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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宝
寝室里只有明蕖一个人,和岑攸的见面在两小时后。
明蕖站在镜前,镜中映出一道身影,她穿着岑攸送她的那条粉色短裙。
今天其实有点冷,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没多久就冻得微红,但没事,明蕖眨了下眼,告诉自己不冷。
昨晚没睡好,眼下微红,什么表情都不做,都显得有些可怜。
……这样,一定能引起岑攸的同情吧。
明蕖不确定,但她要试试。
窗外的天色阴沉,天气预报显示两小时后的降水概率为百分之四十,寝室门口插着一把黄色的伞,明蕖略过,只拿上了手机。
见面地点在A市天文台咖啡厅。
坐落在整座城市最高处,晚上站在这,想必可以俯瞰美丽的都市夜景,只是今天是阴天,大片的乌云压在建筑上方,让人心情明媚不起来。
明蕖掐着时间,没有早到一分钟,正正好走进去,咖啡厅内只有寥寥几桌坐了人。
岑攸的身影很出众,他面前空无一物,人只是随意地坐在那,发呆。
“久等了。”
岑攸这时才转过头来,望见少女脸上那一抹红。
她绷着身体、很紧张、也很冷,岑攸眼神暗了暗,站起来,椅子上的外套换了个位置,披在少女肩头。
“小心着凉。”对方声音克制、但依然温柔,明蕖提起的心放下了。
“对不起,其实那天我认出了你。”
岑攸想过明蕖开口会说什么,但没想到她上来就是道歉,其实该道歉的是他。
他一开始便隐瞒了李蕴恩的存在,直到确定关系,也没说过他还有一位长辈认可的‘娃娃亲’对象。
他一直在等,等他对她失去兴趣。
只是兴趣正浓时,她转卖礼物、还提出了分手,这比预想的要快很多。
明蕖的眼睛很漂亮,身后乌蒙蒙的天色对比之下,更美得如宝石般明媚易碎,她很擅长用眼眸示弱,噙着一汪水,抿着唇、无声地就开始诉说她的委屈。
“我可能没和你说过,我有婚约对象,虽然婚约未履行,但你我注定是要分手的。”
……???
明蕖想起她在淡鱼随口一说的狗血剧情,竟然是真的。
李蕴恩没说啊,只说岑攸有个感情不合的对象,她还以为是她本人,她哪知道这对象是家人认可的‘未婚妻’。
那她之前,岂不是被小三了!
明蕖的表情变了又变,场面冷了一瞬。
直到服务生端来两杯咖啡,岑攸开口:“但没关系,我还是很喜欢你。”
“我们的关系、继续,那位婚约对象,会换人。等我正式缔结婚约,我们的关系就此作废。”
咖啡厅内霎时安静了,仅有的几个人齐刷刷看过来。
岑攸依然表情不变,坐在他对面的明蕖已经端起咖啡遮挡脸部。
这三百万真是拿得艰难,李蕴恩得给她涨价。
“我……我们换个地方吧。”
……
车外大雨倾盆,车停在半路,车内寂静无声,明蕖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男人手指缝里夹了张卡,金光闪闪。
其实有句话说得没错,男人都一个样,岑攸再装再文艺、也是个男人。
“我可以亲你吗?”
询问得如此绅士温柔,但身体却已经靠过来了,挤着明蕖、如果让咖啡厅那群人看见,估计又要惊掉下巴。
明蕖上一秒同意他继续这段关系的请求,下一秒就递来一张卡,就好像得寸进尺般,觉得她是一个没有廉耻的人。
明蕖没吭声,岑攸放下那张卡,塞在她手里。
男人看起来温柔斯文,但力气一点儿不小,大掌箍住明蕖的细腰,先是细细地亲吻舔舐明蕖露在外面的唇畔。
他的吻虽然温柔但丝毫没给明蕖停歇的空隙,不容拒绝地越来越深。
明蕖下意识地抵住闯进来的舌头,她垂眸不想看岑攸。
“你和我说分手的时候,我本来是想就此和你了断的,但你穿着我送你的裙子,是要把自己送给我对吗?”
