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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遇
“奴婢敲过门了，许是四姨娘读书入了迷，未曾听见。”夏晴语气依旧平静，将话本递到她手中。
“……何事？”李听莹接过话本，揉了揉跳得发疼的太阳穴，刚从鬼怪故事里抽离的神经还绷着。
“二少爷屋里的芍药姑娘来了，正在外头候着。”
李听莹的脑海里浮现那丫头的脸，神气得很。
“让她在外等着，我马上出去。”李听莹抚摸着心脏，将话本丢在桌上。
草，晚上又要睡不好了。
夏晴低头应了声“是”，转身退了出去。李听莹吐了吐气，没想到自己看书看入迷了，不过这种氛围真适合看恐怖电影之类的。
临走前，李听莹习惯性地走到沈闻竹床前检查被子，却猛地顿住了——床上的人，那只苍白的手竟然作出了捂着耳朵的动作，指节微微蜷缩着。
李听莹：……
植物人都嫌她吵吗？
她无奈地将沈闻竹的手轻轻掖进被子里，还细心地压了压被角，低声道歉：“刚才吓到你了不好意思，晚安啦。”
沈闻竹其实没有被吓到，实在是条件反射，耳膜刺痛，手突然动了，但自己也感觉不到自己能控制，心里有点失落。
芍药在庭院站着，面上不耐，石桌上的一-大碗汤药像黑洞一样放在那，李听莹看到的时候脚下一滞。
沈闻修要是落在她手上，非得赏他一天三-大碗，一天尽尿尿去。
“四姨娘，药已送到，趁热用了吧。”芍药见她出来，略收敛神色，语气却不算恭谨。
情形着实诡异，四个丫鬟八只眼睛，都齐刷刷地盯着她。
“你们先下去吧。”李听莹挥挥手。
别看了，赶紧回家睡觉。
李听莹面不改色坐下，气沉丹田，两只手捧着碗，咬牙切齿地战斗，依旧喝一半洒一半，喝到最后，肚子晃一晃都有水声，她实在是喝不下了，将汤药倒在桌上的茶碗里。
“实在力不从心了，这些容我稍后再用。有劳芍药姑娘跑这一趟，也请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
芍药巴不得早点回去，收拾东西走得特别快。
李听莹叹气，喝得有点撑，艰难得起来，挥一挥衣袖去上茅斯了。
——
中心院，落花亭
四周都是假山，点缀着植被，蛐蛐和青蛙不知道藏在哪里互骂，两种声音交织在一块，假山下的流水潺潺，包围着一处小亭子，亭子里，两个人在喂蚊子。
“为什么不去屋内下棋？”年轻药师捻起一枚白子，半天没动，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
“这里意境好。”沈闻修捻着黑棋子，动作利落得堵死了他的路。
“喻心，你又输了。”沈闻修勾起嘴角。
喻心差点翻白眼了，淡蓝色的月光洒在他的半张脸上，他无趣地转过头，望向亭外朦胧夜色。
“有本事你玩象棋啊，除了闻竹，论象棋我还没…”像是想到什么，喻心的话突然卡在嘴边。
耳边只有沈闻修慢悠悠收拾棋子的声音。喻心偷偷瞄了他一眼，见对方面无波澜，才稍稍安心。
“……你为了让闻竹醒来，做得那些事值得吗？”喻心蹬鼻子上脸。
什么找道士招魂、找和尚念经、还找了西洋的巫婆……
现在还纳冲喜妾，喻心只觉得沈闻修最后愈来愈疯，什么招都使上了。
“大哥是因为我的缘故才摔下马的。”沈闻修将棋子一颗颗放进棋罐，声音低沉，“我有责任让他醒过来。”
“都说了不是你的错，闻竹是自己体力不足摔下马的，你总责怪自己。”喻心面上泛起淡淡愁色。
“还有那……”那那些被你买过来的女人都不可怜吗？
说什么闻竹命格硬，承受不住的女子便相继香消玉殒，简直荒谬！喻心觉得沈闻修已全然失了理智，只为沈闻竹不断纳妾，何曾在意过外间如何议论沈闻竹？
还好这个倒是安然无恙。
喻心不觉得这是冲喜起作用了，他心里是不相信这种迷信法子的，沈闻竹还能活着且情况不再恶化，都是沈家厚实的家底砸出来的。
“咳……你都不知道外面怎么传的吗？”喻心换了个话题。
“有用就行，外面怎么传关我何事，我沈家家大业大，还在乎别人怎么想吗？”沈闻修落下一颗白子，“你还玩不玩？”
喻心：“可是……”
他想谴责，但是奈何没有立场管他们的家事，或许说了，沈闻修也未必在意，反倒可能徒惹是非。
“你是担忧我大哥的清誉？”沈闻修直接戳破他的心思，“放心，就算他现在醒来，这家主的位置也还是他的。”
