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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11、魔气
数日前，苍阳派极修宫。
“如今夜煞邪功欲成，魔秽破土，人界规则壁障皲裂，若魔族成功入侵人界，将民不聊生。”
苍天劲垂眼轻叹了一声，接着道：“珩儿，你如今功法大成，隐匿了得，这次就由你代替你的师尊去人界吧。”说完，他缓缓抬手，掌心骤起一阵清光，转瞬凝成一个素白瓷瓶，“他既以人界为饵，此番定在人界，务必把瓶中之血打入夜煞心脉之中。”
苍珩单膝跪地，抬眸看向云座之上的苍天劲，道：“苍珩领师祖命。”
“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催仙丹，妖魔狡诈，善于伪装，万不可轻信。”
“是。”
苍天劲把瓷瓶交到苍珩手中，回头看了眼从方才起就一直垂眸不语的苍久时，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苍珩此去人界，本欲照师祖所言先行皇室，却在半路嗅到了一丝魔气，他便跟着魔气一路追踪至东洛都城。
可到了这里，魔气似乎是找到了什么庇佑之所，突然藏匿不见。
“……冤魂索命……”
“……妖物作孽！”
前方传来争论的声音，苍珩随着人群上前查看，神色一凛。
这干尸，和师尊、师祖所言被噬魂缕附身后的症状可谓一模一样。
此人并不是普通的人族富商，而是一介散修，他的身上有股非常淡的仙气正在消散。
正当仙气消散的最后一刻，苍珩再次感受到了魔气的气息。
这几日魔气日甚一日，而他还未找到魔气的源头，一直处于被动，只堪堪探查出噬魂缕并不是如师尊所言，妄想侵占人界，它更像是在寻找那些修为低下的散修，汲取他们的血肉精气，以壮大自身。
薄暮如血，府衙门前，人头攒动。
苍珩凝神盯着堂内的干尸，听着耳边的议论声，皱了皱眉。
这不是围观群众所说的第六具尸体，而是第十三具。
这时，苍珩的身侧挤进来一位女子，如此场景下，她神色平静，细细打量着那具干尸，甚至嘴里还嚼着吃食。
苍珩本并未注意到她，直到鼻尖嗅到一丝极淡的妖气，这丝妖气，还甚是熟悉。
片刻后，女子似觉无趣，转身离开。
苍珩眸中闪过一丝探究，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
秋白叶话音刚落，抬手指去，台下刚刚还在拍板叫价的吵嚷声骤然一滞，众人随着她的视线看去，瞬间场面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老娘们，你什么意思？随便指个小白脸讽刺我们呢？”
说话之人体态臃肿，满身横肉，满脸凶狠，抬手就往身侧的桌案上狠狠一拍。
此话一出，台下众人纷纷颔首迎合。
“秋妈妈，这就是你不地道了，谁不知道花楼的传统就是价高者得呢？”
“这小白脸都没参与竞价，你可不能看脸啊！”
“要按规矩办事啊！”
“就是就是！”
人群激情澎湃，全然没有意识到秋白叶与往日不同。
苍珩放下手中的杯盏，站起身欲走，白溪身形一晃，快步上前，已然拦在他的面前。
“不许走！”
白溪说完，上前一步拽住他的袖口，又道：“公子既然来了，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今晚，公子可是艳儿的！”
苍珩神情淡漠，道：“放手。”
“不放！”
众人方才还在向秋白叶讨要说法，就看着白溪移步如飞，还未反应过来，她便已站在了苍珩的面前。
而此刻在他们眼里撞了大运的小白脸起身要走，实在叫人无法理解。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
“小子，这般美人，你居然要走？”
“你也太不识抬举了！”
“你不要，我要！”
“美人就从了本官吧，跟了本官，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这人说罢，便要上手往白溪的腰际探去。
