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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个被鹅追的少年
次日一早,两人也去了打谷场。
他们到的时候,顾川正在往开拆麦子。
今天要把麦子晒一下,他们得把麦秆均匀地铺在地上,麦穗这样晒干以后,再用石碾子碾过一遍,麦粒就能脱下来。
旁边有的人家家里人多,此时已经晒好了麦子,在用石碾子碾了。
膘肥体壮的骡子被带上了眼罩,身上套着大石柱,再由汉子牵着,绕着圈去碾压已经铺开晒干的麦穗。
顾家没把麦秆铺的太厚,如果铺的太厚,下面的麦子晒不到太阳,暂且干不了。
还不如铺的薄一些,再翻得勤快一点,让麦子每一面都能晒到太阳,加快速度。
幸运的是这几天天气不错,每天都是晴天,有大太阳还有风,这种天气,麦子干的最快了。
晒了两天,顾家的麦子就全部晒干了,顾川抓起一把麦穗,用手搓了几下。
麦穗在手指的挤压下,发出“嚓嚓”的声响,被碾碎的麦壳顺着手指缝隙落到地上。
“成了。”
他家没买牲口,这个时候要等有骡子的人家先用完,再花钱租上两日。
骡子明天才能用,今天下午,他们就暂时先用连枷。
连枷是人力脱粒的工具,由一个长手柄和一组短竹条组成,竹条间相互平行,形成一个小竹排。
只要挥舞手柄,使竹排拍打在晒干的麦穗上,就能让麦粒麦壳互相脱离。
三人正甩着连枷时,杨叔赶着骡子来了,想着过来帮忙。
只不过顾川已经同旁的人家说好了,明日就能把骡子租过来,于是拒绝了杨叔的好意。
太阳西沉,一家三口将脱下来的麦粒还有晒干的麦秆收起来。
顾小满回家热了几个饼子,煮了一些米粥,还加了一点咸菜,送回到打谷场。
三人围在一起吃了晚饭,顾小满独自回家去了。
今天顾川和顾青山要一起在打谷场守着,其他人家也都安排了一个到两个人守着自己地方。
如今打谷场除了麦秆,更有已经脱粒还没有入库的粮食,容不得一点儿闪失。
父子俩商量着一人守半夜,这样都能睡会儿。
第二天,刚有了人声,顾青山就睁开了眼。
他守的前半夜,到现在刚休息了不到两个时辰。
还在困,但更重要的是赶紧把麦粒都打下来,后面还有几个流程,才算收获完毕呢。
骡子已经被主家牵了过来,只等套上石磙,就能开始。
顾川和顾小满轮流牵着骡子和翻麦秆,在石磙碾不到的角落,顾青山还是用连枷拍打。
这样既利用了空下来的场地角落,也能双管齐下,提高脱粒效率。
这项工作也进行了两天,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还下了一点雨。
不过在雨势变大之前,顾家的麦子已经全部脱粒完成,并收到了棚子下面。
这次的乌云有点厚,顾川一开始还在担心雨不停。
因为没有经过暴晒的麦粒堆在一起,非常容易发霉变质。
而且其中一部分饱满的麦粒会作为种子留存,没晾干就堆在一起,根本发不了芽。
这损失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幸好转天又是大晴天,前一日被浇湿的地面一早就干透了。
众人连忙把收起来的麦子重新铺在地上。
被压扁的麦秸昨天已经挑出去一大半,今天把剩下的那点儿弄干净,就能扬场了。
扬场是小麦在晾晒入仓前的最后一个步骤,就是把现在和麦粒混在一起的麦壳、麦秸这类的杂质统统筛出去。
选择一个有风的日子,将混合了杂质的麦粒用铲子铲起来并向上抛出。
这样饱满沉重的麦粒和轻一点的麦壳、麦秸就在风的作用下分别落在两堆。
顾川顾青山父子俩轮流上阵,顾小满在一旁拿着个大扫帚,轻轻地扫过顶端,清走残留的碎屑。
这一遭用了将近四天,后面顾小满也加入了进来。
顾青山感觉两条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晚上和顾川互相涂药的时候,他一边龇牙咧嘴一边怀念前世的大型机械。
还做了一天自己手搓联合收割机的梦,后来有个声音告诉他:
不是小说男主,不要太荒谬。
遂作罢。
不过后面的事就省事多了,只需把最后剩下的麦粒再晒几天,等干透以后装袋封存就行。
全部麦粒又晒了两天半,捻一颗放进嘴里,牙齿咬下去,麦粒整个脆脆地裂开,这就是干透了。
布袋一早就准备好了,此时将麦粒尽数收起,一袋一袋摞在板车上,就能各自回家了。
三人一起协作,拉着板车回了自家院子。
院子里是已经洗好晾干的、用于长期储存粮食的大陶瓮。
夫夫俩计算着,留出了自家一年的口粮,以及要留在明年的麦种。
剩下的麦子还是要卖掉,换点银钱,买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更重要的是要准备税银。
