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生死时刻

　　凌柒摸着那行血字，瞬间背后发凉，一阵慌张。

　　她的危机预警从0飙升到100，一条红色长方形进度条在眼前不断闪烁红光，紧急提醒的语音已达到极限，她猛然意识到，辛怡这么久没回消息，会不会有危险？

　　毫不犹豫拨响辛怡联系方式，智脑那端迟迟无人接听。

　　嘟——嘟——嘟——

　　悦耳的铃声早就唱完，只剩下机械嘟音，凌柒重复拨打，等接听的同时手心一遍遍擦过玻璃，试图把血字擦掉。

　　为什么要带辛怡离开？要去哪儿？

　　谁会死？

　　接电话啊！

　　凌柒焦急不安，奇怪的擦拭玻璃的举动引来店内人注意。穿着柔软舒适工作制服的店员推开玻璃门出来，微笑询问：“您好？有什么能帮助您的吗？”

　　凌柒指指玻璃，求助似的问店员：“这谁写的？”

　　店员看了一眼她指的地方，那里干净到看不出这里有一扇玻璃，店员笑道：“上面什么也没写哦。”

　　凌柒不信，视线从店员脸上移开，飞快看回自己手指的地方，诡异的是，两行血字真的不见了。

　　嘟——嘟——嘟——

　　智脑仍然没能接通，凌柒再揉揉眼睛，眼前哪里还有让她受惊吓的血字。

　　店员感到奇怪地望她，关心问：“需要为您拨打急救中心电话吗？”

　　凌柒沉默了五秒钟，只得说：“没事，我眼花了。”

　　店员似乎很喜欢这份工作，又或许因为职业素养不能让路人倒在店门前，店员仍然微笑道：“您看起来很累，工作辛苦，注意劳逸结合哦。”

　　凌柒更倾向于这位店员就是个好人，不管是谁有困难，不管在哪里，店员都会热心帮助别人。

　　凌柒也点头微笑：“好，谢谢。”

　　继续拨打辛怡电话，目送店员离开进店，凌柒视力绝佳，一眼看见导购台上贴有招聘启事。

　　招聘店员，月薪6000000。

　　嘟——嘟——嘟——

　　辛怡一直没接电话，凌柒收回视线。她也不认识清洁中心其他人，情急之下翻找清洁中心官网客服电话，拨过去，很快有人接听。

　　“辛怡在哪儿出任务？编号697，我是她紧急联系人。”凌柒简单粗暴问。

　　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智脑那头的客服回答：“好的，正在为您查询编号697员工辛怡，请稍等……查询到编号697辛怡正在覆阴山脉执行搜查丢失的异变湾鳄前爪的任务，目前该清洁小队没有回来，全部……”

　　客服顿了一下，凌柒心一下子揪起来。

　　客服继续敲击键盘，继续道：“请稍等，情况异常，稍后与您联系。”

　　随即挂断电话，报告上级：“清洁小队J组成员全部失去联系！清洁小队J组成员全部失去联系！请求支援！请求——”

　　等等！

　　客服的重复确认还没说完，眼前显示屏上突然黑了一位成员的头像。

　　“J组成员张捷已失去生命体征！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电话被挂断，凌柒来不及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肯定的是，辛怡出事了。

　　凌柒以最快速度回基地中心，解了飞车权限后直奔覆阴山脉，临近夜晚，覆阴山脉又远离居民区，地面灯光少，难以确认降落位置。

　　智脑右下角显示：3865年6月2日/18：10/覆阴山脉

　　凌柒绕山脉飞行一圈查看异常，在靠近禁止飞行的辐射区域边缘时，她再次听见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混着电流叫她：“凌柒……进来……”

　　头疼。

　　最近确实经常睡不好，脑袋突然要炸开一样，凌柒拍拍脑袋，强撑起精神打量地表情况。

　　耳边由远及近传来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凌柒一时走神，头盔里忽然划过一道尖锐电流，正击中耳道，疼得她霎时清醒，一回神，眼前一座傲然矗立的山，飞车即将撞上！

　　“砰——！”

　　紧急时刻凌柒猛转方向盘，飞车以垂直九十度角度上扬，后轮躲闪不及撞上山脉，左边轮胎顿时被撞飞，脱离车身坠在山脉之上，混着岩石不断下坠。

　　车身两侧的机械翅膀托着飞车稳稳悬在半空，凌柒按下频闪灯键，耳边海浪的声音越发清晰。

　　这附近有海吗？

　　凌柒往下一看。

　　天色模糊，但她看得很清。

　　底下，就是一片有着连绵沙子的长沙滩。

　　她一见这景象就知道完了，又不对劲了。

　　驾驶飞车缓缓降落在沙滩，沙滩宽约五十米左右，一侧连接海，一侧连接山。海边很绿，藻类繁多，海藻时不时蠕动，像有东西在里面住。

　　凌柒在飞车上传好防护服，戴上头盔，下车前再确认一遍，完好无损，这才出去。

　　这是片清澈的汪洋，海水很干净，上面没有黑乎乎的排放油污，也没有塑料钢废垃圾，海藻一晃一晃，上面趴着许多体型非常小的生物，眨着小而明亮的芝麻一样的眼睛，像一群小精灵。

