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仙

　　李子虚压抑住自己的欣喜，以免杜若发现异常。他装模作样地拿了份简历，让她一五一十地填上。最后，又简单地问了些专业知识，当场就通知，让杜若没课的时候就过来上班。
　　杜若十分高兴，恨不得当场就给李子虚鞠躬，想到即将送羊入虎口，李子虚良心未泯，心里还有一丝愧疚，自然不愿承受。
　　杜若看了眼时间，说不早了，自己要回学校去了，李子虚就准备送她出门。看到门外依然狂风呼啸，不忍叫杜若受冻回去，便说：“正好，今天晚上，我也有点事在你们学校附近要办，干脆就顺路送你回去吧。”
　　杜若千恩万谢，没想到新老板这么好。想到宋辰维的无能和敷衍，更是心灰意冷。
　　李子虚为杜若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却见她手拿安全带，面露难色，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怎么，不会系安全带啊？”
　　“嗯……出门都是骑自行车，没怎么做过这个。”
　　李子虚笑得更大声了：“你这么漂亮，没有人邀请你坐他的副驾驶吗？”
　　杜若脸红，小声嘟囔：“哪有的事啊……大家都在忙着学习呢。”
　　李子虚不以为然：“他们都是吃家里的、喝家里的，一点没有大人样。不像你，年纪轻轻就知道靠自己的双手挣钱。”
　　“老板，你才厉害呢！年纪轻轻就当老板了……”
　　李子虚嗤笑一声，他跟着堂哥后面混，这种恭维听得太多，但他心里很清楚，没有堂哥，他什么都不是，因而也就没有接话。
　　下雪天，路况差，车迟迟开不动。李子虚打开车载广播，主持人播报着房地产的喜讯。
　　XX房产公司中标了，XX楼盘开张了，XX小区已经被抢光，XX房地产公司上市了……
　　李子虚哈哈大笑：“咱们工作室背后的集团，跟这些几乎都有往来。你呀，在我这里好好干，早晚有一天，也能混个名堂出来。”
　　他一边开车，一边用余光撇杜若的侧脸。她在笑，笑得很开心、很克制，隐隐又有些忧伤，有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气质。
　　他突然觉得，这个女孩配自家那个大胖子堂哥，是有点委屈了。

　　随后，杜若给人发了一条消息，但那人似乎迟迟没有回复。她便拨了个电话过去，对方还是没接。
　　看着她的笑容渐渐消失，李子虚开玩笑：“怎么了，男朋友不接你电话啊？”
　　“什么男朋友？我没有男朋友！”杜若身体猛地绷直，急着解释。
　　“没有就好！”李子虚又乐了，“不然，要是他见到你从我副驾驶下去，还不得打我呀！”
　　活跃完气氛没多久，学校就到了。杜若又打电话，但还是没人接。她刚准备下车，却看见宋辰维和一个女生从车旁走过。
　　那个女生，她也认识，就是宋相川的妈妈，彭夕华。
　　见他们走远，她才恍惚地下了车，还没走几步，李子虚便从车里追了出来，像变戏法似的，拿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和一把崭新的雨伞递给她，不容她拒绝，他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抢话道：“这可是咱们的工作服啊，雨伞也是公司的，你得保管好，要是坏了掉了，可得从你工资扣。”
　　杜若还红着眼睛，听了这话，又扑哧一声笑了。
　　李子虚本想亲手帮她套上羽绒服，又怕进度太快，吓跑了杜若。只好和她挥手作罢，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才开回工作室。
　　至于办事嘛，也不算说谎吧。当下，搞定杜若，就是他最重要的事。
　　***
　　　杜若每天下课，都往工作室跑，李子虚会分一些工作给她。
　　她还没毕业，业务能力一般，但态度十分端正，再加上，李子虚有学历滤镜，所以很喜欢她，一度停止了为堂哥选妃。
　　堂哥觉得他不对劲，就弄了个突击检查。
　　那是一个周六的中午，学校没课，杜若早早地就到工作室画图了。她已攒了几个月的工资，为自己添置了不少新衣服。
　　李子虚曾无意中提过，他们李家人都喜欢紫色，花为悦己者容，杜若的新衣服，都以紫色为主。
　　那日，她穿了一身丁香紫U领无袖连衣裙，裙摆是蓬起来的，像一朵绽开的小花。
　　李总推门而入的时候，杜若正慵懒地躺在李子虚的老板椅上，幻想着自己以后暴富的生活。
　　她要把母亲为她变卖的首饰，加倍补偿回去；要让薄情的宋辰维看看，当初放弃自己，是多么有眼不识泰山。

