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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求各位仙长救我!他们......他们都被找到了,下一个就是我了!”
十多名玉竹宗的弟子齐齐聚在客栈大堂,围着的那褐色粗布衣的中年男子赫然是方才在坟山上扑向江珣的那人。
林时屹不耐地开口道:“喂,你这人,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话,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说下一个就是你?你不说清楚,我们怎么救你?”
男子恍若未闻,只喃喃重复道:“下一个一定是我......我,我不想和他们一样......”
这看起来像一团死灰的男人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眼睛突然瞪得老大,冲着最前面的几个人扑了过去。这次,他有意避开了江珣,两只手像钳子一样死死薅住了林时屹的衣角,然后又扯着嗓子重复大叫:“仙长救我!”
林时屹也像被踩了尾巴,跟着大喊:“我靠!你给我松手!”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身边的人慌忙往四处退开。
林时屹气急:“你再不松开我动手了!”
“救.......”男子恍若未闻,眼睛里的血丝露得更多。
他憋了一口气又要喊,话语却还没来得及从喉咙里蹦出去,就伴随着一声闷响,戛然而止。
男子的身体一瞬间被卸了力,软绵绵地歪向一旁的长椅,躺了下去。
众人齐齐回头,震惊地看向方才突然冲着男子颈后给了一记手刀的江珣。
“面色萎靡,形容不整,举止亢奋。应该是多日精神紧绷没有休息,”
江珣面色平静,向众人解释道:“待他睡一觉醒来再细问吧。”
待那人醒来,已经接近黄昏。
他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似乎是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怔愣了几秒之后记忆慢慢回拢:“我记得我刚才拉着一名仙长,然后就被......”
江珣轻咳一声,自然地打断了他的话:“你方才说,下一个就是你了?”
被直截了当地引入正题,那人果然忘了刚才那茬。
他面色一变,低声应道:“......是。”他吞了口唾沫,哀求道,“各位仙长救我。”
林时屹见他已经不似方才那副回光返照的癫狂模样,但以防万一还是站得远了点:“你能不能别来来回回就这一句?到底怎么回事?你是谁?什么叫‘他们都被找上了’?”
那人动了动嘴唇,又不说话了。
宋隽蹙眉,依旧不带任何感情地开口:“你若是不说,我们帮不了你。”
正当几人僵持着,江珣捕捉到一直在他身后的秦州夜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旋即便见他两步跨至床头,一把拽住那男子的衣领向上提起。
男子被提得几乎整个身子都离开床板,这才发现这少年就是坟地里踹了自己一脚的那个,而且着装同其他人明显不同。
他惊疑道:“你......”
江珣顺势提醒道:“他是魔修。”
秦州夜扬眉,表情似笑非笑:“你有什么要说的最好赶紧说,本......我没什么耐心。若是你再吞吞吐吐有所隐瞒,我一定直接割了你的舌头挂在外面辟邪。”
方才江珣开口说少年是魔修,男子已经面露恐色,此时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大喊:“别别别!我说!我都说!”
林时屹见这两位一唱一和,轻松地撬开了男子的嘴,简直叹为观止。
秦州夜手一松,男子哐当一声摔下来。
他慌忙正坐开口道:“小民方仁。前些日子那几个受害的,除了那个乞丐,我们几人......都是认识的。”
江珣眼神一凛。
当时宋隽虽也问及此,那几人却一致坚持他们互相不认识。而方仁此时却道他们几人相识,如若属实,便是那三个受害人——连同这个方仁,都是默契地想隐瞒什么。
“两年前,我们四人都在东边那家小酒庄做事。我记得很清楚,那日是立秋,我从外面回来,天都已经黑了,正准备同他们一齐关门收摊,却来了一个人站在门口。我同他说我们已经打烊了,让他明日再来。可他却说他不是来买酒的,让我们帮他做点活。
“有个兄弟便问他是什么活。他说我们四个人正好,掏出来一个小陶罐,上面好像还印着一些图案。他道那陶罐里装着的是骨灰,让我们买副最好的桃木棺材把陶罐装进去下葬。
“这死人的事情我们哪敢接?结果他递出来一袋沉甸甸的银子,说买完棺材之后的都归咱们,我还在犹豫,那三个人却给干脆地应了下来。那人将陶罐子交给我们,连带着还有根簪子,让跟着一起葬了,让我们暗地里去做,不可泄露一丝一毫。交代完,他就走了。
“我问他们死人的事情瞎掺和什么,他们却说既然那个人明摆着不想让人知道这事,那这些银子不就归我们了么?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为首的人说‘都已经火葬放进罐子里了,哪里还需要什么棺材’。我那时也是鬼迷心窍,想着拿着那钱就够娶媳妇儿了,那可是我跑一辈子的堂都赚不到的。于是我们四个把钱全分了......没去买棺材。”
林时屹不可置信道:“死人钱都贪?你们穷疯了?”
