红了，把明信片递过去，明信片的边角被攥得有点皱：“这是我刚画的，送给你 —— 画了杯热奶茶，像你给我买的那样，暖乎乎的。” 他没问 “你是不是怕了”—— 他没意识到，林沐阳的 “道歉” 里藏着多少 “旧伤”。
　　奶茶店的工作很累，每天晚上林沐阳回到教室，都觉得眼皮重得像挂了铅。周四晚自习，他趴在桌子上，看着数学卷子上的解析几何题，突然觉得很委屈 —— 以前在原来的学校，他从来不用这么累，也不用 “装开心” 来讨好别人。
　　眼泪悄悄掉在草稿纸上，晕开了 “x??+y??=1” 的方程式，林沐阳赶紧用袖子擦干净，怕被林启星看到 —— 他还在护着自己的 “阳光人设”。
　　可还是被林启星发现了。他没说话，只是拿出速写本，笔尖在纸上 “沙沙” 地画。十分钟后，他把画稿推到林沐阳面前 —— 上面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靠在云朵上睡觉，云朵旁边写着：“累了就趴会儿，老师过来我帮你挡着。”
　　林沐阳看着画稿，眼泪又掉了下来，却笑了（这次的笑容是真的，没带 “人设”）：“谢谢你，启星。我还以为你没发现呢。”
　　“我发现了，” 林启星的声音很轻，眼神落在林沐阳的黑眼圈上（比昨天深了 0.2 毫米），“你每天都很困，下课都在打哈欠。明天开始，奶茶店的兼职别去了，我多画点明信片，能补上。”
　　“不行，” 林沐阳摇摇头，坐直了身子，又露出了 “阳光笑”，“我们说好分工合作的，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扛。” 他没说，自己怕 “不做事” 就会被嫌弃，怕林启星发现 “自己其实很没用”。
　　林启星没说话，只是在草稿纸上写了四个字：“我心疼你。” 字迹很清秀，却没加标点 —— 他还在怕 “太直白” 会让对方不舒服。林沐阳看着这四个字，心里暖暖的，却没敢说 “我也怕撑不住”—— 这场 “救赎”，还是林启星在 “被动接受”，林沐阳在 “主动付出”。
　　周五晚上，苏姐给林启星打电话，说他的三幅晚霞画卖出去了，让他去拿分成。林启星和林沐阳一起去了文创店，苏姐把 75 块钱递过来，是三张 20 块和三张 5 块，叠得整整齐齐。
　　“太好了！” 林沐阳拿着钱，笑得像个孩子（这次的笑容里有 7 分真开心，3 分 “装轻松”），“我们终于有钱了，虽然不多，但也是希望啊！”
　　林启星看着他的笑容，也笑了，伸手摸了摸 “晚霞进度本”：“嗯，是希望。我们继续努力，肯定能筹到更多钱。” 他把 75 块钱放进进度本的夹页里，在第一幅晚霞旁边写：“10.13，卖画得 75 元，距离妈妈的特效药还差 9925 元。”
　　两人走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林沐阳突然停下脚步，把钱递给林启星：“你拿着吧，下次去看妈妈，我们一起交给她。”
　　林启星接过钱，攥在手里，钱的温度透过指尖传过来，心里暖暖的，却突然低落下来：“75 块…… 离特效药还差好多啊。”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 “自我怀疑”——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 “自己没用”。
　　林沐阳的笑容僵了一下，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我们慢慢来！你看，我们已经有‘第一笔’了，接下来会有第二笔、第三笔…… 妈妈肯定能等到我们筹够钱的。” 他没说，自己也怕 “筹不够”，怕妈妈等不到 —— 他还在靠 “鼓励” 撑着，没敢跟林启星说 “我也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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