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我公司怎么全是恋爱脑

　　下午，第一场戏正式开拍。

　　是谢无妄和师兄的一场打戏。这也是苏唯计划中标注出的第一个高风险“阿尔法事件”，因为动作戏不可避免地会打破三米安全距离。

　　武术指导详细讲解完一套流畅的攻防动作，两人开始第一次对招。

　　陆曜的表现堪称完美，他将七天献祭式训练的成果发挥到了极致，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精准地复刻了谢无妄那种偏执而狠厉的状态。他就像一台被输入了完美程序的机器，无懈可击。

　　然而，在第三次走位排练时，意外发生了。

　　按照设计，萧然应该格挡开陆曜刺来的一剑，然后侧身避让。但这一次，萧然的眼神变了。他没有完全格挡，而是手腕一转，用一种剧本上没有的、更具侵略性的招式，直接迎着陆曜的剑锋欺身而上。

　　这是一个测试。一个顶尖捕食者对一个表现得过于完美的“同类”发起的、充满恶意的试探。

　　萧然想看看，这台完美机器的面具之下，到底藏着什么。

　　陆曜的瞳孔骤然紧缩。这一招完全超出了他的预判，那股凌厉的剑风扑面而来，让他本能地感受到了真实的危险。他所有关于“谢无妄”的角色扮演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他的身体做出了最诚实的反应——一个下意识的、带着惊慌的后撤步。

　　就是这一步，让他完全失去了平衡。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而萧然，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他收起攻势，上前一步，手臂精准而有力地揽住了陆曜的腰。

　　时间仿佛静止了。

　　陆曜的后背紧紧贴着萧然的胸膛，他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混合着汗水和阳光的皂角香气，能感受到透过薄薄的戏服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人的结实体温和沉稳心跳。

　　他彻底懵了。

　　他的“程序”，因为这次未知的、主动的攻击，而彻底崩溃。

　　他仰着头，看着萧然近在咫尺的脸，那张他曾在无数个深夜里，隔着屏幕一遍遍描摹的脸。

　　萧然扶住他后，并没有立刻松开。他低头看着怀里这个神情恍惚的新人，对方的眼神里不再是谢无妄的疯狂，而是一种全然的、不设防的迷茫，像一只无意间闯入人类世界的林间小鹿，干净又脆弱。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小心点。”萧然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混杂着得手后的玩味与一丝歉意的复杂情绪。

　　远处的监视器后面，苏唯用力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失控了。

　　她为陆曜构建的那个由数据和规则组成的心理“金钟罩”，在萧然一次充满试探性的主动攻击下，被彻底击碎了。

　　“卡！完美！太完美了！”

　　导演王嵩兴奋的喊声通过扩音器传来，打破了现场的凝滞。他显然对刚才那场“意外”所呈现出的真实感和戏剧张力非常满意，完全没意识到这是剧本之外的发挥。

　　萧然立刻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重新拉开了安全的社交距离，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礼貌而疏离的职业表情，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次普通的走位失误。

　　只有陆曜，还站在原地，像一个被拔掉电源后、系统仍在混乱报错的机器人，眼神是全然的、不设防的迷茫。

　　他被看穿了。那个他用七天七夜献祭自己、用苏唯冰冷的规则武装起来的、名为“谢无妄”的完美外壳，被对方轻描淡写的一招，击得粉碎。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他像个木偶一样，机械地掏出手机。屏幕上是苏唯发来的一条信息，每一个字都像一根冰冷的钢针，扎进他混乱的神经。

　　【紧急指令：S-01。立刻重启“谢无妄”模式。收工前，不准再产生任何超出角色设定范围的情绪波动。否则，《共生》计划立刻中止，你的所有努力，清零。】

　　“清零”两个字，像一盆冰水，从头浇下。

　　陆曜猛地打了个寒颤。他抬起头，视线越过忙碌的人群，精准地捕捉到了远处监视器后面，那个戴着眼镜、面无表情的身影。

　　苏唯正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责备，没有安抚，只有一种“实验品出现故障，等待其自行修复”的冰冷评估。

　　陆曜深吸一口气，强行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压回心脏的最深处。他闭上眼，再睁开时，那份迷茫和脆弱已经被他亲手掐死。取而代之的，是谢无妄那双熟悉的、带着破碎感的、与整个世界为敌的眼睛。

　　他做到了。他像一个最优秀的演员，在导演喊“Action”的瞬间，重新戴上了自己的面具。

　　接下来的拍摄，波澜不惊。

　　陆曜没有再出任何差错，甚至比之前表现得更好。他的“破碎感”里，多了一丝真实经历过崩溃后的、濒临失控的危险味道，让他在镜头前更具张力。

　　只是，他再也没有和萧然对视过。

　　直到傍晚，导演宣布今天的戏份全部结束。

　　当“收工”两个字响起时，陆曜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巨大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他淹没。他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甚至没有卸妆，就径直走向了停车场。

　　-

　　那辆黑色的保姆车，正安静地等在角落里，像一个等待着审判结果的、沉默的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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