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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手
芦苇飘荡着,发出沙沙声响,偶有几只鸟儿飞过,好似芦苇深处有人经过。
江旭提起才过点,这个时节,除了幽会的地下恋,也就只有外地想拍日出候鸟飞出的摄影师会在附近搭帐篷。
现在,冬季大半夜的,天太冷,没什么人会特地来这闲逛。
江旭往摆上一瓶二锅头,横在路边,就等着鱼上钩。
五人蹲在芦苇丛里,看着即将闯入视线的“鱼”。
“他会捡吗?”陆一斤问。
“正常人说不准,但酒鬼一定捡。”江旭说。
陆一斤压低声音说:“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等走后边的王三炮过去,我们俩从上去蒙住他的头,拖到芦苇地。”江旭说。
“用什么蒙住他的头?”陆一斤问。
江旭想了想,来得着急什么也没准备,正犯难时,身后的江宁默默掏出两个蛇皮口袋递过来。
江旭以为自己眼花,又看了一眼:“你那包里塞得鼓鼓囊囊的,都装了这些?”
“嗯。”江宁点点头,一个接一个从包里掏出来防身器。
有双节棍,绳索,胶带,蛇皮口袋,手套,口罩……
斧头都出来了?
这谁看一眼,都会想这是要绑架灭口的程度。
江旭又看了一眼江宁,这死丫头平日里鬼鬼祟祟的,原来都是要闷声干大事。
他震惊的同时还带着后怕,刚刚他暴怒地吼了江宁。
这死心眼又爱记仇,该不会哪天要报复回来吧?
林彦舟显然也被这都堆东西惊到,表情微变,但很快恢复又如常。
江旭瞥了林彦舟一眼,他立马朝江旭笑笑。
“阿宁,你是要杀……人吗?”云朵试探地问。
“不是,我就是给他点教训。”江宁说。
“行,东西给我,我跟林彦舟去,”江旭指着陆一斤说,“你留下了守着她们。”
“为什么不是我跟你去?”陆一斤说。
江旭白了他一眼,这人天天跟他一起玩,怎么就没学到一点他的聪明才智?
怎么就看不清形势呢?
对于他们四个来说,林彦舟是外人,谁知道他会不会告密。
林彦舟动手后,他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才能有保障。
最关键的是,云朵怕生,就刚刚看到林彦舟时,都在下意识闪躲。
基于多方位考虑,林彦舟跟着去最合适。
眼看王三炮就要过来了,江旭强忍住想怼死陆一斤的念头。
他知道陆一斤最不经夸,每次一夸陆一斤,他嘴都要翘到天上去,其他啥也不管。
“你聪明,善于应对突发情况,你在我放心。”江旭昧着良心夸。
“好。”陆一斤呲着牙,边笑边点头。
林彦舟目睹江旭后槽牙咬紧的表情,悄悄抿着嘴。
不远传来一阵歌声,仔细听又像是念咒驱魔。
几人赶忙闭嘴,目光聚焦在走过来的人身上。
王三炮跌跌撞撞地走,见路边有绿色瓶子,假装不经意地偏过去。
他蹲在地上捡起来,仔细端详,是他平日里常喝的二锅头。
江旭特意挑的,就知道王三炮就好这口。
王三炮拿起酒,在耳边晃了晃,拧开盖子闻,正打算喝,就被身后的刘拐子一把夺过酒瓶。
“你他妈什么都要抢?”王三炮带着火气骂。
刘拐子闻了闻后,藏进怀里:“你他妈少管。”
“我先看到的。”王三炮伸手抢。
“谁先抢到就是谁的。”刘拐子用力地推开他。
两个人开始推搡,吵闹声引起楼上住户注意,一楼有一户开了灯。
一个老人探出头来,但被晒在朝阳面的被子遮住大部分视野,只能透过缝隙观察周围。
当老人带上他的老花镜后,才看清地上的两个瘟神,赶忙关灯,假装不在。
两人动手,谁抢到谁就往嘴里灌一口。
酒瓶已经空了,两个人歪七扭八地离开。
江旭带上家伙,跟林彦舟猫着腰靠近。
一个蛇皮口袋一套,绳子一捆,跟拖过年的猪似的,拖往芦苇地里丢。
走在前边的刘拐子像是听到后边的动静,转过身来看,只见空荡荡的小路,一阵风吹过芦苇晃了晃。
两人继续靠近,跟在刘拐子身后。
江旭找准时间,正要罩着刘拐子的头时,刘拐子突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朝着芦苇地,目光紧盯丛里。
江旭顿时僵在原地,附近没什么遮掩,也躲不进芦苇丛里。
正当他慌张时,林彦舟拍了拍他的手,指了一下躺在地上的刘拐子。
江旭听到刘拐子鼻腔里发出电钻的声音。
操!原来是睡着了。
本以为会暴露,结果刘拐子只是摔懵了,躺地就睡。
这倒是不用费劲。
两人拖着他就往芦苇地里钻。
肥头大耳的刘拐子,一个人顶三个王三炮,比死猪还要重。
林彦舟拖着刘拐子的双腿,江旭拎着刘拐子的衣领,两人费力地拖动刘拐子,好不容易进了芦苇丛。
有短暂的时间休息,江旭坐在地上,身上热得不停地冒汗。
林彦舟见江旭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掏出口袋里的手帕,递到江旭面前。
“干嘛?”江旭问。
“擦擦汗。”林彦舟说。
江旭没等开口,额头上的汗珠滑落到眼睛,他难受得用抓住校服的衣领,随意地抹了一把脸。
