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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灯
常朔二人有结界护体,那把毒粉并没起到什么作用,他指尖飞出一丝神力,在空中旋转变化成一只缚灵锁。
这缚灵锁像开了定位一样,朝紫斑蝶逃离的方向紧追不放。
紫斑蝶被捆住后不再扑扇,又化作蝶女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杧杧问道。
蝶女别过头,不做理会。
“师水氏没教过你礼貌吗。”常朔冷冷的声音响起。
蝶女一听,神色凝重,她扫了眼手臂上露出的图案,下意识扯过袖子遮住。
“南师弥。”
幻蝶族的姓分别由父母的姓氏组成,根据氏族强弱排列顺序。其下每个氏族都有自己的图腾,两个氏族会给结合诞生的后代手臂上刺上图腾,以示身份。
常朔能看出来不奇怪。
皇室母族必然得是众氏族中最强盛的那个——风氏。而南师弥的母亲师水清与当今国主南风刎是年少情谊,师氏势微,不可能与皇室结亲,南风刎在继位后才得知师水已有身孕,这才破例将她接进宫。
正因母族势力弱小,南师弥从小遭过那些“正统”子弟多少白眼,被欺负,被嘲笑,甚至被暗杀。明面上她是公主,可谁承认她的身份?怕是连她父亲都不愿意承认。因为她的存在,是皇室的耻辱。
所以她痛恨南风氏,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这样她懦弱的母亲不必每日以泪洗面,她也不必成日躲避追杀。
常朔手指轻握,缚灵锁瞬间收紧,缩成一个金色小球,南师弥被锁在其中。
“走吧。”
“嗯。”杧杧点点头,“阿朔,外面的人怎么办?”
她指的是那名死者。
“自有人处理。”
谈话间,常朔已经带着杧杧瞬步至同木秋宜会面的地方。
木秋宜嘴里叼了根草,靠在牌坊立柱旁,百无聊赖地编蚂蚱玩儿。
“怎么那么慢?”木秋宜见人终于来了,不满道,“咱们走吧。”
三人一同走进牌坊,另一面却没看见三人身影,原来他们已经回到冀苍。
跟木秋宜分别后,常朔和杧杧回到水榭。
水榭平台上立着一名男子,长得端正,站得笔直,身着墨黑劲装,背上背了把巨大的镰刀。
正是阙京的神兽——石生花陆眠,他是来代替阙京处理幻蝶一事的。
见常朔来了,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对杧杧也礼貌微笑,微微颔首。
陆眠办事牢靠,交给他放心。
常朔从袖洞里拿出那颗金球,刚要递到陆眠手上,身旁杧杧猛然喷出一口黑血,身体前倾往下倒。
还没递出去的手收回来,常朔瞳孔微缩,蹙起眉头,手疾眼快在杧杧倒地前接住她。
“你先回去。”他声音冷得不像话。
“是。”
陆眠被常朔的表情吓出一身冷汗。虽然俏天秤有一张极俊美的面容,但这并不能让人忽视他严肃时的恐怖。陆眠从未在常朔这张冰山脸上看见这种表情,锋利如尖刀。
常朔把杧杧抱进屋,给她把脉探查情况。
很糟糕。
不知何时,杧杧竟中了南师弥的毒。幻蝶之毒,非下毒者无可结,即使是神仙也没办法。
常朔只好先稳住杧杧脉象,暂时压住毒防止蔓延。随后他起身出门,轻轻带上门,瞬步进书房,将袖中小球扔垃圾似的扔到地上。
金球解禁,又恢复成绳索模样。
“解药。”
南师弥被摔得生疼,她本来就有伤,被缚灵锁捆得难受极了,又被常朔扔,登时怒火中烧。
“没有。”她的语气同样生硬。
“给不给?”
南师弥轻笑一声,一字一字说:“不!给!”
常朔懒得跟她废话,隔空掐住她的脖子将人拖至半空中,另一只手打个响指,南师弥脚下立马感受到一股热浪。
原来是常朔直接点燃了木板,大火烧得旺,浓烟呛得南师弥直咳嗽,火苗离她的足底不足一寸。
南师弥不断挣扎着,天性使然她很怕火,应当没有蝴蝶是不怕火的吧?
