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仙途

　　休息了一晚的香梨满血复活，心情甚好地准备出门转转，关心下她的小伙伴铁子和小姐妹蔓蔓。

　　李大山也想找好兄弟大柱聊聊，江梅实在不愿意和张大娘打交道，就和两个儿子留在家中，只父女二人带着几包点心去了。

　　站在铁子家门口，香梨颇有些感慨。以前在村里，她在家里喊一嗓子，两人就一起同去后山玩。如今到了神都，上门属于做客，要在门口等通禀才行。

　　管家忙笑着迎他们进去。

　　同样的三进小院，短短几天时间却变了翻模样。外院靠墙摆满一圈花盆，门口添置上两尊镇宅石，垂花门处也换了新的门槛。二进院内，一群抱着绸缎布料、雕花木盒的下人站得满满当当。此时他们挤在两边，让出路来。

　　铁子当先跑来，自江姨去后，香梨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纯粹的笑容。他眼睛亮亮的，穿着蓝色缎面的衣裳，玉佩项圈小金镯等样样齐全。腰间镂空的金球随着步伐来回甩动，浑身散发着欢乐又自信的气息。

　　李大柱和张大娘随后出来，二人衣裳配饰无不贵重精致，如同富贵人家的老爷和夫人。
　　“大山！有段时间没见了，咱兄弟俩要好好聊聊！”李大柱一改往日的落魄，红光满面，声音甚是洪亮。
　　李大山有些不适应，干干一笑，“呵呵，这些天大家都忙。听说你们家也考完了，我就带香梨来转转。”
　　他看向两旁低头站立，木头桩子似的一群人，浑身不自在地开口问道，”你们家这是有事要忙？要不我们改天再来？”

　　张大娘温温婉婉地开口“都是为了铁子拜师准备的。这两家是外城出名的裁缝铺子和珠宝阁，听说皇子公主都在他们那定东西呢。咱家铁也不能比人差呀。”
　　说着上上下下地打量二人，“我说，江家妹妹也太不上心了。你们这还是在省城买的衣服吧？神都早不兴这些了，穿出去不是被人笑话吗。”还特意摸摸头上沉甸甸的金钗。

　　李大山点点头，“这话说得不错，弟妹可能是太忙了没顾上。这样，正好他们今天带来的东西不少，过来一起挑，我请了！甭和我客气，咱兄弟俩不用算那些！”

　　那边铁子正和香梨显摆他的宝贝，听到父亲的话，他拉着香梨就朝那边去。“小梨子，你喜欢哪个就拿，他们都不要钱的。这个项圈怎么样？金的，上面有粉色的和黄色的石头，和我的很像！”

　　铁子把那群人手里的木盒一一打开，硕大的各色珍珠，纯金镶宝的项圈，冰莹通透的翡翠手镯……

　　香梨越看越心惊。刘管家道他们在外城的店铺买东西不用给钱，但她从未想过送的是这等宝物。如此大的花费真的无所图吗？

　　明珠阁的管事见机来行礼奉承，“请江小仙师安，小人早听仙师大名，只可惜一直未能拜见。今日可巧在此遇上，这些东西若仙师看得上眼，随便取用，权当给小人一个孝敬的机会。”

　　香梨装作不解道，“我又没见过你，你干嘛送我东西？我娘说，不认识的人给东西不能要。”

　　那管事忙陪笑，“小仙师不必多虑，我们在神都做生意，只怕背后没靠山。这些孝敬不值什么，只望日后小仙师能护佑一二。”

　　香梨不愿和他废话，摆出不高兴的样子，“我不喜欢这些，铁子我是来找你玩的，你要是还想在这挑，我就先回去了。”

　　铁子忙拉住她，“这些我都看过了，没什么有意思的。你别走呀。”

　　李大山也开口道，“今天我就是过来转转，找柱子你好好说说话，上点好酒好菜是正经，这些东西又不能当下酒菜。”

　　张大娘可不愿意他们来蹭东西，立马吩咐管家请天衣阁和明珠阁的人离开。安排厨房送酒菜、点心过来，竟还善解人意地告退了。

　　香梨懒得再装样子，直接问道，“铁子，昨天夫子考你什么了？你都会吗？”

　　铁子把玫瑰露和枣糕都递过去，看她吃上，美美地晃着头又炫耀起来，“那当然，我会的可多了。夫子问我几个果子，几个绳结，都答对了。还有鸡和兔子在一个圈子里养，问几只兔子几只鸡，我也几下就算出来了，夫子还夸我很聪明呢！香梨，你算出来了吗？”

　　“哎呀，这个太难了，我想了好久才想明白呢。夫子后面问什么了？”

　　“他问我识不识字。小梨子，这你肯定比不过我，我娘以前教过的字，我都没忘！”

　　……………………

　　一直呆到旁晚，父女二人才在李大柱的再三挽留中回家。

　　晚饭后，香梨在一旁发呆。

　　李大山把缠着他要棋盘木人的两个儿子打发走。坐在江梅面前，喝口茶，就叹口气，一副有话说的样子。

　　江梅正在数钱算这些天的花销，不耐烦道，“有话快说，别在这儿叹来叹去得碍眼。”

　　李大山讪讪地开口，“我是想着柱子家收的那些东西，你说那些人送东西是为了啥呢？香梨他们是去当弟子，又不是去当官，为啥要送东西呢？”

