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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谢恩伤痕满身
“臣妇谢蕴参加太后娘娘,愿太后福寿长存。”谢蕴弯下腰,双掌放在额头,紧贴着地面。
“呵,真是老了,眼睛不好。”太后佯装被吓到,假意责怪:“你们怎么让人做这样的粗活,人家到底也是侯爵夫人。”
谢蕴赶在老嬷嬷之前回话:“回太后,是臣妇自愿为太后尽点孝心。”
太后皮笑肉不笑:“是吗?抬起头。”
谢蕴抬起下巴,低垂眼皮,余光撇到太后,似乎与皇上差不多岁数,保养得宜,更显年轻。
当今皇上并非太后亲生,母子关系自然难以相处,皇位之争更是激烈。
“是个美人,哀家瞧着与杨励倒也相配。”
谢蕴头皮发麻,直起腰板,铿锵有力回答:“太后开玩笑了,我已经嫁人了,岂能二嫁,自古好女不侍二夫。”
“不错。”太后斜靠在抱枕上,手腕间一对玉镯发出清脆的响声:“还有一句话是叫什么来着?”
“一仆不侍二主。”杨励稳当接过话头。
“张夫人,你认为这话可对?”太后眼光一瞥。
“臣妇一介女子,哪里懂得这些?”谢蕴站在故事的结局,看到故事的开头,当然无所畏惧:“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只要镇北侯认为对,我自是夫唱妇随。”
大殿之内安静地只能听见风声,谢蕴似乎都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绝不更改?”
“回太后的话,是。”
太后轻蔑一声,恨意从眼里一闪而过,柔柔的伸出左手,丫鬟会意,伸手搀扶:“哀家记得后面一句是夫死从子,你如今还没有孩子,以后谁替你撑腰?”
她缓步走到谢蕴面前,刚编织到一半的小竹筐正巧挡在两人之间,太后一脚踢开:“什么东西,也赶在哀家面前丢人现眼。”
绯红面上绣着玉兰花配上蓝色流苏定定站在谢蕴手掌前。
“哀家明白你,我也是为人妻的,你还没有孩子,自然体会不了为人母是什么心情,你戏耍哀家一次,哀家不怪你。可你以后要怎么做呢?永远置身事外怕是不能够吧?”
太后蹲下来,从地上牵起她的手,长长的护甲,从伤口处划过,有意停留。
谢蕴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十指连心,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却被太后紧紧握住。
“瞧瞧,这双手从今以后要搅弄风云了。”
“臣妇不敢。”谢蕴不知太后意欲何为,胸口发闷,像是被人纠住了呼吸。
太后虚情假意的微笑着,从手腕褪下一只月白色的镯子套到谢蕴的手上:“哀家应该感谢你,张大人一直作壁上观,现在已被拉倒这趟浑水里来了,再也不能独善其身了。”
谢蕴错愕,忍不住的颤栗,她自以为聪明的办法,实则对太后而言根本没有失败之处。
“回去吧。”太后施施然笑着。
“多谢太后。”谢蕴咬牙,以手撑地缓缓站起来,许是跪的太久,膝盖处毫无知觉,踉跄一下,又差点摔倒了。
杨励目不斜视,扶住谢蕴的手肘,轻声:“小心。”
她有些意外。
太后只冷笑:“不用扶了,以后这种日子还多着呢。”
谢蕴扬起下巴,趁着这机会直起腰,站定行礼,不卑不亢:“臣妇拜别太后。”
她深深吸一口气迈出左脚,膝盖抽疼,不由自主一瘸一拐。
太后很满意她般,既想要维持体面,又不能成行:“张夫人慢些,此处离宫门还远呢。”
谢蕴直视太后,再次迈出右腿:“多谢太后。”
“阿蕴,怎么弄成这样了?”贵妃不知等了多久,一见她出来,忙迎上去。
还未说话,跟上身后的老嬷嬷咳嗽两声:“贵妃,可巧您来了,太后正想见您呢。”
张府马车前已经挂上两盏灯笼,谢蕴才知已是黄昏。
“夫人。”景和放下板凳,谢蕴手扶车壁,紧咬牙关,用尽全力爬上马车。
张止像是已等候多时,脸色冷白,正闭目养神靠在车窗旁,上身挺的笔直,双腿又随意摆放。
这个姿势,说不出来的怪异。
在门帘后,她直挺挺的腰背顿时塌陷。
困倦、疼痛紧紧包裹住她,谢蕴闭着眼用手背慢慢揉着肿胀的膝盖。
她鼻子极灵敏,学医时号称警犬,在中医方面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天赋。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充斥在车厢内。
谢蕴微不可察叹气,这老太太整人的手段真是多种多样。
“夫人,到了。”
谢蕴奇了,景和是张止的贴身侍卫,开口必是大人,她与张止在场,从未单独称夫人。
此时此刻,谢蕴无心探究。
只是没有想到,门口居然这么多人。
“天呐。”芝落捂住嘴,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些细小的伤痕。女子的手向来金贵,太后莫不是要砸了她的招牌。
“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大事。”谢蕴个性如此,别人一关心,她就故作坚强,哪怕下一刻就要死了,都能笑着说无碍。
景和护主心切,眼看已进内宅,便不在硬挺,着急:“真正有事的是大人。”
“什么?”谢蕴奇怪,他不是好好的在车上吗?
景和撩起门帘,张止如行尸走肉般靠在车壁上,头颅仿佛没有支撑点,毫无生气的搭在右肩,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撑在腿上。
“这…怎么回事?”谢蕴大惊失色,他不是被皇上叫走了吗?他是侯爷,是权臣,怎么会这样?
“大人受鞭笞之刑,共计三十下。”
芝落抬手,招呼人拿来软轿。
放置的瞬间,张止眉头骤然拧住,本就毫无血色的嘴唇慢慢抿起,汗珠密密麻麻的布满整个额前。
“快!快请大夫!”
谢蕴顾不得自己的伤口,左手握住手腕,右手切脉,稳了稳神道:“我就是大夫。”
脉象平和有力,谢蕴稍稍放心。
“将他侧放,我要看一下后背。”绯色的衣物颜色变深,似初秋枫叶。
景和担忧:“要不我还是请其他大夫吧?”
谢蕴托住张止的左脸,额上的汗珠顺势蜿蜒而下流到她的手心,她缓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帮助他翻身,避免误触。
听到景和的话,谢蕴并没有回头,只道:“你可以去请,但我应是这附近最好的大夫。”
她对自己的医术十分自信。
张止侧身而躺,血味渐浓,她眉尖一跳,冷声吩咐旁人:“去拿把剪子。”
“你要干什么?”
“剪开衣服。”
谢蕴一手拿剪刀,一手轻轻揭开衣服,从容不迫。
不消一刻,完全展露。
谢蕴一怔,白皙的后背上满是血印,干涸的血痂黏在伤口旁,揭衣时血痂随衣而下,新的伤口正汩汩流血,粉色的肉翻出,似在控诉。
谢蕴伸手探了一下张止额头,掌心湿润,新的汗珠覆盖了旧的汗珠。
这男人真是硬骨头,竟是一声不吭。
她附在他的耳边,笃定:“是会疼一些,但我保证你会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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