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王后结盟后改变世界

　　数日后，一架纹饰典雅的妖车悄无声息驶入枫之村的地界，停在了神社的结界之外。

　　身着巫女服的桔梗独自立于神社前。当她看到被小婵搀扶下车、作寻常贵妇打扮的梅姬时，清冷的眉眼间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这位夫人气质可亲，丝毫没有大贵族常见的倨傲之感。

　　“桔梗姑娘。”梅姬率先颔首。

　　桔梗躬身还礼：“梅姬夫人。”

　　“哎呀，唤我梅姬便好。”看着桔梗清丽绝俗的脸庞，梅姬笑得眉眼弯弯。她略一侧首，小婵便指挥着随从自车上搬下琳琅满目的礼盒。见桔梗周身气息陡然透出几分不自在，梅姬以桧扇轻点下颌，含笑道：“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

　　“……是敝处简陋，夫人请。”

　　神社内的矮桌上，初沏的清茶热气袅袅。梅姬的声音不疾不徐，声线始终温和柔润。她既称赞犬夜叉的勇敢赤诚，也毫不讳言他的莽撞天真，这份不偏不倚地坦诚悄然融化着桔梗的心防。

　　待妹妹枫换上第二道茶并静静退下后，梅姬啜饮一口随即放下茶盏。她抬起头来，目光平静，看向桔梗精准地切入了正题：“桔梗姑娘，我听闻守护四魂之玉需要的是极致的纯净与坚定……”她稍作停顿，“据说即便有一丝杂念，也有可能使宝玉蒙尘，甚至……为邪祟所乘。”

　　桔梗执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了。她垂下眼眸，声音依旧平稳：“守护玉是巫女的职责，自当摒除杂念。”

　　“职责……”梅姬重复着这个词，随后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为了这份职责，放弃寻常女子的悲喜，压抑属于个体的感情，将自己的人生尽数祭献于此……这份牺牲，足以令任何人动容。”

　　桔梗捧着茶盏，看着桌面沉默不语。

　　“但请恕我直言——”梅姬的话锋一转，犹如利剑出鞘，“当一块玉的存在，必须以历代守护者的全部人性、情感与未来作为祭品时。它所带来的究竟是净化，还是一种……更为隐秘的、对善良灵魂的禁锢与玷污呢？”

　　“哐当！”

　　一声脆响打破了室内的寂静，却是桔梗手边的茶杓撞在了盏沿上。虽然她即刻稳住了手腕，但那短暂的失态已落入梅姬眼中。

　　梅姬没有给她喘息之机，平稳的声调徐徐构建起一幅崭新的图景：“在如今的西国，我们设立了育慈院教养各族孩童，不论出身、只论资质；我们成立了技术官署钻研工具与智慧，让弱者能够拥有力量、使生活更加安全有序……我们相信：个体的力量固然可敬，但一套健全的、可持续的体系，才是对抗漫长岁月与无尽纷扰的终极基石。”

　　看着桔梗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她终于抛出了那份沉重的希望：“我们正在筹建的‘理玉司’便基于此。该机构旨在系统性监管、研究此类具有强大力量或效应特殊的物品。”

　　“在我的构想中，它将拥有完善的轮值制度，确保每一位守护者都能得到充足的休息；它会定期评估疏导人心，从而防患于未然；我们将汇聚天下最杰出的智者与工匠，尝试用知识与技艺去解析、压制，乃至最终驾驭这些力量之源，而非被动防御。”

　　梅姬的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是毫无保留的诚挚：“桔梗姑娘，我此行并非要求您放弃责任，而是代表西国为您提供一个选择。”

　　“您可以选择将四魂之玉纳入这一体系。您依然是它的守护者，但不再是唯一的殉道者。西国将成为您最坚实的后盾，与您共同分担这份重负。”

　　“届时，您无需在职责与人性间残酷抉择。您依然是守玉巫女，但您也是一个完整的人——有权去爱，亦值得被爱，有权去追寻并拥抱属于您自己的未来。”

　　“……”

　　桔梗的嘴唇微微颤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沉默了仿佛一个世纪，这才用尽全身力气，从干涩的喉咙中挤出了声音，“夫人……您的提议，太过……惊世骇俗了……我……我需要时间思考……”

　　“当然。”梅姬从善如流地点点头，“这关乎您的信念与未来，理应慎重。无论多久，西国的大门都永远为您敞开。”

　　……

　　梅姬的车驾离开了。

　　枫恭敬地躬身送别车队，像一只轻盈的小鹿般跳进了屋里，雀跃道：“桔梗姐姐，那位夫人她——呀！”

　　只见她的姐姐背影笔挺，依旧维持着正坐的姿态。然而在她身前的榻榻米上，那只素来稳若磐石的手旁，倾覆茶杯中的深色水渍正悄无声息地漫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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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加觉得，不是自己不明白，而是这时代变得快。

