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越界

　　“啧，往下看。”男人似是有些不耐。

　　视线向下，方可不禁有些惊讶地张开嘴巴，反应过来之后，又绕着这个新玩意走了一圈，最后蹲下仔细观察着，越看越觉得有意思，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圆滚滚的身体微微移动，镜头锁定她，质问着。
　　徐清时的声音不断从这个巴掌大的机器人身体里传出，机器人通体白色，圆润光滑，顶部微微上扬，中间的黑色屏幕从正面环绕至背面，面积逐渐缩小。屏幕中间隐约能看到摄像头，两边是蓝色半圆线条组成的眼睛，偶尔眨一下，显得憨态可掬。

　　她低头忍住嘴角的笑意，“没什么。”突然想起什么，眉头一扬，有些怀疑，“这摄像头不会是为了防止我把偷走绣球吧？”

　　男人看着手机屏幕，镜头前的人正俯视着自己，眼神温柔，嘴边的梨涡若隐若现。突然感到有些口渴，抿了抿干涩的嘴唇，顿了一下，回道：“你高估你自己了，我买这个机器人是为了可颂。”

　　吃完猫粮的可颂正不断用爪子扒拉笼子，喵喵叫着，清澈的眼神看起来有些委屈。方可有些心软地靠近笼子，转头看向小机器人，问道：“能把它放出来玩一会吗？”

　　小机器人脚下的轮子启动，“嗡——”地一声开到她面前，蓝色眼睛眨了两下，“你在旁边陪着就可以放它出来。”
　　随着笼子打开，可颂向前试探着，小心翼翼地从笼子里走了出来，确定没有危险之后，开始在家里四处熟悉。

　　看着可颂一个弹跳就蹦到矮柜上，伸出爪子对着一旁的摆件蠢蠢欲动。她下意识出声制止：“绣球！快下来。”听到她的声音，蓝绿色的眼睛瞬间望过来，跳下矮柜向她跑来，讨好似地蹭着她的小腿。

　　“我再说一遍，它叫可颂。”小机器人跟着来到她腿边，强调着。

　　面对这么可爱的机器人，方可耐心十足，浅笑着说：“哎呀，它对绣球这个名字已经熟悉了。”手中动作不停，轻挠着小猫的下巴，耳畔是它舒服的呼噜声。
　　小机器人像是生气般猛地靠近，一下撞到她的脚踝，圆圆的身体不禁向后仰去，又再次平衡，稳稳立着，轮子往后倒退了一段距离，发出声音：“它对可颂这个名字也很熟悉。”

　　余光注视着小机器人的一举一动，对方拟人化的举动让她嘴角笑意渐深，单手撑住下巴，像是在等着看好戏，“你叫一下我看看。”

　　小机器人轮子转动驶向远处，在五米远的地方停下，转身，“可颂，过来。”
　　刚刚还在跟方可玩闹的小猫瞬间翻身站起，歪着脑袋看着不远处的机器人，“可颂。”小机器人再次发出声音，小猫缓缓走去，不时“喵喵”的叫着像是在回应一样。

　　“它怎么知道这个圆滚滚的东西是你？”看着小猫熟悉地围在小机器人身边转来转去，似乎知道这是自己主人的另一个形态，她有些疑惑。

　　小机器人前后移动，逗弄得可颂围着它上蹿下跳，“我待在卧室的时候，就操控这个机器人陪它在客厅玩。”

　　过了一会，小猫发现自己的新玩伴好像只会移动，没多久就失去兴趣，转头走向方可，眼神期待地看着她。

　　徐清时看着手机屏幕，一人一猫在自己家玩得不亦乐乎，心中涌出一股酸意，机器人的大眼睛眨了眨，发出一声呼唤，“可颂。”
　　玩得正欢的小猫转头看向小机器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转身向那边走去。

　　她看着小猫抛下自己朝远处走去，突然意识到男人的小心思，柔声喊道：“绣球，来，过来。”张开双手，像是对小猫敞开怀抱。
　　距离小机器人几步之遥的可颂立马转头，迈着猫步往这边走来。

　　小机器人一动不动地看着对面的人，面无表情，发出的声音透着一丝冷意：“可颂，来这边。”小猫停顿了一下，掉头。

　　“绣球。”听到声音后，小猫利落地转身向方可走去。

　　“可颂。”小猫耳朵抖了一下，又换了个方向。

　　“绣球。”

　　小猫停下脚步站在两人中间，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像是失去了耐心，蹲坐在地板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抬起爪子蹭了蹭自己的脸，慢慢趴在暖和的地板上。
　　再听到两边的呼唤也只是转转脑袋，动动眼睛，最后干脆合上双眼渐渐入睡。