林彦舟失落地收回手帕。
“先办正事。”江旭起身抓住刘拐子的衣服。
“嗯。”林彦舟抓住刘拐子的脚,两人一前一后地往芦苇荡里去。
江旭跟林彦舟拖着“死猪”扔在王三炮旁边。
江旭喘着气,小声地对陆一斤说:“你带她们出去,剩下的我们解决。”
陆一斤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江宁高高的仰起头,牵着云朵的手,眼睛始终看向别处。
江旭现在力气,也没时间去询问他们怎么了。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怎么回事。
他戴口罩和手套,强忍着恶心脱去王三炮的外套时,看到了他身上一深一浅的红痕。
像是用双节棍甩出来的伤痕。
林彦舟像是想到了什么,补了一句:“太轻了。”
“嗯。”江旭闷闷地应了一声。
“这么冷天的天,冻死了怎么办?”林彦舟问。
“记得刚刚那个老头么?”江旭说。
“记得。”林彦舟点头。
“暂借,改天还新的。”江旭说。
林彦舟比了个赞的手势,快速走出去,把被子抱进芦苇地。
一切工作结束后,两人离开罪恶之地。
五人踏着夜色归家,一路上风中弥漫着自由的味道。
自行车停在云落小屋门口,云姨正在门口来回踱步。
她看到几个小孩,紧攥着胸口的衣服的手,瞬间松了。
“你们回来了。”云姨笑着问。
“妈妈。”云朵跑过去,扑进云姨的怀里。
云姨还想着招呼他们进去坐坐,江旭摆手拒绝了:“云姨,下次吧,我们明天还要考试,先回去了。”
“好。”云姨笑着,目送他们走远。
江旭对着他们三个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陆一斤蹬着自行车回了家。
江宁上了楼,江旭推自行车停进车棚,林彦舟的自行车停在了他旁边。
他之前就见过这辆紫色车子,设计别致,挺有韵味的,但他停哪这车就停哪,让他非常不爽。
脑子一个坏念头浮现,等碰到车主时,一定要给他一顿教训。
结果,车主是这骚气的林彦舟。
林彦舟见江旭一直盯着他的自行车,问了一句:“你喜欢么?”
“喜欢什么?”江旭不解地看向他。
“当然是车了。”林彦舟笑笑,“不然,是我么?”
江旭要不是看在林彦舟出了力的份上,真想把他怼到怀疑人生。
“你还不如车呢。”江旭说。
“为什么?”林彦舟问。
“车用处多。”江旭说。
“你又没用过我,怎么知道我不如车?”林彦舟笑笑。
江旭脑子全都是关于林彦舟的各种用法,比如用来拖地,擦玻璃,晾衣杆……实用性。
至于,违规使用方法,他甚至不敢多想,生怕损害他的脑容量。
江旭一句话没话说,扭头就走了。
林彦舟打了一套组合拳缓解尴尬。
江旭余光瞥了一眼,林彦舟立马恢复正常。
这让他确信林彦舟不光是变态,还是一个脑子有病的变态。
江旭脚底抹油,一溜烟消失在楼梯口。
他推开门后反锁,背靠沙发,疲惫从全身各个角落涌出,他整个人松软一句话不想说。
江宁从浴室里出来,看见闭着眼像是睡着的哥哥,脚步轻盈走了过去。
江旭呼吸断断续续,感觉得到面前有人,他疲倦地睁开双眼。
江宁坐在一旁,一脸担忧的望着他。
“怎么了?”江旭轻声问。
“哥,对不起。”江宁说。
江旭伸手,想揉揉江宁的头,但手指上满是泥渍,他收了回去,轻声说:“别有下一次就行。”
“我知道。”江宁点点头。
“以后有什么事,先跟我说,我不在就打电话。”江旭叹了口气,“别一个人闷头往前冲。”
“我知道。”江宁说,“我没有一个人。”
江旭想起当时也在现场的林彦舟,用眼神审视着江宁:“你跟林彦舟怎么回事?”
“就路上碰到的。”江宁说。
江旭就差把“我不信”三个字写脑门上了。
“真的。”江宁摆出三根手指,“我出巷口太着急,直接撞到他,他问我,我就找他帮忙。”
“就这么简单?”江旭问。
“对,就这么简单。”江宁眼神闪躲,“哎哟,你就别问了。”
“那,为什么不接电话?”江旭眉头微微皱起。
“啧,电视上不都这么演的吗?”江宁认真地说,“主角遇到紧急情况时,电话总是不合时宜地响起,暴露位置。”
“所以,你就把手机关机啊。”江旭直勾勾地盯着江宁。
“没电了,手机自动关机的。”江宁讪讪地说。
“明天还要考试,早点睡。”江旭起身。
“晚安哥哥。”江宁说。
江旭点头,浴室里的热水喷出,附着在身上的泥泞被冲了干净。
倦怠与乏力都随着水流排进下水道,人也不自觉轻松了许多。
夜晚的房间很静,江旭甚至能听到楼上的林彦舟走动的声音。
回想着拉林彦舟入伙的场景,两人搬运“大件行李”的时刻,周围也没什么路人。
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明天一切能如同计划那样引起一定反响。
可能是劳累过度,江旭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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