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旅行之东海市

　　林风托着腮，看着支南慢条斯理地夹菜、咀嚼，动作不急不缓，连碗筷碰撞的声音都很轻。她忽然反应过来，这两天好像一直是自己在叽叽喳喳 —— 从奢侈品营销聊到 “暗黑料理” 的脑洞，再到琢磨生产力的推动力，而支南大多时候都在安静倾听，要么在她卡壳时补两句答疑解惑，要么作为新手志愿者，把该介绍的信息说得清晰明白，从不多话。

　　林风暗自猜测，他许是真的不爱热闹，说不定还守着 “食不言，寝不语” 的老习惯？要是自己此刻闭上嘴，恐怕他能安安静静吃完，然后直接带她去商场，全程不主动找一句话题。可即便这样，林风仍觉得和他聊天很舒服：他从不会打断她的天马行空，是个难得的 “完美倾听者”；更难得的是，不管她聊多细碎的话题，他偶尔接话时，总能说出些不流于表面的独到观点，既不敷衍，又恰好能接住她的兴致。

　　林风还是觉得人与人之间应该多聊聊天才能拉近距离，于是决定通过语言交流来加深他们的友谊，转而谈起迷雾：“对了，东海市还专门为迷雾旅客设有引导志愿者，难道经常有人从迷雾里穿过来？还是说…… 咱们这里的科技比较先进，谁是外来者，只要一现身，就被机器人识别出来了？”她顿了顿，想起自己原本待的地方，又补了句：“如果在青屿市，只要小心伪装，应该还是能瞒天过海的。”

　　支南听到这话，停下了夹菜的手，抬眼看向她，语气很平静地解释：“应该是后者吧，我所知道的穿越者，除了你之外就只有两个，上一个就是你知道的钱蓓蓓。还有一个更早些，听说那人刚过来的时候，还觉得挺新鲜的，可没过几天就嚷嚷着不习惯，说这儿规矩太多，也没小孩儿打架可看，后来等迷雾再起的时候，就离开了。”

　　“啊？还能回去？难道这迷雾是双向通道？”林风眼睛一下子睁大了，满是吃惊，随即又皱着眉小声吐槽：“这里的环境这么好，居然还待不惯？莫非是个喜欢看人打架的变态？”

　　“变态？那就不清楚了。”支南听见她的用词，明显一愣，眼神里闪过丝诧异，随即才继续说道：“至于迷雾是不是双向通道，我知道的就更少了 —— 他走之后，没人能确定他是不是真回家了。不过听说他走前曾提过一嘴，说自己原来的世界是会魔法的，到了咱们这儿，连个懂魔法的人都没有，大概是觉得没趣吧。”

　　他顿了顿，又想起些事，补充道：“那时候还有些比较激进的冒险份子，也闯进了迷雾，但后来一个也没回来。也有些谨慎的人，想研究迷雾，带着各种设备进去，却没敢往深处走，只在边缘徘徊。听说那些设备一进迷雾就全失灵了，他们没敢乱挪，就原地等着，直到雾散了，还好，人还好好待在海边。”

　　听到 “没敢乱走、原地等雾散就没事” 这话，林风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那儿。脑子里 “嗡” 的一声，无数念头涌上来：也就是说正是因为她的积极自救，才陷入这有家不能回的境地的，如果她当时就等在原地，今天还在青屿市度假！这算什么，聪明反被聪明误？

　　不过这 “噩耗” 并没让林风消沉太久 —— 她本就不是钻牛角尖的性子，心里很快冒出那句中国人常挂在嘴边的 “既来之则安之”，转念一想，权当是场没提前规划的 “沉浸式体验游”，反正 “来都来了”，总得看看新鲜。

　　这么一想，她脸上的愁云顿时散了，又带着好奇凑上前，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像说悄悄话：“那…… 之前走的那个人，就不是青屿市的咯？” 顿了顿，眼里闪着探究的光，又追问一句，语气更轻了：“他说的魔法，真的存在啊？”

　　支南被她这副 “怕被人听见” 的模样逗得嘴角微弯，也配合着放低了声音，指尖轻轻敲着桌面，一边思索一边慢慢答道：“我倒觉得不太可能存在。他在这儿待的那些天，从没露过什么‘魔法’—— 日常吃饭、出门，跟普通人没两样，就连体检报告也没查出任何特别的地方。说不定是他自己编的，也有可能…… 他自己就是被什么说法骗了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他也没说过自己家乡具体叫什么，好像是个村子，没头没尾的，更难辨真假了。”