　　江梅也正烦恼着，“听说他们两家店在神都开了上百年，那上面没人我是不信的。就怕别人都收，单我们不收，会不会得罪人呀？“

　　香梨停止发呆，开口道，“那就问问呗。娘，住在南边的李金凤家，她娘之前过来还挺热情的。听说她们家还很有钱呢，就找她们问问呗。”

　　江梅有些犹豫，“那花夫人穿金带银富贵得很，怕不乐意搭理我。”

　　香梨鄙视道，“娘，你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大气爽快，怎么来了神都就从老虎变成猫了。还没见面呢，就被人气势吓到了。”

　　这激将法果然奏效，江梅重提胆色，愤愤道，“小丫头还说起你娘了？我有什么好怕的，明天就过去，她还能吃了我不成！”

　　去李府可不那么随意。管家先下帖子，又准备礼物。两日后，江梅母女才穿戴整齐去做客。

　　李家更是豪富。华丽厚重的朱漆大门嵌着鎏金的门饰，新制的匾额紫漆金铭，上书“李仙师府”。

　　两侧的门楹同样质地，刻着“天枢院内承道统，梧桐树下凤栖梧”。

　　院内更是不知何时移栽了一颗几十米高的梧桐树，整个外院都在它的笼罩下。

　　江梅目不斜视，对管家的讲解炫耀只淡淡一笑。香梨则仗着年纪小，到处打量。

　　走进内院，主人家已等候多时。香梨呼吸一滞，花夫人美艳摄人，眉眼凌厉，周身流光溢彩的缕金裙、灼灼耀眼的珠钗，都无法与其争辉。

　　花夫人笑声如同清脆的金铃，亲热地挽上江梅的手臂，“江姐姐，可把您盼来了！”

　　又顺手牵过香梨的手，“哎呦，江小仙师生得可真好看，一看就知道是个机灵聪明的孩子。哪像我家那位，整天板着脸，跟个小学究似的。”

　　香梨被她温软柔嫩的手牵着，淹没在一片浓郁的脂粉香气中，感觉脑子都晕乎乎的。

　　花夫人压着江梅坐下，忙让下人上茶水点心，一个劲地请她尝尝。又拉着她的手，一副掏心掏肺的样子，“当初一见面，妹妹就看出姐姐也是敞亮爽利的人，和那些肚子里存着弯弯肠子的不一样。咱两家在这内城都是没根底没靠山的，合该多来往些。”

　　江梅一时反应不过来，吃了两块糕点喝了口茶才抓着机会说话，“夫人说这些话就太谦虚了，您家那生意做得多大。我们才是一点根底都没有，到了神都才明白天枢院是什么地方。如今想认真在内城过活安家，却没个眉目。见夫人之前来送了不少实用东西，又那么热情，我就带香梨大着胆子来做客了。”

　　香梨则取出一个盒子，好奇地看向传说是神童的李金凤。“姐姐，这个珠链送给你。这上面的珠子都是我一个个挑的，姐姐打开看看吧。”

　　李金凤看出江梅是有事前来，顺势拉着香梨起身道，“多谢江姨和香梨妹妹费心，这珠链格外别致，我很喜欢。娘，我带妹妹去书房玩吧。”

　　花夫人会意，慈爱地笑道，“你这孩子，总是不耐烦听大人说话，多照顾些你香梨妹妹。”

　　屋内没有孩子在，二人都有些放松，好似可以摘掉某些带着的面具。

　　花夫人笑容变得有些矜持，“姐姐看来不是诚心与我亲近，是有事而来，让妹妹有些伤心呐。”

　　江梅也拘谨起来，香梨不在，她似乎有些失了底气，强撑着笑道，“日后大家都要在内城生活，若夫人愿意与我们来往，多的是时候。只怕咱家小地方来的，不知礼数惹您厌烦。”

　　花夫人轻笑一声，似乎不经意间给出消息。“这话说得不错，咱们都要在这内城住上十年呢，不用急于一时。至于礼数什么的，大家而今都是仙眷了，外面那些身份规矩自然都不值一提。这里另有一番说法，我们也要慢慢摸索呢。”

　　江梅闻言有些激动，住上十年？花夫人她们果然知道得更多。她忙奉承道，"夫人果然消息灵通，比我们知道得多。想来咱家烦恼的事，在夫人那都不值一提。”

　　花夫人思忖片刻，却想不出她们有什么难事，“天枢院给配了管家，凡事不懂的，大可交给管家处理。姐姐还有何可为难的？”

　　江梅无奈道，“什么都让管家做主，到底谁才是主呢。就说这些天，外面的什么天衣阁明珠阁，一个劲的要来送东西。我们是生怕有什么事被蒙在鼓里，不敢收，也不敢不收。”

　　花夫人朗笑一声，眉飞色舞道，“原来是这事呀，姐姐不必烦恼。那什么天衣阁明珠阁大可不必搭理。若是有什么缺的，少的，直接和我说就是。妹妹是很想把姐姐当自家人处的，不如就让香梨和金凤互认咱俩做干娘，以后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家的东西，妹妹就当自己家的用！”

　　江梅听这话有些不对，原本天衣阁和明珠阁就让人头疼了，这花夫人怎么也一样上来就送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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