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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镇尾声一
眼看沈解霜这副如临大敌的姿态,周还枝蹲在草丛里,赶忙抱起狗退至一边。
一阵风吹过,树林被吹的簌簌作响,周还枝心中警铃大作,她闻见空气中有股奇异的铁生锈的味道——是血。
浓重到这种程度的血腥味在黑夜当中蔓延开来。说明此地刚死过人,死得还不少。深山老林之中仅凭月光视物,她什么也看不清,却也不敢轻易发出动静,唯恐惊扰沈解霜,也怕引出什么灾祸来。
沈解霜持剑而立,微弱的月光撒在他身上,上面金线绣的鹤纹在这光微微反光,衣袍都仿佛流光溢彩起来,更衬得他面如冠玉,天人下凡般。
是野兽吃人还是山间精怪?
怀里的狗抖得像筛糠一样,怎么安抚都停不下来,还没等她抬起头,沈解霜的身影有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刀剑碰撞尖锐的声音响起,她望过去,只看见两个黑影扭打在一起。
沈解霜鞋履紧贴地面,身体尚且未完全恢复,他此刻后撤躲避对面剑法的动作有些笨重,对面不知是何门何派,剑法和步法不在他所学过的任何典籍之内,他被逼得一再躲闪。心下也冒火。
辨认不出对方步法里的破绽,出招也像毫无规律似的,但没有感受到强大的灵力威压之势,看来此人的修为在他之下。
挨了好几道擦边伤,沈解霜失去耐心,不再躲避,站定在原地,任凭对方的剑割伤自己,单脚后撤微微屈膝,剑在身侧挽了个花往身后甩,手背青筋凸起,经络里的灵力都往一处使,沿着手心汇聚到剑尖。
短短几秒的时间,对面仍然在毫无章法地攻击,他沉腰抬头,剑往前方一扫,灵力隔空打出——破!
地面的尘土刹那间飞扬起来,过了好一会才散开。甚至波及到周还枝这头。本来月光底下看东西就费劲,这些土一样,她猛得闭眼,更是成瞎子什么都看不见了。
那黑影被灵力波及震得一屁股栽坐在地,刚翻了个身想逃,沈解霜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面前,剑尖直挑他下巴。
他没忍住偏了下头,覆面的黑布被削发如泥的玄铁剑割断,散落一地,露出他的真容。
周还枝才睁开眼就看见方才打斗中还不占上风的沈解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将局势扭转,目光落在长剑另一端,她惊讶出声:“是那个可疑的道士!”
话音刚落,那人趁沈解霜被她的动静吸引时手脚并用往后爬,翻过身又想跑。怎知身后一柄长剑破空而来,擦过腰际穿破衣服,稳稳当当扎在面前的树干上。
他就这样被钉在了上面。
周还枝抱着狗站起来,缓步跟在沈解霜身后,一前一后来到树前。
无极给弟子打造剑用的是四海内最好的材料玄铁,据闻是鉴宗年间的沉船废铁,至今天的午明年已有八百多年的历史,当年一整艘精锐海上军队全军覆没沉船而亡,经过上百年的海水浸泡,尚未被腐蚀的铁质称为玄铁,比寻常铁更坚硬,锋利。最重要的是,它能容纳灵力。
被沈解霜随手一抛,扎进树干几寸深。这人挣扎了半天纹丝不动,也放弃了。
“要杀要剐请自便。”这人极有血性地偏头吐了口血沫,转过头时脸颊旁边的长发散落在一旁,露出张黝黑的脸,五官没多大出彩的地方,格外引人注目的,是纵横左半边脸颊的一整条长疤。
沈解霜骨节分明的手指圈住剑柄,指根微微泛白,那柄剑就从树干上被抽了出来。因为刚刚的打斗和挣扎耗尽全部力气,钉着的人甫一落地,几乎没有力气站立。
瘫坐在地上。
冒着寒光的剑尖又指向他下巴处,他抬头,看见一张无悲无喜的脸睥睨着他:“你放走的人去哪了?”
周还枝心头一跳。
她这才注意到地上的人身上和手上,除了因为打斗沾上了些尘土略显狼狈以外,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血迹。
不对劲。
倘若人是他杀的,身上不可能不沾血。
但没想到沈解霜的五感已经敏锐到这种地步,方才打斗的同时,竟然还能空出神识听出有人逃跑的动静。
他询问的话音刚落,就见地上的人牙关紧闭,显然不打算透露任何话语。沈解霜突然收起剑,弯下腰猛地捏住他的下颌。
面前人的嘴被迫张开,一颗白色的丹药从中掉了出来,滚落在地。
措不及防被捏住下颌,“刀疤脸”扎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溺水的人刚接触到空气一般,咳得脸通红。
她诧异地看了眼身边的人。
这人力气这么大吗?
