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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你,C位到底是谁的?!
离开了那片能把强迫症逼死、让人怀疑人生的“净白原”,我和师傅林玄知踏入了一片名为“华彩林”的地界。光听这名字,就透着一股子浮夸和骚包的气息。
果不其然,一进林子,我就被晃瞎了……呃,是亮瞎了眼。
这里的树木并非寻常的翠绿,而是呈现出一种斑斓到近乎诡异的色彩。有的树干是彩虹色螺旋纹,有的树叶边缘自带荧光,还有的花朵开得像霓虹灯一样闪烁不定。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呛人的甜香,像是打翻了一整座劣质香料作坊。就连地上的石子,都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镶了水钻。
“师傅,”我揉了揉被各种高饱和度颜色冲击得有些发胀的眼睛,“这地方……是某个审美暴发户的后花园吗?”
林玄知眉头微蹙,显然也对这片过于“热情洋溢”的林子感到不适。他那身素净的白袍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像是一滴清水滴进了油彩画里。
“噤声,收敛气息。”他低声道,“此地妖物,恐非善类。”
我们此行的目的,倒不是专门来找这林子里妖怪的麻烦。途经此地时,我们听闻附近村庄饱受一伙流窜匪徒的骚扰。这帮家伙实力不强,但滑溜得很,仗着地形熟悉,屡次逃脱围剿。身为正道修士,我们便接下了这桩差事。
根据村民提供的线索,我们很快在华彩林边缘的一处相对“正常”点的空地上,锁定了那伙匪徒的踪迹。大约有七八个人,个个歪瓜裂枣,贼眉鼠眼,正围着火堆烤着不知道从哪家顺来的鸡,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吹着牛。
“师傅,让我来吧?”我跃跃欲试,正好拿这帮家伙检验一下我从“吹毛求疵刺猬”那里领悟的“抓大放小”剑意,看看效果如何。
林玄知微微颔首:“速战速决,莫要节外生枝。”
得令!我深吸一口气,如同鬼魅般潜入阴影之中。这帮匪徒实力确实稀疏平常,我甚至没动用多少灵力,仅凭身法和基础剑招,就如同虎入羊群,三两下就放倒了好几个,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匪首是个独眼龙,见状又惊又怒,挥舞着一把鬼头刀嗷嗷叫着朝我扑来。这家伙倒是比喽啰强点,但也有限。我存心试试新想法,没有立刻硬拼,而是利用地形和他周旋,故意卖了个破绽。
果然,那独眼龙以为抓住了机会,大吼一声,全力一刀劈来,脚下却踩中了我早就用微弱剑气松动过的一块卵石。只听“哎哟”一声,他下盘不稳,一个狗吃屎向前扑去,手中的鬼头刀也脱手飞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完美!机会来了!
我心中暗赞一声自己这“请君入瓮”使得妙,体内灵力瞬间奔涌,汇聚于剑尖。是时候用一招潇洒飘逸的“长虹贯日”结束这场闹剧了!这一剑下去,保证姿势帅、威力足、效果拔群,足以在村民面前树立起我顾少侠英明神武的光辉形象!
我气沉丹田,剑身嗡鸣,青蒙蒙的剑气如同初升朝阳喷薄欲出,眼看就要化作一道惊艳长虹——
就在这决定胜负、彰显我个人英雄主义的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唳——!”
一声清越又极其做作的鸣叫,如同自带混响效果,从林子深处传来。紧接着,一道无比绚烂、无比夺目的七彩流光,如同舞台上骤然打下的追光灯,“唰”一下照亮了全场!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个正准备爬起来捡刀的匪首,包括那几个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喽啰,甚至包括我……都不由自主地被那光芒的源头吸引了过去。
只见空地边缘,一棵最为花枝招展的彩虹树下,一只孔雀,正姿态优雅、步伐从容地踱步而出。
我的老天爷!
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这么骚包的鸟!
它体型比寻常孔雀大上一倍不止,通体羽毛并非简单的宝蓝色,而是泛着一种如同金属釉彩般流动的光泽。它的头冠是高贵的金色,眼神……呃,怎么说呢,带着一种“本宫才是天下第一美”的睥睨众生感。
而最要命的,是它那缓缓展开的尾羽。
那不是尾羽,那根本就是一场视觉的核爆!是色彩的狂欢!是光芒的灾难现场!
赤、橙、黄、绿、青、蓝、紫……基础色已经不足以形容其繁复,上面还有无数细密的金线、银斑、虹彩晕染,构成一个个如同眼睛又似漩涡的图案。当它完全展开时,仿佛瞬间抽干了周围所有的光线和色彩,整个天地间,只剩下那面巨大、炫目、不断微微颤动、折射出令人头晕目眩光斑的“高光遮蔽羽屏”!
我那酝酿已久、剑气都快憋不住的“长虹贯日”,在这玩意儿面前,简直就像是萤火虫试图与日月争辉,瞬间黯淡无光,成了无关紧要、甚至有点可笑的背景板。我甚至能感觉到,我凝聚的剑气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抢镜”而滞涩了一下,差点没走岔了道!
那匪首张大了嘴巴,独眼里满是迷醉,忘了爬起来,忘了捡刀,仿佛看到了天神下凡。那几个喽啰也停止了呻吟,傻乎乎地看着那只开屏的孔雀。
我:“……” 我他喵的!
一种难以言喻的憋屈和愤怒涌上心头。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就像你辛辛苦苦准备了三个月的项目汇报,眼看就要得到老板赏识,结果隔壁工位那个只会喷香水的同事,就因为今天穿了条新裙子,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走了!就像你熬夜写出了惊世骇俗的诗篇,正要朗诵,旁边路过一个卖糖葫芦的吆喝了一嗓子,大家就全都去看糖葫芦了!