　　这是叶羊，学名海蛞蝓，身上长满绿色叶子，脸颊打两坨可爱的粉色腮红，是太阳能动物，能进行光合作用，没有阳光以后，它就死了。

　　这类生物对水质要求特别高，废土世界海水受污程度不断扩散，叶羊早就在日渐剧增的污染中灭绝。

　　凌柒想弄一个回去养着，只是这个念头转瞬即逝，且不说回去以后没有合适水源与藻类，据新闻报道，海洋污染清除还得预计二十年后才能减少一半污染，那样的环境，叶羊去了也存活不了，比起注定要失败的研究，不如就让叶羊继续留在这片没被污染的海洋。

　　沙滩平静，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

　　智脑信号全无，凌柒试着凭借肉眼找有关辛怡的蛛丝马迹。

　　“辛怡！”她大喊。

　　海面宽广，一望无际，风平浪静，只有身后的青翠山脉偶尔响起几声鸟鸣。

　　“辛怡！”

　　凌柒向森林而去，打算深入寻找。

　　“辛怡！”

　　“辛——”

　　砰——

　　是枪声。

　　森林里有人！

　　凌柒潜意识里觉得枪声肯定是从有辛怡在的地方传出。森林里走容易迷路，她只能沿着外围继续走。

　　“辛怡！”

　　越是往前继续走，沿途的绿意消失得越快，宁静海面染上油污的黑，塑料与钢铁垃圾浮出水面，空灵的猫叫在水底回荡。

　　凌柒顾不上这些，一心只想快点找到辛怡。

　　眼前绿意完全消失的时候，她拿出便携式激光枪防身。

　　“喵呜——”

　　草丛窸窸窣窣，有猫叫。

　　凌柒握紧激光器，小心翼翼叫了一声：“辛怡？”

　　草丛动静停了。

　　“别动！”右侧方向一个女声说。

　　凌柒持枪对准声音方向，却瞥见对面迎面朝她射来一颗子弹。

　　凌柒没有躲，因为开枪的人是辛怡。

　　“咻——”

　　子弹擦着她的肩膀而过，防护服未伤分毫。

　　凌柒猛地回头，果然看见在她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头辨不清物种的污染物，那颗子弹正中污染物心脏，污染物却没死，凭空出现一声猫叫后，潜入海底消失不见。

　　那是一头像斗鱼的海底巨型异变生物，浑身布满芋泥，鱼鳍下有凹陷，腹部两侧的黑乎乎的东西看不清，尾巴像刺猬一样尖利寒立，扎一下会被即刻污染！

　　“你是谁？”枪口抵上凌柒后背，辛怡神色严肃质问，“来这里干什么？”

　　凌柒疑惑转身，叫了一声：“辛怡？”

　　辛怡皱皱眉头，不耐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我名字？”

　　清洁小队迅速围住凌柒，枪口齐齐对准她的四周，这下轮到凌柒皱眉。

　　“你不记得我？”

　　辛怡语气更加不耐：“我为何要记得你？”

　　其余三个成员更是视凌柒为感染者，确保困住她的同时还保持安全距离。

　　凌柒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三个人她不认识，但眼前的女生，分明长着和辛怡同样的脸。

　　她百分百确认，眼前这人就是辛怡，因为辛怡举了一会儿枪就手疼，看得出来手臂骨折还没好。

　　该死的资本！她手都骨折了还叫她出来干活儿！

　　辛怡发现这人奇怪地盯着自己胳膊看，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队友杨樊谨慎提醒道：“队长，你留她到底干嘛？万一她也是污染物怎么办？”

　　另外两个队员是双胞胎，刚加入清洁中心就进入辛怡的小队，出任务不多，这是第二次，很是听话，辛怡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就是太过单纯，经验不够，被化作污染物的队员吓过后有点应激，现在谁都防。

　　双胞胎姐姐屈寻寻说：“是啊队长，万一她也是污染物怎么办？”

　　双胞胎姐妹屈觅觅立马跟上：“她太奇怪了，队长千万不要相信她啊！”

　　他们早就发现凌柒的到来，从凌柒举枪开始才把枪口对准她，是辛怡移走了枪口方向，悄声告诉所有人不许轻举妄动。

　　他们已经折了一个队友，现在突然冒出来的凌柒，还不知道是什么人。

　　辛怡瞥了他们一眼，不悦道：“眼瞎啊你们，她哪里像污染物？”

　　三人视线全部对准凌柒，凌柒也分别打量他们。

　　屈觅觅说：“先前的污染物，不就是个人形……吗……”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闭嘴。

　　“她不是。”辛怡无比肯定道。

　　凌柒发现自己没法证明自己的身份，智脑没有信号，辛怡又不记得她，其余队员也不认识……幸好辛怡没有受伤，除了不记得她外，没有大碍。

　　正观察辛怡有无除了胳膊外其他地方不适之际，辛怡问她：“你叫什么？为什么来这里？基地中心叫你来的？”

　　还不待凌柒回答，一声猫叫清晰入耳，屈寻寻忽然大呼：“斗鱼上岸了！”

　　回海底一遭，斗鱼污染程度加剧，腮上器变强，到岸上也能呼吸！它爬过的地方变得黏黏糊糊，粘液增多，沙子都被打湿，斗鱼爬着爬着，忽然头一扬，腹部出现两条奇怪的支撑物，竟是能像人一样行走！

　　而腹下两条黑乎乎的东西，是被水打湿的毛茸茸的腿！

　　“喵——！”

　　斗鱼鳍下凹陷处探出一颗毛茸茸的猫脑袋，弯如钩的黑色尾巴在沙滩上来回甩动，斗鱼张大嘴巴，发出的却是猫叫。

　　“喵！”

　　叫声高昂悲戚，斗鱼胸口处穿出来的两只猫爪奋力往前扑，猫在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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