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湾重序

　　清晨六点半，宿舍楼的走廊还浸在浅灰的晨光里，艾玛丽诺抱着枕头蹲在温予宁的床沿，指尖戳了戳她露在被子外的发顶：“宁宁，醒醒——起床了！”

　　温予宁蒙着被子哼了一声，艾玛丽诺做在床边上：“我跟我妈打电话了，她说‘你开心就好’——我要当你的助理，以后跟你一起回国。”

　　温予宁猛地掀开被子，头发翘成了小绒团：“你怎么知道我下个月要回国？”

　　“傅教授告诉我的？他还让我这段时间多照顾你。”艾玛丽诺把手机递到她眼前，屏幕上是和傅言之的聊天记录，“给你当助理多有意思——以后你是大明星，我就是大明星的专属小跟班，多酷。”

　　她晃着温予宁的胳膊，尾音拖得软乎乎的：“而且你看，傅教授连你的选秀都安排好了，我去给你管行程、买奶茶、挡私生，不比画那些钢筋混凝土有意思？”

　　艾玛丽诺把下巴搁在她肩上：“别想啦，你不是说‘想当大明星’吗？现在有人给你铺路，还有我给你兜底，怕什么？”

　　七点五十的建筑课铃声响时，温予宁抱着课本冲进教室，刚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傅言之的声音就从讲台上传来：“今天讲哥特式建筑的结构逻辑，没带模型的同学可以看投影。”

　　她昨晚没睡够，脑袋一点一点地往臂弯里沉，困倦带着身子往下坠——梦里是傅言之指尖碰过她手腕的温度，还有面馆暖黄的灯光。

　　林薇刚好拿着稿图从过道走过，她又迟到了，走到讲台，把一张图纸放在傅言之的讲桌上，声音压得很低：“傅教授，这是您让我重画的稿。”

　　傅言之扫了一眼图纸上的比例标注，指尖在飞扶壁的线条上顿了顿：“行了，你通过了。”

　　林薇的走到座位，余光瞥见温予宁在打磕睡，傅言之的目光刚好落过去——那眼神是她从没见过的软。

　　课间休息时，温予宁趴在桌上刷手机，傅言之的消息跳了出来：【选秀的资料我发你邮箱了。】

　　她刚打字回“好”，艾玛丽诺就从后门钻进来，把一杯热可可塞到她手里：“我跟我爸说了，他说等我们回国，给你介绍几个时尚圈的朋友——对了，傅教授的工作室在哪啊？”

　　“不知道哎。”温予宁戳了戳可可上的奶油顶，“他说下个月回国带我们看看。”

　　艾玛丽诺挑了挑眉，用胳膊肘碰她：“你说傅教授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啊？昨天送你回来就算了，今天上课还特意给你递稿纸——林薇那稿图改了三回，他都没这么温柔过。”

　　温予宁把脸埋进热可可的蒸汽里：“别乱讲，他是我老师。”

　　“老师会给学生盖外套吗？”艾玛丽诺眨眨眼，“而且你看他刚才看你的眼神，跟看我们根本不是一个样，像看什么特别宝贝的东西。”

　　“你觉得我和他有可能吗？”温予宁突然问道。

　　“怎么不可能？”艾玛丽诺把吸管戳得“哐哐”响，“傅教授那性子，全院都知道他是‘学术冰山’，林薇为了让他改稿，在办公室外等了三小时都没捞着句软话，偏对你——”她忽然压低声音，往温予宁耳边凑，“上次你实验数据出错，他把你叫到办公室，我趴在门缝看，他哪是骂你？那语气软得能掐出蜜来，还亲手给你调了杯蜂蜜水。”

　　温予宁的耳尖“唰”地红透，把脸埋得更深：“那是老师照顾学生……”

　　艾玛丽诺翻了个白眼，“上周组会买的下午茶，他直接把你那份换成你喜欢的草莓蛋糕，连行政老师都没注意到的细节，他比谁都门清。”

　　“哟，温予宁，真没想到你能这么精，听说你下个月要回国了，哎，我刚刚路过实验室恰好听到的。你们都回国了，那我一个人在这多没意思啊，毕竟温家把你扔到国外，只为东施效颦，傅家老系的建筑学这么有名，谁不想跟风呢，不过我跟你可不一样，我喜欢傅教授，即然我能从金融系转建筑系，那我也能退学回国。”

　　温予宁握着热可可的手猛地一僵，抬眼就撞进林薇带刺的目光里。艾玛丽诺“啪”地把手机往桌上一放，：“林薇，说话前先把舌头捋直，什么叫‘扔到国外’？宁宁是来留学，不是流放。”

　　林薇嗤笑一声，指尖划过桌面的稿纸：“我只是实话实说。傅教授的工作室签她，不就是看在温家的面子？真要当明星，也得有那本事才行。”

　　话音刚落，教室后门突然被推开。傅言之站在门口。

　　傅言之的目光淡淡扫过林薇：“我的工作室签谁，看的是她愿不愿意，不是别的。”

　　他指尖碰了碰温予宁桌角的热可可杯壁：“凉了，课间去办公室换杯热的。”

　　傅言之的话像冰锥扎在林薇的耳廓里。她忽然抬眼，声音发颤却咬着牙：“我也退学，下个月一起回国。”

　　林薇的眼神里烧着执拗，是她从没见过的狠。

　　傅言之没回头，只掸了掸袖角的粉笔灰：“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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