功亏一篑!焦点被抢!风头被盖!这种感觉,比被刺猬挑剔还要让人火大!
“孽畜!安敢逞威!”
连一向面瘫……哦不“沉稳”的林玄知都看不下去了,显然也被这明目张胆的抢戏行为激怒。他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冰冷的剑气破空而出,直射那只还在搔首弄姿的孔雀妖!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道足以开碑裂石的剑气,在接近那炫丽羽屏时,其上的光芒和凌厉气势,仿佛真的被那过于夺目的色彩“吸收”或者说“遮蔽”了一部分。虽然剑气本身依旧命中了羽屏,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打落了几根羽毛,但其视觉冲击力和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却被大幅度削弱了。落在旁人眼里,可能就像是……嗯,一道不怎么起眼的白光碰了碰那华丽的屏风?
这特么是什么原理?!视觉欺骗术法吗?!
那孔雀妖受了点小惊吓,闭合了一下羽屏,但随即又更加卖力地展开,甚至开始微微抖动,让那些“眼睛”图案仿佛活了过来一般流转。它得意地昂起头,又发出了一声更加高亢、更加婉转更加做作的鸣叫,那意念仿佛在所有人脑海中回荡:
“看!本宫才是这天地间最耀眼的存在!你们的打打杀杀,不过是衬托本宫美丽的背景舞蹈罢了!所有的目光,所有的赞叹,都理应属于我!”
我气得差点把后槽牙咬碎!这鸟也太不要脸了!
林玄知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显然也察觉到了这“高光遮蔽”效果的难缠。这不是硬实力的对抗,而是一种扭曲感知、抢夺“存在感”的诡异能力。
“清羽,”他冷声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火气,“虚华之外,终是泡影!与这等货色争一时长短,徒惹笑柄!”
他这话是说给我听,似乎也是在提醒自己。
“那怎么办?总不能任由它在这儿臭美,我们把到手的功劳……呃,是到手的匪首都放了吧?”我郁闷道。
“专注于实际战果。”林玄知目光锐利地扫过场中,“它要‘光’,便给它‘光’。我们,要结果。”
我瞬间明白了师傅的意思。
对啊!跟一只孔雀比谁更耀眼,那不是脑子进水了吗?我们的目标是解决匪患,不是来选美的!
我立刻收敛心神,不再去看那只还在疯狂开屏、试图吸引所有注意力的骚包鸟。目光重新锁定那个刚刚回过神、正准备悄悄溜走的独眼龙匪首。
“喂!看哪儿呢?你的对手是我!”我大喝一声,这次不再追求什么“长虹贯日”的华丽效果,直接就是一记朴实无华、但速度极快的“青蛇出洞”,直刺他后心。
那匪首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举刀格挡。没有了孔雀妖那种“强制聚焦”的干扰,我的剑招变得流畅而高效。几个回合下来,他便被我逼得手忙脚乱,最终被我一脚踹在膝窝,跪倒在地,用剑脊拍晕了过去。
而另一边,林玄知也改变了策略。他的剑气不再追求宏大的声势和耀眼的光芒,而是变得极其内敛、凝练,如同暗夜中的毒蛇,无声无息,却致命无比。他身法飘忽,绕开了那正面最为炫丽的羽屏,寻找着孔雀妖本体的破绽。
那孔雀妖还在得意洋洋地展示着自己的羽毛,仿佛整个战场都以它为中心。直到林玄知那蕴含着极致寒意与穿透力的一剑,如同突破了空间限制般,突兀地出现在它侧面羽屏覆盖不到的肋下!
“噗嗤!”
一声轻响,伴随着羽毛纷飞。
“唳——!!!”
孔雀妖发出了一声凄厉无比、再无半点优雅可言的惨叫,那巨大的、华美的尾羽如同断了电的霓虹灯,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变得黯淡、萎靡,最终无力地垂落下来。
它踉跄几步,倒在地上,那双原本充满骄傲和睥睨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痛苦、不甘,以及……一丝深深的落寞和茫然。它看着我们,看着那个被制服的匪首,看着周围终于恢复正常色彩的世界,意念微弱地传递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看我了?除了这身华丽……我……还有什么?”
那一刻,我竟然莫名地从这只骚包鸟身上,感受到了一点可怜。它似乎把自己的全部价值,都维系在了那身皮毛和吸引眼球的能力上。
林玄知收剑回鞘,姿态依旧从容,仿佛刚才那精准致命的一剑只是随手为之。他走到孔雀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它,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真正的光芒,源于内在的实力与担当,而非浮夸虚妄之相。皮囊终会腐朽,唯有力量与心性,方能永恒。”
孔雀妖听着,眼中的光彩彻底黯淡下去,最终昏死了过去。
我看着师傅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又看了看地上那只失去羽毛光环后、其实长得也就还行的孔雀,忍不住叹了口气:“师傅,您这话说得是没错。不过下次要是再遇到这种爱抢风头的,咱们能不能先把它那身毛给薅了?看着太来气了。”
林玄知瞥了我一眼,没说话,但眼神里分明写着“出息”两个字。
得,又被鄙视了。我认命地走过去,把那几个晕过去的匪徒用绳子捆成一串,准备带去交给村民。至于这只孔雀妖……算了,看它最后那可怜样,饶它一命吧,希望它能悟到点啥,虽然我觉得够呛。
这华彩林的风,吹起来都带着一股子脂粉味,还是赶紧离开为妙。我拖着那一串“战利品”,跟着师傅再次上路,心里默默祈祷:下一个对手,可千万别是这种精神污染型的了,来个能实实在在打一架的憨厚妖怪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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