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弦学院勘察部苟命的那些年

　　检测结束后，医务组说我的精神频率“短暂紊乱”，但已经恢复正常。意思就是：我没疯。或者，他们还没找到我疯的证据。
　　我签完报告，整个人都还在发懵。
　　脑子里回荡着那道低沉的声音。
　　“别怕。”
　　那声音不像幻觉。它太清晰了，像在我脑子里留了一个刻印。我知道是他。就是那个在控制台前、用精神能力把我从崩溃边缘拉回来的男人。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灵觉很确定，那个人很强。强到让我有点害怕，又忍不住好奇。
　　走出检测中心的时候，阳光刺眼，风从长廊尽头吹来。我深吸一口气，第一次觉得活着这件事，也挺费劲的。
　　回到宿舍，赵青一见我就大喊：“你没事吧？！广播都说你进检测了，我们还以为你要被退学了！”我无语地瞪她一眼：“谢谢啊，真会安慰人。”白意靠在床边，神情半是关心半是探究。“退学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知道前几届有多少人被检测出精神不稳？全都直接送走，连行李都没拿。”
　　我勉强笑了笑，“那我应该算幸运的，还能回来收拾宿舍。”赵青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到我床上：“幸好你平安无事，不然勘察部又得被点名了。我还以为你以后只能去外面的康复中心混日子呢。”“……谢谢你的祝福。”我叹了口气，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
　　假装在整理床铺，其实脑子早就飘到别处去了。那个声音似乎还在我脑海里回荡。低沉、克制，像在梦里残留的一句安慰。我甩了甩头，不去想。这两天发生的事，已经够离谱了。现在我只想回家。
　　我开始收拾行李。赵青还在抱怨训练课太多，白意在对镜子卸假睫毛，宿舍里飘着洗衣液的味道，一切都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我把终端关了，拉上行李箱的拉链。窗外阳光很亮，风吹进来，带着一点新鲜的树叶味。今天是周五。明天周末没课终于可以回家了，我想..也许离开这地方两天，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光和声音就能彻底消失。
　　周末的阳光有点懒。我拖着行李走出宿舍楼，风从树缝里钻出来，吹得人莫名放松。赵青还在楼下喊：“记得回来带点好吃的！”白意靠在窗边补了句：“少惹事。”我挥挥手，笑着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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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市区的列车上人不多。窗外的景色一格一格往后退，天空被拉得很远。我靠在窗边，突然有种久违的安心。这里没有能量波动，没有测试舱的嗡鸣，也没有那些冷冰冰的目光。
　　手机震了一下。是妈妈发来的消息：【几点到？我给你煲汤。】我笑着回：【两个小时。】又过了几秒，她补了一句：【注意安全】。
　　列车轻轻一晃，我靠在玻璃上，不知不觉睡着。在梦里我又看见了那个模糊的女生影子我看不清是谁。面前的光线一闪，
　　那女人的影子又出现了，她湿漉漉地站在走廊的另一头，狠狠地盯着我缓缓地、无声地说：“你回不去了。”
　　我猛地睁开眼。列车还在晃动，车厢里很安静。窗外的阳光被云遮住，光线灰蒙蒙的。我揉了揉眼睛，心跳还没从梦里缓过来。汗顺着掌心往下滴。
　　梦……太真了。那女人的脸还在脑子里晃。我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谢谢啊，吓人也得挑时间，我还没领毕业证呢。”对面的位置空着。我把包往旁边挪了挪，
　　目光无意间扫到窗户。玻璃上映着我的倒影。疲惫、眼圈发黑、头发乱糟糟的样子，怎么看都像刚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研究对象。我苦笑了一下，可下一秒，笑僵在脸上。倒影里不止我一个人。我的肩膀旁边，多出了一道模糊的影子。那不是光线反射的错觉..是刚刚梦里面那个女人，我僵着不敢动。手指抓着椅边，整个人僵得像石头。影子缓缓地，在玻璃里抬起了头。我能感觉到她在笑。
　　但玻璃里的我，依然低着头。空气一下变得冰凉。灵觉在体内炸开，像一阵冷风从骨缝里灌进去。那声音又响了。就在我耳边。“别回去。”“这次，真的别回去了。”车厢的灯忽然闪了两下。我猛地起身，撞到行李架，发出一声巨响。前排的阿姨吓得回头看我，“姑娘，你没事吧？”
　　“没……没事。”我艰难地笑了笑，“梦到考试没过。”阿姨上下打量我一眼，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压力太大，动不动就吓成这样。念个书跟上战场似的。”我只能尴尬地笑。
　　列车的灯重新亮起，车厢恢复平静。我靠在座位上，指尖还在轻微发抖。玻璃窗上的倒影又只剩我一个人。可心脏还在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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