“给不给?”常朔再次开口,语气不带一丝温度。
“不,给。”南师弥吃力地从喉咙挤出两个字。
还挺犟。
常朔握着她脖子的手渐渐加力,他面沉似水,并不为南师弥的不屈感到欣慰。
不自量力。
“你该知道,幻蝶族再强,在本君眼里不过蝼蚁。师水氏更不必说。”
一瞬间,南师弥如坠冰窟。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幻蝶族那群杂种只能由她亲自手刃!而师水清……虽然自己瞧不起这个懦弱的女人,但她好歹是自己的母亲。
常朔谈判时从来游刃有余,胜券在握,只是这次事关杧杧性命,要快。
“好,”南师弥一开口,常朔手中力道减轻许多,仍旧没有放手,“但我有个条件。”
“你没资格谈条件。”
南师弥闭了闭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她平生最讨厌被威胁,然而对方是常朔,不接受也没办法,他有的是让你不得不接受的手段。
“放我下来。”
常朔不动,只道:“解药。”
“解药须我亲自催动药效。”
常朔这才收起火团,松开手。南师弥摔倒地上,剧烈咳嗽起来,大口呼吸。火并没有烧坏她的衣服,只是烧得她足底火辣辣地疼。
缚灵锁被常朔调动成一只项圈,拴在南师弥脖子上,这才带着她进去杧杧的房间。
毒素暂时被压制住,还未伤及心脉。南师弥没耍花招,老老实实地给杧杧解毒。
她咬破手指,在杧杧脸上手上画出图腾符咒,刚想扒开她的衣服,又转头对常朔道:“你转过去,我要在她身上画咒。”
常朔的目光从杧杧苍白的脸上移开,依言转身。
在杧杧的胸口、腹部、大腿、小腿,足弓上都画完符咒后,南师弥手中结印,催动血咒解毒。
血咒很快生效,灵光沿着咒文纹路循环游走。杧杧似是感到痛苦,脸皱成一团。
很快,毒气从杧杧七窍中抽出,一丝一缕汇聚起来又尽数涌进南师弥眼瞳中,原路返回她体内,与此同时,杧杧身上的血咒也渐渐隐退。
是了,就是在酒楼和杧杧对视那一眼,南师弥眼中结阵,杧杧中招,毒素便通过阵术少量多次悄悄汇入杧杧体内,连常朔都未曾察觉,可见幻蝶用毒手段之高。
于是在抵达北丏山后,毒素汇聚达到一定程度,杧杧自然扛不住倒下。
“毒解了。”南师弥帮杧杧把衣服重新穿好,盖上被子,这才开口道。
常朔快步走到床边,探杧杧脉象,的确稳定下来,毒已经解了。再看杧杧脸色不似方才苍白,稍稍安心些。
“她何时能醒?”
“大概一两个时辰。”南师弥估算了下,“我能走了吗?”
常朔没着急回答,他替杧杧揶好被角,探过她体温确认没发烧后,起身对向南师弥。只见他手一抬,缚灵锁又绑回南师弥身上。
“你!”
“解毒是你应做之事,不代表你在本君这里罪名抵消。”常朔说着往外走。
说罢,他走出房间,缚灵锁再次收缩成一个金球飞进常朔袖洞里。
杧杧醒过来时,夜色正浓。
她扭动脑袋,缓了会儿,没感到什么不适,唯一的感觉大抵是饿了。这时她注意到屏风后坐着看卷轴的常朔。屋内只点了一盏灯,烛火微弱,依稀能瞧清楚他的身影。
看样子,他是一直守在这儿的。
出于私心,杧杧没有着急起身,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视线一点一点勾勒描摹出他端坐的模样。
她的目光热切,常朔放下书卷,抬起头来,隔着一层屏风,两人的视线好似相撞。
“醒了。”
“嗯。”杧杧这才从床上坐起来,整理好衣服,穿上鞋袜,绕过屏风走出去。
“我这是怎么了?”
“中毒,已经解了。”常朔答完又问,“饿吗?”
“好饿。”
常朔提着书案旁的木盒走到桌前,端出里面一盘精致漂亮的冰皮月饼,形状花纹各异。
杧杧眼睛一亮,迫不及待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冰冰凉凉的口感,红豆馅的,像蜜一般甜。
“好吃!”
“坐下慢慢吃。”常朔说着,给她倒了杯茶。
一口气吃完三个,杧杧才感觉肚子没那么空。
“对了阿朔,一直忘了跟你说,”杧杧喝口茶,将上次在雪怪山洞的事情告诉常朔,“阿朔,我又梦见爷爷了。”
常朔沉默着,他知凛是杧杧心里的一根刺,生根发芽许多年,不时刺痛一下。
“当年的事,我也不太清楚,若你想知道更多事情,”常朔缓缓道来,“或许可以通过幻蝶梦境。”
“幻蝶梦境?”
“嗯,南海幻蝶以造梦和用毒著称。”常朔开始跟她解释,“梦并非梦,而是曾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幻蝶以风为媒介,有风的地方就有他们的眼睛,所谓梦境,便是将他们通过风看见的东西整理融合在一起造出的。
“风越大,能看见的越多。你可以将幻蝶梦境理解为时间回溯。”
七年前雪夜,山顶断崖边可是起了好大一阵狂风。
“南师弥现在?”
常朔取出金球摆在桌上。
杧杧刚要去拿,手被常朔轻轻盖住。
“她能给你下一次毒,难保不会有第二次。”
“嗯,我会小心的。”
常朔将金球扔至半空,金球窸窸窣窣解开,南师弥被放出来。
“她伤得好重!”
南师弥早已撑不住晕过去,杧杧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扛着送去床上,不能让南师弥死了。
她腰上的伤口有些溃烂,背上手臂上还有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痕,杧杧给她包扎处理好后,要去山下抓药,她懂药理,知道怎么治。
常朔站在门口,见杧杧出来,把手里的钱袋子递给她。三界之间向来互不干扰,所幸南师弥没在大洲闹出更大的乱子,罚她几十年修为便可。
至于现在杧杧救她是另当别论。
“阿朔,劳烦你。”
帮忙注意南师弥情况。后面半句杧杧没有多说,常朔自能心领神会。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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