　　推门而入的声音，打破了她的幻想。
　　以为是李子虚买午饭回来，杜若瞬间站了起来，却发现来者是个陌生男人。
　　他有着与李子虚相似的眉眼，感官上却差了许多。不仅个子更矮，而且又肥又胖，像社团招新时张罗的大鼓，穿着也毫不讲究，挺着大肚子，手里盘佛珠，一看就不是善茬。
　　男人看到杜若，来了精神，双眼发光，就像狼遇见小羊羔。刚准备同她说几句，李子虚便急匆匆地从外面冲了进来，见到男人，他难得正经起来：“哥，您来了？”
　　“你好久没上我那儿去了，我只能亲自来看你了。”男人双眼眯成一条缝，在杜若和他之间来回打量，“原来是在这儿金屋藏娇呢！”
　　“瞧您这说的！误会，误会啊，这是我新招的实习生。”李子虚向前一步，把买来的饭放在前台桌上，借机挡在他和杜若之间，“您不是让我招设计实习生吗？这就是了。A大的高材生，前两天刚来。我正在带她呢，等差不多了，就送总部去。”
　　“哟呵，这小姑娘不仅长得好，学历也不错啊，是个人才，你要好好培养啊，我可等着用呢。”男人话里有话，拍了拍李子虚的肩膀，随后便朝门外走去，出门时还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杜若一眼。
　　杜若浑身不自在，问李子虚：“老板，这是谁啊？”
　　“在他面前，可别喊我老板了啊。”李子虚心有余悸，“这是我们集团的李总，也是我的堂哥。我们李家兄弟很多，基本都是靠李总吃饭的。李总这个人挺好的，但就是不喜欢别人抢风头。”
　　“你怕他啊？”杜若揶揄道，“看你刚才那么严肃，我都不习惯了。”
　　“这怎么能叫怕呢？这叫尊敬。”李子虚清清嗓子，“总之，你也别怕他。当领导的人嘛，总要摆摆架子，其实都是做给外人看的。等你在我这里出师，就可以去总部工作了，工资是我这里的两倍。”
　　“哇塞，这么大方啊！”李子虚给杜若开的工资，本就高于市场价格，没想到，总部薪水更高。
　　兴奋之余，她又问：“那你会和我一起去总部吗？”
　　“到时候看吧。”
　　李若虚肚子饿了，解开打包带，却沾了一手油。刚才见到李总的车停在门口，他怕杜若应付不了，出什么事，想也没想就赶紧跑了过来，汤汁撒得满塑料袋都是。
　　****
　　两个人一起吃午饭的快乐时光，很快就过去了。尽管杜若的设计水平一般，她还是提前转了正。
　　出发的前一晚，她去工作室收拾自己的东西。李子虚坐在椅子上，什么也没看，就这样望着她，如同以后再也见不到似的。
　　杜若感受到他的凝视，害羞极了：“老板，你干嘛这样盯着我呀。”
　　李子虚没有说话，继续看着她，目光写满了柔情。
　　杜若再怎么磨蹭，东西也有收完的时候。只是天色太晚，宿舍已经锁门，杜若无处可去。
　　李子虚说：“我给你在附近开间宾馆吧，明天你直接去报道。”
　　杜若没有拒绝，反而提出了进一步要求：“你能留下来陪我吗？”
　　李子虚楞住：“你什么意思？”
　　“阿虚，”这是杜若第一次喊李子虚的名字，她十分坚定，“我想和你在一起，哪怕一晚也可以。”
　　李子虚十分惶恐，他怕因此招到李总的嫉恨。
　　但是，自己在李总手下畏畏缩缩这么些年，如今有个机会，把他的面子踩在脚下，真的要轻易放弃吗？
　　况且，自己怎么说，也是李总的堂弟，他应该不会因为一个女人，把自己怎么样吧？
　　杜若的馨香慢慢靠近，李子虚眼一闭，心一横。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李子虚带着杜若，去了附近最好的酒店，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那晚，李子虚劳累过度，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九点。打开手机一看收到了一则短信，是李总的。
　　“子虚，我知道你都背着我做了什么。给你个机会，现在B城有个麻烦，你去替我摆平，我就不计较了。中午十一点，有兄弟在老地方等你。”
　　杜若也醒了。她背过身去，穿上了正式的职业装，在李子虚面前左转右转，“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你是我们工作室的室花，你披麻袋都好看。”李子虚佯装轻松，依旧贫嘴，“总部那么多恶狼，没有我保护你，你可要当心呀！”
　　“阿虚，你不和我一起去吗？”看着镜子里美丽的脸庞，杜若突然没了兴致。
　　“本来是要陪你去的，但是李总刚刚给我发短信，说B城的公司有事，让我十一点之前赶过去。”李子虚愁眉紧锁，“从这里开车去要一个半小时，时间不多了。”
　　“唉，好吧。”杜若沮丧地坐在床边，“那你到了，要给我报平安啊。”
　　李子虚答应了，又甜言蜜语哄了杜若一阵，才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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