岑攸掌心托着明蕖的后脑,另一只手圈着她的腰,这个姿势下看见的明蕖,最显目的是脸上那红润微肿的唇。
明蕖只是……只是觉得这是岑攸送她的第一件礼物,穿着这件礼物,他会觉得她重视他……
她睁开眼,岑攸向来温柔的脸上,出现微妙的变化,一种在更亲近了之后、不经意露出的高高在上的傲慢。
“宝宝。”
“嗯。”
明蕖应下来自岑攸的第二个吻,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很道德败坏,但是钱真的好多,多到再捞几笔,她就能财富自由。
虽然也不知道怎样才算财富自由。
但如果能有几百万,有一套A市的房,能让妈妈富裕地过完余生,这样就够了吧,也许……她还要有一份体面的工作。
她在这窒息的吻里,忽然想起了也是这样一个大雨天……
寄宿在元阿姨家里的日子其实不算难过,但她从小就是个坏孩子,总是嫉妒这、想着那,反正永远不满足。
池述上学时脚下踩着的鞋子是几百上千的大牌,她脚下穿的只是妈妈买的打折杂牌帆布鞋。
明蕖从不和池述一起走,即使他有自行车,可以带着她很快就到学校。
大雨下得猛,等明蕖走到学校,踏进教室,那双帆布鞋早已被地面上翘起来的地砖灌满了水。
湿冷湿冷,额头上的刘海也粘结在一块。
反正狼狈得、和班上人说的村姑一个样。
早自修的老师照常拿着教鞭站在讲台上开始讲品德教育的内容,她身后黑板上面张贴了八个大字:诚实守信、踏实做人
“同学们,闭上眼,我们回顾一下昨天的自己,做到诚实了吗?”
——没有。
“用真诚待人,社会才会更加美好……”
明蕖两手按在太阳穴上,闭着眼,肚子很饿、脚下冻得毫无知觉。
教室里老师还在讲第三个回顾自己,明蕖肩膀却被碰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老师停下来,她对着教室外的人说:“您好,这位家长,你找谁?”
同桌还在拍她的肩膀,明蕖睁开眼。
老师轻飘飘地说:“明蕖,你家长来找你了。”
窗外大雨磅礴,女人背着一个黑色大书包,沉沉地驮下来,把她人也压矮了许多。
她脸上带着一丝笑,这笑让她脸上的皱纹更加明显。
她没有喷香水,脸上没有粉底的痕迹,说话时带着乡下老家的口音。
“你妈妈不是坐办公室的吗?”
明蕖不敢抬头,低着头,手里攥紧了外套长长的下摆,她路过同桌时,他还推了她一下。
“妈妈,你怎么突然来学校了,我……”明蕖不想说,她一点也不想在学校看到她。
“要清明了,妈妈请了假。”
明蕖低头,妈妈脚下穿的是一双更旧的雨靴,“小宝,给。”
明蕖妈妈从兜里摸出来两个硬币,塞到明蕖的小口袋里,她手上的茧子又厚了一层,明蕖抿着唇,矛盾地没说话。
回来了不能先回家吗,为什么要这么狼狈的来学校,让新同学知道她妈妈其实只是一个做苦力活的人。
“你为什么不先回家,雨很大。”
“小宝没吃饭,元阿姨说你不喜欢吃家里的早餐,你下课了去买辣条吃。”
明蕖倔强地想说她不饿,但是肚子叫起来,‘咕咕咕’的声音被雨声盖过去,明蕖妈妈拍拍她的背:“小宝好好上课。”
她那时只觉得很丢脸,但中午回去之后,才知道妈妈一下大巴车就来学校看她了。
明蕖想,她要给妈妈一个好生活,不管是什么办法……
比初见那天还要浓郁的玫瑰香气萦绕在车内,身下的人融化了似的,目光涣散,眼角泛红。
岑攸拭去少女眼角的泪,温柔道:“雨有点大,你回学校、还是回家。”
“我想和你拍一张情侣照。”
明蕖拿起手机,不忘李蕴恩交待的任务。
镜头闪烁,一张车内不算太亲密的情侣合照完成,明蕖放在保密相册里,决定下周再给李蕴恩。
岑攸没送她回家也没送她回学校,明蕖从地铁站径直回了A大。
换了一套衣服,才继续去邬辙家。
他已经从医院搬出来,回了自己在A大附近的住所,并指明让明蕖上门照顾他。
A大所在的地方很魔幻,周边有上世纪五十年代的窄小老楼、挤着一堆外地租户,也有新建造的高级楼盘,最小的房型面积也有两百多平。
房价从曾经电视上报道的惊天三十万一平掉到现在的二十六万一平,似乎掉了很多,但明蕖依然买不起。
“饿死了,你给我煮个粥,不要放海鲜。”
邬辙病怏怏地从卧室走出来,俊脸上本就白皙的肤色愈发冷白,他穿着一件宽松的敞口针织长袖,露出大片的锁骨。
许是还记得上次的教训,在明蕖进厨房前提醒她。
“你过敏了?”
邬辙眼神眯起来,盯着明蕖,她套围裙的动作一顿,“换季发炎了。”
她舔了舔发肿的唇,‘嘶’了一声,似乎真的很苦恼。
“哦,还以为你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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