这个朝代的赋税制度是“摊丁入亩”,而且是统一征银,也就是不缴粮食只交钱。
顾青山内心十分庆幸,如果缴粮食那么流程复杂不说,实际付出的代价要高于“税款”本身将近两成。
这个时代的运输保鲜技术还有待提高,如果交粮食,到时运输成本还要农户来担。
税银和拥有的土地挂钩,顾家的地不算太多,解决粮食问题以后,能换的银钱有限。
但即便如此,他家一年的税银也要不少银子。
顾青山逐渐长大,顾川之前还提过要多开垦一些荒地,到时税银还要涨。
村长挨家挨户交代了今年要交的税款。
顾家现银还够,但还是打算用卖完粮食的银子。
这天,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顾川和顾青山一起往板车上装粮食。
他们打算明天就去镇上把今年的新小麦卖掉,已经租好了骡子。
顾青山之前还提议过家里也添置一头牲口,但是被夫夫两人拒绝了。
“买了牲口以后,喂养打理都是功夫,只有农忙时节用得上。”
“你平日要抄书,我也是去镇上码头,用不上。”
“等以后地多了,再说。”
两人都是苦日子过过来的,最奢侈的事情就是花银子给自家儿子念书。
如今家里的地三人打理起来有点辛苦,却不是干不完,实在忙不过来,花十几文钱租两日也撑得过去。
等到后面地多了,忙不过来再添置大牲口才划算。
第二天,到了镇上,顾青山直接将骡车赶到了粮店后门。
粮店的伙计一见着他先是喊了声“顾哥”,一边将车赶到了后院去卸货,一边和他搭话,“昨儿掌柜的还在说,你也该来了……”
如今正是收获季节,卖粮食的不少,后院里有两个伙计在验货,见着顾青山都点了点头。
这家店是书店老板介绍的,价格很是公道,所以他家一般都是直接卖给这家,省去了同旁人扯皮的功夫。
店家的伙计也与他相熟,毕竟顾家的麦子每次都是实实在在处理干净的。
不像有的人家,偷偷地在里面掺一些陈粮,更有些为了加重量,往里面填谷壳!
给他们也省不少功夫。
顾青山在一旁看着他们验完粮食,双方核对了数量以后,就在院里等着拿钱。
拿完银子,顾青山没有第一时间回村里,他将骡车暂时存在粮店,背着背篓走出去。
在五月中旬、麦子开始变黄的时候,他就暂停抄书了,如今一年辛劳已经结束,兼职就又可以拿起来咯。
这里抄书,每千字能得七文钱,远不像前世他看的小说里工钱那么高。
不过,顾青山抄书快,错字少,书店老板很是信任他,有一些珍贵的书也交给他。
这类书用纸用墨都有要求,价格昂贵,错一笔整张都要重来,但是这类书就不按字数了,按册结钱,数额不等。
店里是个眼生的伙计,听见他是抄书的以后,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穿着,脸色犹豫。
这时候老板从后面进来,“家里忙完啦?”
“嗯,刚从寇老板那里过来。”
“来得正好,有贵人找人抄一本珍本,我还正愁着不知找谁。”
书店老板摸了一把胡子,“随我来吧。”
跟着老板走进里屋以后,交给他一本封皮有些旧的书,又拿给他一些平日里都是锁在柜子里的纸墨。
“今年你得有十八了吧。”
“嗯。”
“还不去考一考吗?”
“想着明年试试。”
“不错不错。”
开始顾青山学习时候,没想着要考个什么身份出来,后来等李童生中了秀才以后,他才反应过来:
这个时代,秀才身份有优待啊!
成绩好的政府给钱给粮,哪怕名次排在后面,没了朝廷补助,那也能减免自家赋税。
于是顾青山借阅抄录的书籍,从百科类、娱乐类变成了考试用的经史子集。
苦哈哈地从头开始学教材,还去河东村的私塾念了一年,原本打算二月先试试水。
可是顾川在码头上工时不慎受了伤,于是他放弃了参加今年的考试。
一是考试费银子,二是这样一来家里的活儿全压在顾小满一个人身上。
这可不行。
不过现在开始准备,赶明年二月的县试完全来得及。
顾青山和书店老板又闲聊几句,告辞离开。
转去杂货铺买了给顾小满带的针线,就去粮店赶了骡车回村。
走到一半儿,顾青山瞥见小路上有个穿青色衣服的人影,显得很是慌张。
他有点纳闷儿,这个点各家各户应该已经回家准备吃饭了,这么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十分可疑。
他驻足去看,一个白色身影扑扇着翅膀伸着头追在他身后,“昂昂昂”的叫。
顾青山:哈哈。
他原本打算赶着骡子离开的,就见那人脚下一滑,扑进了旁边的稻田。
过了两息,田里那处还没动静。
顾青山: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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