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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血
本来那朝邗问小鬼卒引路鬼的事情,是想要知道这引路鬼掉进忘川河水里面是不是真的七魂六魄什么的全吓跑了,那日小鬼卒消音说了一句,朝邗也没有说计较这鬼到底在哪,只要算是知道引路鬼平安就好了。
不过,等朝邗抱着那几本有些破烂的书回去时候才被吓了一跳。
那小鬼卒居然把引路鬼给带了过来,此刻那两只鬼正等着朝邗呢!
这朝邗要手下的把鬼给丢走,就是不想要有任何因果联系。谁知,这给带过来了。
这次见面,这引路鬼倒是和初见时候极为相似。飘渺虚无的形象,然后一双不可见的空洞眼睛,连带他跟着眼睛僵硬缓慢转动的头。
那朝邗还未开口,这引路鬼倒是先说起话来了。
只见他微微低头,对着那小鬼卒说道:“这就是朝邗判官了?”
这鬼的声音也很好听,但总的来说,朝邗并不喜欢,也许是那鬼语气有些轻蔑。
况且跟别人说话,这朝邗还听得一清二楚。
于是朝邗双手抱着书,一面扬起下巴,用算不上轻蔑的语气,就像是路过一般打了下招呼,对着那鬼说道:“昂——有事吗,没事的话就各回各家吧!”
说完,朝邗就抱着书走了。
说来也奇,这引路鬼并没有生气,很爽快的就走了。随后,这小鬼卒也走了。
这朝邗既然知道引路鬼又好了起来,此前所有追问也没个用处。
关于引路鬼的事情在朝邗心里压的石头算是落下了。
这下子,就剩下这小鬼卒了。
地府里面,嚼舌根的不少。于是朝邗知道引路鬼先前的魂是被那言判给抽走的,这言判在地府里面不仅长相凶猛,一副不好说话的样子,实际上做起事来也是。
所以平日里那言殿冷清的要死,被押往过去的死人往往也是罪大恶极。在他手底下办事的,要么能力出众,要么就是被地府的顶头上司强行安排下的。
言殿里面的言判就像是个雕塑,气氛也极为压抑,恐怕跟人间词本里面描写的那种差不多。
朝邗实际上还挺想要去看一看的,不过同言判一个等级的众判官中,朝邗只认识大月祠那家伙。
不过也是因为他比较没什么威信,甚至连一个殿都没有,因此朝邗才能和他说上话。
朝邗打算去问问大月祠这家伙,然后顺便问他这阴曹地处是否有酒,有酒没酒都不打紧,主要还是解决那小鬼卒的问题。
不过,朝邗去的时间不大巧。
大月祠在鬼界没有殿,于是经常在要投胎的鬼睡觉的地方凑合整晚。
所以,其实并不是时间不大巧,而是根本就找不着这家伙。
何况那大月祠手底下也没个鬼,朝邗越想越觉着不对劲。这是为鬼官,怎么连个住所连个知道音信的鬼都没有。
于是朝邗打算写个建议信,并且自己出资,要把这大月祠给请回来,这鬼可不好请,朝邗这件事还是需要搁置下来,于是找大月祠借酒的计划也泡汤了。
想了这么久,倒是没实际问别的鬼,朝邗什么时候这么多虑了起来?于是朝邗把身边的普通的判官殿全都问候了一番。
尽管每个判官殿的做派都不一样,但幸好的事,都算很热情的招待了一下朝邗。
这每个鬼判官知道名字的,不知道名字的,见了朝邗身上的那个镶金袋子就立马派鬼斟茶倒酒,有点判官忙,朝邗喝了就走。
在端起茶杯酒盏时,朝邗先是细致观察了一下,都是一个颜色的,清得像是水。
那朝邗是戴着面具的,平日里总是戴着面具,到了这个时候又怎么会肯轻易摘下来?
不过朝邗还是很轻易的尝到了味道,毕竟自己是鬼——朝邗如是想。
想着想着,那手上的茶杯酒盏就已经贴在面具上了。朝邗抬头一倒,酒水茶水什么的就融进面具里面,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朝邗稍加品味,发现这酒还有这茶都是一个味道,水的味道来。
不过众鬼都说这是酒是茶,朝邗也相信这是酒是茶。也就没有多说:“这不是水吗?”诸如此类没有礼貌的话。
每每喝完,那些判官都会问一句朝邗判官来这儿可又是要借什么东西?或者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帮忙啊?