　　自从梅姬夫人从东境归来后，理玉司的筹备工作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推进起来。当他跟着犬夜叉踏入那座散发着清漆与松木气味的新建工坊，看见刀刀斋换上了笔挺制服、花白的胡子修剪得整整齐齐，一瘸一拐地跟在梅姬夫人身后时。老跳蚤妖忍不住低头又吸了一口犬夜叉的血，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有些不真实。

　　月刃的寻宝密令在深夜送达，整个工坊的气氛被瞬间点燃。不同于激动不已的犬夜叉，冥加的脸色难得凝重起来：

　　不妖璧……那可是能完全隐匿妖气，甚至在传说中足以蒙蔽天机的宝物啊……这般至宝即便被找回来，单凭这新建的理玉司……真的能够成功收容吗？

　　“有时候，困难的不是寻找办法，而是打破固有思维。”

　　工坊深处的机密会议室内，端坐上首的梅姬掩上卷宗，对坐在下首若有所思的阿珂与刀刀斋道：“譬如这不妖璧，其特性在于‘隐匿’与‘隔绝’。我们若一味想着如何用更强的力量去压制、封印它，便是落入了下乘，与其特性正面冲突，事倍功半。”

　　“不如我们逆向思考一下：既然它能隔绝内外，那么能否隔绝一个与它的外形完全嵌合的物理外壳？既然它能在妖气与灵气中完美隐匿，那么能否在妖气与灵气的真空中遁形？既然它厌恶被观察，那么能否通过间接监管来控制它？”

　　“我们不去对抗规则，而是利用规则，结合不妖璧自身的特性为其构筑最坚固的牢笼……啊……”看着犹如小孩儿般突然兴奋起来的刀刀斋，梅姬弯了弯布满细纹的眼睛，“看来刀刀斋先生已经有些想法了呢。”

　　冥加沉默着。他看着犬夜叉率队从妖物盘踞的山洞深处夺回那枚勾玉状的不妖璧；看着凌月仙姬力排众议将其权属正式划归理玉司；看着刀刀斋没日没夜地研究各色矿石；看着阿珂的机关山洞设计图稿堆积如山……就在杀生丸自一处结界中带回那位重伤的巫女瞳子时，冥加觉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了。

　　当夜，老跳蚤妖跪在凌月仙姬寝殿的阶下，谦卑地俯身叩首道：

　　“殿下，老身想起一事：斗牙王大人陨落前曾留下只言片语，关于他的随身兵刃……其中铁碎牙与天生牙的下落，老身或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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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之后。

　　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闯入了枫之村外的神社中。已升任巡境尉副指挥的犬夜叉眉眼虽比少年时沉毅许多，在将一枚密封的卷轴递给桔梗时却咧嘴一笑，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喏，梅姬让我务必把这个亲手交给你。”

　　桔梗平静地接过卷轴，心中已隐约有些预感。但当她展开卷轴看到开头那句 “天字级收容物‘不妖璧’已依《理玉司典章》完成永久收容，状态稳定……” 时，饶是她心智坚毅非常，也不由得浑身一震。

　　报告的最下方是梅姬清秀的笔迹：“昔日所言，非是空谈，此为例证。西国之路，可通未来，静候佳音。”

　　寥寥数语，重逾千钧。

　　“他们还真搞定了那块破石头！”犬夜叉见她看完，立刻迫不及待地分享起背后的艰辛来，“你可不知那有多麻烦！刀刀斋那老头对着那块天外陨铁敲了整整半年，阿珂更是一天到晚抱着机关图纸横冲直撞，有一次还险些把我给撞飞……”

　　他一脸的难以理解，“说起那个瞳子，明明是被杀生丸那家伙亲自救回来的。好家伙，光是看着就觉得凶巴巴的，气场比仙姬大人还要吓人……”

　　桔梗只静静看了他一眼，犬夜叉立即住了嘴，抓抓头发讪讪道：“好啦好啦，我也就是在你面前说说……”

　　看着他这副兴奋过头的模样，桔梗垂下眼睛，目光落在卷轴中“永久收容”四个字上。她想起了两年前那个上午梅姬温和却锐利的话语。当时只觉是惊世骇俗的妄言，如今却已化为眼前铁一般的事实。

　　感受着心头翻涌的悸动，桔梗不自觉地咬紧了下唇：

　　或许……那条道路，真的可以不同。

　　“犬夜叉。”她忽然开口道。

　　“啊？怎么了？”红袍青年转过头，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兴奋。

　　桔梗凝视他的目光清澈而坚定，“你和杀生丸大人，接下来是要去取刀吗？”

　　“嗯！”犬夜叉重重点头，金眸中燃烧起炽热的斗志，“老爷子留下的铁碎牙，还有那家伙的天生牙，我们得去拿回来！”

　　“路上务必谨慎。”她轻声嘱咐。随后，在他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第一次主动抬起眼睛与他对视，用一种他从未听过的温柔声线说道：

　　“我等你回来。”

　　犬夜叉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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