他的食指和拇指捻起一颗黑子，递给喻心，道：“下吧。”
喻心：“……”能不能补药那么直。
喻心接过棋子，他的家庭背景没有沈家复杂，喻心只觉得换成他，跟着大哥混吃混喝多好，总是挣家主的位置干什么？
沈闻竹以前当继承人的时候，可太忙了呀。
天天东奔西跑的，得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连喘口气的空儿都没有，还要学着打理家里的产业，忙得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俩用。说实话，这继承人的位子，我真没觉得有多好。
再说…… 他也实在没什么底气，总觉得闻竹他，怕是醒不过来了。他见过好些得失魂症的人，能醒过来的概率低得可怜。北方倒是有过一个醒了的例子，可那人醒了之后，也成了傻子，跟废人没两样了……
沈闻修，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弃，放弃这些执念，别折腾闻竹了。
喻心定了定神，一颗黑子落下，直接堵住了白子的路：“这下你输了。”
“你看那边！”沈闻修突然指着喻心的后方，语气严肃。
“什么？”喻心下意识回头去看，夜色里只有晃动的树影，“没什么啊……”
他刚转过头，就发现自己刚落下的黑子不见了，顿时黑了脸：“喂，你当我三岁小孩啊？用这种伎俩耍赖？”
“什么人？！”沈闻修却没接话，脸色一凝，目光锐利地投向远处的小道。
“还来？”喻心挑眉看着沈闻修。
沈闻修却没动，声音冷了几分：“不出来等着本少爷派人去搜？”他眉头紧锁地盯着黑暗处，猫着腰想偷偷溜走的李听莹，不得不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喻心望见那自阴影中缓步走出的女子，身形纤弱，面容在夜色中看不真切，却莫名有几分眼熟。
李听莹懊恼死了，睡不着，总想尿尿，释放完心情不好随便走走，谁知道就撞见俩脑子有泡的人，大半夜的在亭子里下棋，本来想偷偷溜走的，谁知道沈闻修的眼睛跟红外线似的。
嗯？这剧情好像有点熟悉。哦，想起来了，这是原著里女主和男二的好基友喻心初次见面的场景，没想到现在换成了她。
“见过二少爷，是妾身李听莹。”她恭敬地行礼，“妾身今夜难以入眠，出来走走，没曾想打扰了二位雅兴，妾身身份低贱，本想回避，奈何还是让二公子发现了，着实抱歉。”
大半夜的不搞基，你们睡觉呢？
沈闻修眸光微动，唇角似笑非笑，喻心则见他神色一整，对那女子温言道：“原是四姨娘。姨娘乃因何故难以安枕？夜不安寐并非小事。”
要不你猜一下，你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李听莹想了想，实在不想受苦了，委婉说道：“是妾身福分太浅，二少爷还记得妾身患有胃疾，日日差人送来汤药，实在是喝不完，妾身一想到这是二少爷的一片心意，用完之后总是……”
“起夜。”最后两个字，李听莹毫无遮掩地抛出。
亭中二人闻言，瞬间沉默，气氛霎时变得有些微妙。沈闻修的眉梢轻跳了一下。
喻心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原来你让我抓的几味药是用在这儿了，可是，我记得这药熬出来不多吧，顶多一茶盏。”
两人意味不明的视线同时投射到沈闻修的身上，一道明目张胆，一道悄然隐蔽。
沈闻修轻咳了一声，难得有些窘迫：“我……”他的面色发红，在暗夜里看不真切，只能含糊道，“我知晓了，四姨娘回去吧，夜深露重，仔细着凉。”
李听莹应了声，心里也明白了，沈闻修好像不知情，难道是芍药煎药的时候故意的？
她和芍药之间也没有过节吧？这死丫头。
哦，她突然想起来了，这芍药在后期对原著女主使了不少绊子，作为丫鬟，竟然觊觎自己的主子沈闻修。看来这丫头是把她当成潜在的“情敌”了。
边走边笑得扭曲的李听莹：呵呵呵呵，沈闻修你后面要被爬床了，没有女主撞破救你，呵呵……你滴清白之身…
李听莹走后，一个人热得拿着扇子扇风驱赶心头燥热，一个人表情诡异，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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