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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故事 下
“啪！”
周钰的指尖刚碰到季灰的睫毛，就被季灰打了手，周钰讪讪地笑了下：“我小的时候，睡觉睡不着，就会用脚踢床边的百叶扇，这个时候外婆就会拍拍我，哄我睡觉，你要吗？”
他声音像含着一口温酒，也不等季灰的允许，他的手已落到季灰背上，不轻不重地拍着。
季灰的身体先是僵住，随后在那缓慢的节奏里，一点点软化下去，慢慢的季灰好像真的睡着了，周钰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轻。
他靠着沙发，在昏暗的环境里，眼睛也慢慢闭上，直到嗡嗡声把他的胸腔震得发麻，是周珩的电话：“什么事？”
“还不睡觉，被我抓到了啊。”
周钰压着声音：“被你吵醒了。”
周珩沉默一瞬表示不相信：“少来，你那边有音乐。”
“因为我在和别人一起睡觉。”
周珩又沉默了：“尺度会不会太大了些，这通电话会不会被封。”
“开玩笑呢，我现在在酒吧睡觉。”
周珩：“……”
“什么事？”周钰又问一次。
“没事不能打给你嘛。”周珩叹了口气，“那个Zebulon，他手底下的人在公司楼下聚成一团。”
周钰啧了一声，指尖在无意识地敲了两下又道，
“你和他说一声，让他等我电话，先把人打发回去再说。”
周珩应了声好：“呃……那条线货量减少太多了，很多方都不满意，借口都说遍了，主要是有些人找上门来了。”
“嗯，还有吗？”
周珩愣了一下：“……啊？”
周钰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话语间带着疑惑：“所以，你打电话给我，是希望我亲自去应付他们，还是指望我打电话帮你把他们骂走？”
“这是你应该解决的事情，你问我？公司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电话那头静了一瞬，才传来周珩底气不足的声音：“Mark让我问问你。”
“Julie呢？”
“休假。”
“谁给她批的？”
“我。”
周钰轻笑出声：“那你活该喽，人家早置身事外了，活儿自然全砸你手里。”
“那我叫她回来？”
“她在休假叫回来干嘛。”周钰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大了，便又压了压声音，“那你挑一个叫得最欢的处理一下。”
“这样不好吧。”周珩明白，那些找上门来的，只是抱怨的，就先给些好处晾着，而那些聚众、威胁或者打小报告的，就把这些年他们的一些东西匿名送到对家手里。
高效又简单，就是容易被盯上。
“随便啊，那你就继续找找借口。”周钰无所谓。
周珩撇撇嘴，虽然他的职位高，但没什么实权，还是得听公司里面的老人：“为什么要把那条线砍掉啊？那你和Mark说？”
“我干脆发个邮件顺便抄送给法务呗，顺便让宣传写个文章，你觉得怎么样？。”
周珩暗暗在心里叫唤，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聊了A国的天气，以及公司近情，其实周钰之前也在子公司轮转一段时间，但他基本不露面，就处理一些琐事，换句话说经常收拾烂摊子，所以那些人都挺“喜欢”他的。
不过，这件事就是为了找一个替罪羊，逮不住总部的老家伙，就逮着周钰薅。
周钰挂了电话侧过头，目光落在季灰脸上，他的眼睫毛缠着发丝一抖一抖的，周钰把发丝向上挑了挑，评价道：“演技不行，要去培训一下。”
季灰：“……”
季灰眼皮下的眼珠滚动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半夜也要工作吗？”
“没有，对面有时差，不过确实脑子有问题现在打电话。”周钰无奈地摊了下手。
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刚刚给我打电话的是我的弟弟，他现在在国外读书。”
周钰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地开始讲故事：“其实，我和我弟三岁之前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等一下。”季灰被突然的转变打得措手不及，上一秒还在国际事务，下一秒就是某人的前尘往事，“你这转变太快了吧？”
“嗯。”周钰向他眨了眨眼睛。
季灰摸了摸鼻子，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心头那点烦躁莫名地被按了下去，他看了眼周钰：“你继续。”
“你有听过新闻吗，就是那种，大新闻！某某孤儿院贩卖儿童，幼年omega被圈养。”
“二十年前，很多孤儿院穷得做不起DNA鉴定，不过好多小女孩不出几个月就会被领养走。”
“我小时候，完全不知道alpha、beta、omega是什么，就觉得那家孤儿院的领养效率真高！”
“直到我认字以后，我才知道什么第一性征，第二性征，哈哈，这种设定还挺离谱的不是。”
“离谱吗？”季灰疑惑，不是一直以来都这样吗。
周钰没有解释：“现在想想……她们应该都被好心人收养了。”他说得很隐晦，只是“好心人”三个字有些变了味。
“还记得当时有个小女孩，和我说她不想和好朋友分开，领养人来那天，我拉了她一下……然后，就被老师关到小黑屋里了。”
“我被关了三天，地板是瓷砖，冬天还挺冰的，屋子里都是杂七杂八的东西，里面有个垫子，被压在里面，我还记得那个自行车可重了，搬了半天。”
周钰说完轻轻笑了起来。
“笑个屁。”季灰皱起眉。
“我就把东西搬出来躺里面里睡，周珩每天都给我塞吃的，面包压扁了从门缝底下塞进来，那地板脏死了，我只能找了本书撕了几页，在那地方擦了擦。”
“反正那个女孩最后被收养了。”
“……”
季灰的声音很小，周钰没有听到他在嘀咕什么。
他总结陈词般说道：“再后来，我和周珩就被收养了，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皆大欢喜。
呸。
后面他们东扯西扯，聊了些有的没的。
下班后，两人再次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季灰这次是真的没有小电驴了，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缩短。
“小红帽后面怎么样了？”
周钰似乎怔了一下，温和的面容在昏暗的路灯下看不真切。周钰停下脚步，转身正对季灰，抬手比了个手枪的手势，虚虚指向自己的太阳穴，“砰。”
“后面……来了个猎人，把大灰狼给击毙了。”
“我还以为小红帽的蛋糕能给大灰狼毒死。”
“哈哈。”周钰笑起来，“蛋糕怎么会有毒。”
对话再次中断，只剩下脚步声。
周钰突然问：“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怎么了，你要给我过生日？”季灰说完自己都想笑了，他如实回答，“十一月十二号。”
“那不是今年还能赶上。”周钰的眼睛弯起来，好像这真是个很开心的事情。
这句话像跟羽毛扫过季灰的心尖，带来一丝麻痒与不适，季灰皱起眉，心里有些不爽。
“不过十一月份我应该不在这里。”周钰有些惋惜。
后面的半段路程两人再也没说话，季灰沉默着和周钰拜拜了，直到即将没入楼栋的黑暗前，他的脚步一顿，用余光瞥了一眼亮光处。
周钰仍站在原地，低头拢着火，点燃了一支烟。
家里暗摸摸的，季灰一开门就看到阳子特地在鞋柜上给他留的小台灯，客厅里整整齐齐，水池里的碗也被洗干净晾在槽子里。
季灰叹了一口气，去小朋友的房间看一眼，盖上被踢掉的被子，然后回到自己房间，重重地倒在床上，黑暗下屏幕的冷光刺得他眯了眯眼。
他打开对话框敲敲打打一番，随后如逃避现实一般关上手机，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季灰：你不是要一百万吗？
季灰：明天中午我去找你。
季青岁：麻将馆，到了打电话。
季青岁：【地址-AAA食杂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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