方仁神色讪讪,继续道:“他们准备随便找个地给埋了。结果挖完土将那陶罐子放进去,有一个人说那簪子看着就贵得很,去当铺一定能卖个好价钱。我这才明白——他们竟然还想打那簪子的主意。”
江珣问道:“然后,你们把簪子卖了?”
“没有没有!”方仁连忙否认,“是他们干的。我实在觉得拿死人的东西太丧良心,就没有参与。他们还笑我一辈子穷酸命,便一齐去当铺将那簪子给当成银子分了,后来也纷纷都不在酒庄干事了。”
方仁怕他们不信,连忙将双手举在额前:“我发誓!我说得都是真的!我......我知道我做错了,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可是事后分得的那些银子我根本没敢花。早知道这样,那时候我压根不会......哎,都是报应。”
说到最后,方仁哽咽起来,看起来十分之后悔,万分之绝望。
沉吟片刻,江珣抬头道:“或许并不会攻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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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镇子里发生那事之后,我就怕得很,只能来多烧点纸,祈求它可千万别找上我......”方仁打头带路,绕进一条小道,“从这里数,第七棵树下面就是了。”
这是一颗枝干粗壮枝丫横生、枝头上的叶子却凋零得不剩几片的枯树,附近横着的嶙峋山石压着几片很难注意到的缺角的纸状物。
地上十几片残纸,不尽相同,显然是两种不同的纸钱。一种上面凿刻着铜钱纹,是民间最普通也是最廉价的一种纸钱,也即黄表纸;另一种上却印有佛教的经咒,名往生钱,但十分稀有,往往只有重大法会才用,非世族大家不可得。
方仁只是一介平民,怎会有此物?
江珣开口道:“你从哪里得到的往生钱?”
“什么......钱?”方仁一头雾水,顺着江珣的目光方向蹲了下来,“怎么还有没烧完的?哦,前几天下雨刮风的,大概是被吹跑了。”
他扒拉了两下,有些奇怪道:“我只烧了这种黄纸钱,这另一种我从没见过。”
虽本就有些推测,但方仁此言一出,江珣还是心觉棘手。
本以为只是简单的一起恶鬼作乱,现在看来,或许要再牵扯进来不少人。
江珣道:“那罐子还在么?”
方仁连忙道:“应,应该在。当初埋的人只有我们四个,没有其他人知道。”
江珣半蹲下来,随意捡了一根小树枝欲要动手:“那便挖出来看看。”
秦州夜发话:“让他自己来。”
江珣只得又站直了,默默将手中的小树枝递给方仁。
方仁本就心虚,听见这话忙不迭点头:“是!是!不麻烦仙长!”二话不说,拿着树枝就开始闷声刨坑。
这树枝被江珣注入了一些灵力,用起来坚韧不折,顺手不少。
“江以清!总算找到你们了!”
江珣回头,见是林时屹冲着他们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陶元。他不禁有些头疼:“我不是让你看好陶元吗?”
前一日的那场袭击,他依然觉得是冲着陶元来的。魔傀何时再来无法确定,当下也只能时刻看好这孩子。宋隽离开前,在客栈布下了保护结界,故以他特意叮嘱了林时屹看好陶元,留在客栈,不要乱跑。
林时屹理直气壮:“对啊,所以我把他也带出来了。”
江珣:“......我是不是还让你不要乱跑?”
林时屹:“留在客栈太无聊。我可没有乱跑,这不是找你们来了?”
被强行拉出来的陶元从林时屹身后探出头,小声道:“江公子,你们好......”
秦州夜扫了一眼神气洋洋的林时屹,淡声道:“你的脑子真让人吃惊。”
林时屹反应了一下,皱眉道:“什么意思?你是不是骂我?”
那边唰唰唰刨土的声音突然停了。
方仁趴在地上,朝黑漆漆的洞里望了半天,回头看向他们,结结巴巴地说:“不,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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