那些鬼有的好说话,朝邗就顺带问一问那小鬼卒的情况,有的不关心的,朝邗倒是连借口都不想编,直接说道:“我是顺道路过判官您的殿,想着进来讨口“水”喝。”
说完朝邗并不觉得尴尬,反倒又是说了些多加叨扰的话。此番下来,朝邗知道名姓的依然知道,不知道名姓的依旧不知道。那些知道朝邗的依旧知道,不知道朝邗的仍旧不知道。
那朝邗算是知道了,原来自己的朝邗殿就有水有酒有茶,何必绕了这么大一圈。
至于那小鬼卒,朝邗了解了一些。说什么这鬼掉进忘川河水反应大的,大多就是人间事还有牵挂,在地府当官当职员只是暂时的。这类鬼大多心思细腻,生前也未犯下什么错事,任职时间一到地府就会放人的。
朝邗这样想想,其实还蛮不舍的。于是就打道回府,打算看看这小鬼卒的任期还有多久。
这小鬼卒的名字朝邗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毕竟现在相貌丑陋奇怪,怎么能和他原本的名字联系起来?说白了,他在人世间叫的名字,那只有在人世的他才能配上。
连同那个棠溪,朝邗记着这名字了,忘掉恐怕是需要好些时间。
找完那《阴司录》,然后朝邗发现,这鬼卒任期是遥遥无期。
也是,毕竟要是没引路鬼那出,这小鬼卒还会耍着性子不要朝邗出门,认真工作,矜矜业业。
合上簿子,朝邗向手底下的人要来了笔墨纸砚,以及酒水茶盏,一个人又跑到那紫叶亭去了。
朝邗坐在凳子上,拂去碎叶子,朝邗就坐上去。朝邗拿了两个壶子,分别倒了两杯——自己喝酒那人喝茶。
两个杯子是挨着一起放的,好像有那个紫叶树幻化的精怪,又好像这里只有朝邗一个人。
朝邗原本是想要直接把酒洒在泥土里面的,但是还是觉得直接摆在上面,那精怪想喝就自己过来喝。
不过,朝邗已经不关心那精怪是否存在,是否过来。她自己磨着磨,在纸上画着画。然后喝酒,也喝茶。
喝茶的杯子是那个杯子,喝酒的杯子是另一个杯子,而朝邗带来的只有两个杯子。
这朝邗在纸上作画,所画的就是那日在泥巴里面淘的东西。
不过如今朝邗看着手上的纸却出了神,这画的是一个钗子,而仔细一看,这是那个贪婪所化的妖怪给朝邗送的。
朝邗这画画的传神,并且很有自己的特色。整个看得出和实物别无二致,但是边缘处朝邗做了弱化,里里外外像是化了一般,渗出一些五彩的颜色,这钗子就像是在放在水面上的。
最后朝邗在上面写了扭扭歪歪的八个字:天天开心,岁岁无忧。
这朝邗觉得脑子发昏,看着这画这字,觉得摇摇晃晃的,居然觉得碍眼起来。朝邗也顾不得看周围的什么景致,只是把那纸扣上,然后趴在桌面上休息起来。
然后在这儿时候,周围的风又变大了,甚至就在身边,围绕着有树的地方转着,树叶发出一阵一阵喧哗的声音。
朝邗不知道是自己醉了,还是什么。
毕竟这酒同水一样,朝邗只是当水给喝了。
她想着抬起头来看看,却只捕捉到一个粉白色的衣影。
那精怪可算是现身了——
朝邗感觉到那人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背,然后又摸起自己的头发。朝邗瞥见,这精怪转动了两下杯子,然后就拿起来一饮而尽了。
然后,过了不知道多久,那朝邗觉得有些头有点冷,感到睡醒了,就睁开眼睛了。
不过这下她眼睛看着的就是那个紫叶树以及亭子了。
朝邗甚至觉得眼前的景致很美,然后稍带迷糊的无心欣赏着。
她在想这儿是什么地方,她记得自己刚刚还趴在桌子上面睡觉呢。
朝邗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此刻只想要起来。
这朝邗只感受到头,身子和四肢都是冰冷麻木的。于是朝邗显示转动了下头,却觉得脖子那一圈有些发麻。
然后往左偏头,一看,居然有人靠在亭子的栏杆上面往自己这儿里投来目光,不过她只能看见那人的青色衣摆。
朝邗想起来,发现身上没有力气。
那人作势起身往前迈步,一步一步走到朝邗身旁,然后蹲下身子。朝邗看着那人的衣摆垂了下来,然后头发也垂了下来。
朝邗算是明白了,不过眼睛有些发黑,就把眼睛闭上了,说道:“璆、它——是吗?还东西来了?”
那人疑惑的说道:“我说了是来还东西的吗?”
朝邗蹙眉,道:“那你怎么在这儿?”
璆它有些好笑的说道:“朝邗判官,你脖子那圈有血。”
顿了顿后又接着说道:“石阶那里也有血。”
这鬼也有血吗?朝邗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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