沈解霜显然读出了她眼神里的言外之意,抿起唇移开目光,难得的有点不自在。
他这么多天以来都是卧病在床,纵使失忆,根据她的描述,肯定也麻烦了她不少。
她心里大概还觉得他是个需要依靠的病人。
他们俩的目光交汇仅一瞬,地上的“刀疤脸”却实实在在咳了很久。好不容易缓过来,他也一言不发,大有一副即使严刑逼供也一句话不会说的架势。
“这座山很大,天黑时看不清路,”沈解霜说话了,剑又放回原来的位置,“即使你有心袒护,天亮之前他也翻不过这个山头。”
淡淡的语气之中听不出来是商量还是威胁,没有起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而在天亮之前,官府会派人来这里巡逻。”他道,“被你庇护的人身上若有可疑血迹,定会被收压入牢。方才与我比试,你的剑法不错,如若鄙人的猜测未出差错,你应当也是仙门子弟吧,但你为何用不了灵力?”
周还枝抱着狗立在一旁看着他。这大美人持长剑指着人,脊背绷得很直,身高腿长宽肩细腰,月下风华让人赏心悦目。
话音刚落,地上的人猛得抬头,死死盯着他。被盯的人丝毫没有怯意,薄唇轻启道:“阁下出剑的招式在下尚未见过,斗胆问一句,可是师承已陨落失传的仙门?”
对面垂下眸子,依旧没有回答。
看起来依旧不打算配合。
她听了半天,这人只在听见放走的同伙有牢狱之灾时有反应,其余时间一言不发。
眼看沈解霜审讯的话题越跑越远,她决定出言把话题拉回来:“喂。”
两道目光都转向她身上。
“你放走你同伙,你同伴就真的丢下你跑了?”周还枝幽幽道,“那如果遇上的是穷凶恶极之徒,你就这么死了,你那同伙也能心安理得地跑?”
“刀疤脸”扫了她一眼,一副“跟你有什么关系”的表情。
“若是我和我的同伙陷入你们二人的境地,我绝对不会弃同伙而不顾自己独活,”她给怀里因为血气发抖的狗顺了顺毛,继续道,“你既用不了灵力,却又慌慌忙忙出来引战放走同伙,想必逃掉的那人比你更弱吧?”
地上的“刀疤脸”不再脑袋向下,坐起身体望着她,一脸阴鸷。
“你心下肯定觉得,以你们二人的功法,打倒几个官兵不成问题,”周还枝用小臂架着狗,拍了拍手,“但你肯定不知道,上山的人里,还有无极的修士吧。”
她刚说完最后一个字,“刀疤脸”就像突然疯了的恶犬一般朝她扑来,所幸周还枝早有准备,往后退一步,只堪堪让他抓住个衣角。那人还没来得及用力一扯,一道寒光闪过,只听惨叫一声,衣角刹那间被松开。
暴起的人哀嚎一声捂着手倒在地上。
“你们这群贱人!”他怒吼出声,常年习武的人气不短,这么一声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震得周还枝耳膜都有点不舒服。林子里许多鸟都被惊得飞到空中。
还没等她和沈解霜再问话,那人嘴里忽得吐出口血,惨笑着晕了过去。
沈解霜向前一步蹲下身摆弄了他几下。
“他咬舌了,但目前尚有气息,”他回过头望向周还枝,“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你有绳子吗?”周还枝看向他空空的两只手。
“……有。”
看着沈解霜从储物袋拿出绳子,一圈又一圈把人捆在树干上,打完结,那绳子在月光底下竟隐隐约约蒙着层白雾,她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你这什么绳子?”她问道。
“捆灵索。”沈解霜停下动作看着她,“怎么了吗?”
暴殄天物啊*
你说怎么了。上能捆千年大妖下能渡死人去奈何桥的捆灵索就这样被当成普通麻绳一样用,何等暴殄天物?!
但她面上没表现出来,转过身背对着沈解霜:“我们得去看看尸体,应该就在这附近。”
身后的人依言跟上,三步并两步走在她前头带路,没一会,两人到了另一片空地上。
血流了一片,纵使在这地看不清,从脚下土的黏腻感和怀里狗发抖的程度来判断,估计死装惨烈。
“还枝姑娘,”看得比她更清楚的人开了口,“死的不是孩童,是大人。”
“还有什么吗?”她问。
沈解霜用剑在血水中拨弄来拨弄去,眼尖瞥到了一抹绿色,忙用剑尖挑起来。
是块布料。
准确来说是件衣服上的某块布料。
剑身反射月光使得尖端挑着的东西周围更亮一些,这下周还枝也看到了。
“是李嫣嫣。”她想起来李氏女描述的孩子走失时的穿着。
绿色蝶纹上襟,杏色襦裙。
这块布料上赫然有块蝶纹刺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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