　　两人沉默下来。

　　“叮咚——”门铃声突然响起，小猫耳朵动了动。
　　方可打开门，只见张奇站在门外，是来跟她道别的，“方姐，不好意思占用你家这么长时间，我先走了，下次有机会请你吃饭。”

　　送走张奇后她抱起小猫，放入笼中，转身向门外走去，关门的时候，小机器人面向她，站在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却一直没有出声，让她不禁有些怀疑，摄像头那端的男人是否已经离开。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小机器人蓝色的眼睛眨了一下。

　　她回到家中，换上拖鞋，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剥橘子的好友，“聊得怎么样？”张嘴吃下对方递来的橘子。
　　“就承认错误呗，但我先不回去，过几天我可能又要出差，要等到学姐婚礼的前一天才能回来，所以这几天我准备好好陪陪你。”陈菲菲又掰下一瓣橘子塞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你不要把橘子汁溅出来。”抽出几张纸递给她，方可有些嫌弃，盘腿坐在沙发的另一端，“客房床单被罩都是新换的，你之前留下的衣服我也洗了一遍，放衣柜里了。”

　　陈菲菲听完立即飞扑倒方可身上，抱着她的脖子撒娇，方可想躲开却来不及，只能用尽力气与身上的牛皮糖拉开距离，客厅中回荡着两人的笑声。

　　/

　　距离市区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山，山上人烟稀少，远离喧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被精心设计过的。入口在山脚下，沿着蜿蜒的山道盘桓，眼前豁然开朗，古朴大气的中式庭院映入眼帘。
　　顺着石子路穿过小桥流水，荷花池和湖中亭，才能抵达建筑脚下。在这栋别墅三层的某个房间内，徐清时视线停留在手机上，看着窈窕的身影从屏幕里逐渐消失，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抬头看去，“进。”
　　只见一个相貌端丽，姿态优雅的中年妇人推开了门。她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可能是有些畏寒，身上披着宽大的披肩，“儿子，给我看看你养的小猫。”

　　徐清时无奈一笑，重启小机器人，将手机递给母亲。严莉女士看着屏幕上雪白的小猫，试探着喊道：“可颂？”屏幕那端的小猫睁开眼睛，看向镜头。

　　“呀！它眼睛真好看。”她不禁感叹道，“真可爱。”可颂微微歪着脑袋，耳朵不时抖动，像是在仔细辨别这个有点陌生的声音。
　　她用手指在屏幕上触碰着，想象着小猫身上柔软的触感，神色温柔却透着一丝惋惜，“你爸就是太敏感了，其实你可以带它回家，我的哮喘又不是因为猫毛。”

　　男人摇了摇头，安抚道：“妈，还是身体重要，你平时想看我可以给你发照片。”为了避免身上的猫毛可能让母亲感到不适，他没带任何东西回老宅，到家先洗澡，又换了一身新衣服，连手机都进行了消毒。
　　母亲因为不身体不好常年在国外疗养，父亲多陪伴在她身边，二人很少回国，最近他又搬出去住，这才有机会养一只猫。

　　严莉女士看着屏幕缓缓叹了口气，这副身体有时候真是个拖累。正有些走神，突然，摄像头地另一边传来门锁打开的声音。她顿时抬头看向儿子，眉毛扬起，有些惊讶。

　　徐清时也愣住了，下意识身体前倾想拿回手机，却被自己的母亲躲过，只见她将食指竖在微微撅起的嘴唇中间，示意自己不要出声。
　　看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母亲，他只能无奈地坐了回去。

　　方可用磁卡打开门，看到小机器人停在笼子前，反应了一下，说：“徐清时？正好，我晚上要和我朋友出去，钥匙就给你放鞋柜上了。”
　　将手中的磁卡放下，注意到机器人脚下的轮子启动，慢慢转过身，充满电子感的蓝色眼睛看着自己，“谢谢。”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僵硬。

　　“不客气，再见。”没有多想，她礼貌性地笑了一下，关上门转身走回家中。

　　严莉指挥着小机器人上前，目送这个姑娘离开自己儿子的家后，抬起头，看向眼前明显有些局促的人，浅浅地笑着，却没有说话。

　　“她是我邻居，我拜托她帮忙照顾一下可颂。”在安静得有些怪异的氛围下，男人终是忍不住解释道。

　　将手机还给儿子，严莉女士整理了一下披肩，“她很好看。”想了想，又有些好奇，问道：“她是做什么的呀？”

　　“她是花艺师，有自己的花店。”

　　“那很不错呀，她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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