　　“哦 —— 原来是这样！” 林风听完，像解开了谜题似的，猛地坐直身体，摸着下巴，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语气也亮堂起来：“那多半是跟魔术或者谣言混了！我们那边，现在还有少量邪教组织在偷偷搞名堂，不少诈骗分子也爱拿这些’奇奇怪怪的说法’骗人，农村地区更是容易成重灾区。说不定他说的‘魔法’，根本就是魔术把戏，或者是被人忽悠信了的假东西！”

　　支南听她这么一说，也跟着点头附和，眼里多了几分认同：“你这么说倒也有道理 —— 毕竟’魔法’太玄乎，反而你说的这些情况，更贴近常情。说不定他自己也没搞清楚，就把听来的、看到的，当成真的‘魔法’了。”

　　“哎，这么说的话，那些为了看所谓的‘魔法’，一头扎进迷雾里的人，就因为这么个不知真假的说法，落得个生死未卜、下落不明的下场，这也太亏了吧？” 林风咂咂嘴，语气里满是唏嘘。

　　“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支南咂摸着这两个词，指尖无意识地在桌沿划了圈，看林风的眼神里多了点微妙的探究，语速也慢了下来，带着点不疾不徐的思索：“你的用词倒是新奇，本来没觉得他们亏，被你这么一形容，倒真添了几分惋惜的意味。可是，人生本来就是一个过程啊，并不以结果为导向，冒险是他们自愿选择的人生道路，那其中的风险也是他们愿意承担的，甚至乐于承担的。”

　　“人生的本质是一个过程啊······”林风垂着眼，细细体味着这句话，也觉得自己先前的惋惜仿佛落了下乘，语气也轻缓了下来，“怀揣着期待去尝试探索未知的道路，向着可能带来结果的方向前进，即便没有得到预期的结果，这段过程也是人生的精彩。而每个人的期待不同，选择也不同，便有了人世间各种各样的精彩。”

　　“只是跑出去那么多人，却只来了三两个，算下来，东海市的人力资源都下降了勒。”林风见气氛沉了些，便想逗个趣活跃下，说着还两手一拍，扬着笑脸故意往 “俏皮话” 上靠。

　　可惜她忘了支南是个工程师，没get到她的点，反倒皱着眉认真琢磨起来，语气里带着点疑惑：“人对社会而言是资源，但他首先是自己的人生践行者，不能按资源是否等价来换算吧？”

　　这话一出，林风脸上的笑顿时僵了僵，忽然就觉得自己刚才的感悟都丢了半截，脸颊微微发烫，赶紧顺着支南的话往下捋，把思路重新理清楚：“你说得对，是我刚才想岔了。其实资源是为了创造价值，而创造价值最终是为了让人能好好生活 —— 对社会而言，人既是创造价值的‘产出者’，也是享受生活的‘享有者’，但最根本的，人首先得是‘自己’，不能只看他对社会有多少贡献。”

　　她顿了顿，定了定神，把之前的感悟和眼下的话顺在一起：“人生是一个过程，也是一场自我意识的修行。就像择业一样，最理想的状态是能做的事和想做的事刚好一致；要是只能做不想做的，就成了煎熬；要是光想做却没能力，又成了空谈。”

　　“不过也不是没办法 ——” 林风话锋一转，语气也亮了些，“把想做的变成能做的，追寻的过程往往需要付出更多艰辛；但反过来，把能做的变成想做的，却只需要转变心态，找到其中的乐趣，俗话说得好，世上并不缺少美，缺少的是发现美的眼睛。”

　　林风感觉自己仿佛化身成了哲学家，找到了人生的真谛，眼睛都亮了起来，语气也变得更加笃定：“对！这就是自我意识的修行，选择艰辛的追寻或者在平凡中寻找乐趣，就组成了不同的人生过程。”

　　支南仍然带着含蓄的微笑看她，仿佛眼睛里都溢满赞许的光，犹如一个得道高僧看着自己突然顿悟的弟子—— 林风甚至忍不住在心里脑补：他下一秒是不是就要抬手摸摸我的头，慢悠悠蹦出一句 “徒儿说得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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