白溪眸底微光一闪，装作躲闪不及，在那手即将要碰到她的前一刻，苍珩身形微动，长臂一伸拉开白溪，拍开了那只脏手。
白溪顺势倒进了苍珩的怀里，抬起胳膊，攀住了他的脖颈。
“公子，好可怕。”白溪泫然欲泣。
红烛摇影，美人在怀。
苍珩看着怀中说完就不省人事的狐妖，眼底掠过一丝无奈，抬眼便要唤台上的秋白叶。可目光扫过那群面露贪婪，虎视眈眈的纨绔子弟，终是俯下身来将她抱起，朝二楼的小室走去。
白溪在心里偷笑，看着生人勿近的模样，内里倒是个好心肠，她最喜欢这种有挑战的炼术储备粮了。
待苍珩把她轻轻放在床榻上，想要放下她的胳膊起身时，白溪的胳膊却陡然收紧，死死圈住了他的脖颈。
苍珩低头，与白溪笑意盈盈的眸子对上。
苍珩抿嘴，道：“放开。”
白溪撇了撇嘴，道：“公子，是艳儿哪里做的不对，讨不了你欢心吗？”
说罢，不等苍珩回应，白溪一只手改换捏住他的后颈，另一只戴着乾坤戒的手伸至眼前，轻轻挥动。
苍珩道：“放开。”
白溪：？？？
怎么不管用，失灵了？
不应该啊，再来！
白溪这次特地将妖戒怼到苍珩的脸前，再次轻轻摇晃。
苍珩道：“放手。”
白溪：……
看样子是真的失灵了，算了。
白溪与苍珩无声的对峙着。
苍珩耐心终于耗尽，抬手用力扒开了白溪的胳膊，起身就走。
白溪自然不会轻易放人离开，虽不知道这个人族为何不受她幻术蛊惑，但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合心意的男子，定要留住，为她妖功助力。
“公子，春宵一刻值千金。”
“你为何变得如此？”苍珩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问道。
“什么？”
白溪被他前言不搭后语的问话给问愣住了。
他这句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变得如此？
她刚要细问，就听外面传来一声惨叫。
“救命啊！死人啦！快来人啊！”
苍珩和白溪的神色皆是一凛，还未等白溪回神，苍珩已提步疾奔门外。
看不出来这个不好女色的好心肠，竟还是个急性子的热心肠。
白溪紧跟着跨门而出。
发现尸体的丫头连滚带爬的冲下楼，脸色惨白如纸，下意识就去找她觉得可依靠之人。
“秋妈妈，死人了！是……是秋月姑娘的恩客。”
“怎会如此？秋月呢？”
“好似突然暴毙，姑娘被那人的面容……吓晕了。”
此话一出，人群竟安静了下来，一时无人敢说话。
这时，一个声音微微颤颤的开口：“小丫头，那人是不是气血殆尽，面若干尸？”
小丫头惊惶的瞅着他：“你怎么知道！”
人群哗然，此事东洛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他们一刻不敢耽误，纷纷夺门而出。
白溪到楼下时，除了在细细观摩干尸的苍珩，和一旁瑟瑟发抖的秋白叶和几位姑娘，其余人都已散的差不多了。
她走上前去，蹲到尸体面前，想学着苍珩的样子，伸手细细查探，却发现，此人赫然就是她刚见过的那名验尸的仵作。
苍珩猛然上来抓住了她的手：“别碰。”
这么担心她，有戏！
白溪再次顺势搂住苍珩的胳膊，道：“公子，死人了，艳儿好害怕。”
苍珩这次倒是没有在开口闭口就是放手，反而道：“第十四具。”
这次他甚至都未发现噬魂缕的魔气，就有尸体出现，而此人只是个普通的人族。
夜煞变强了。
他此番探查许久，皇室周围并无异常，只有这东洛都城，魔气日涨，却若有若无，他笃定，夜煞定潜伏在这里，伺机而动。
白溪盯着自己被攥住的手，若有所思，她看向还在自己思绪里的苍珩，骤然开口道：“我叫什么？”
“溪儿……”
苍珩说完，愕然的看向白溪。
白溪挑眉示意他看向他的手，苍珩这才意识到他抓着白溪的手抓了许久，立马放开。
妖器若直接以身触碰，那发挥的实力便可多几倍，这可是他送上来的机会。
白溪揉了揉被他捏的有些泛麻的手腕，思忖着：知道她叫溪儿，却不知晓她的全名，还问她怎么变成这样，可见不仅和她许久未见，还对她不算了解。再加上她周围的异性，能来人界的，本就不多。
思来想去，能对上号的也就只有小时候有过一面之缘的“肉团子”。
白溪笑了，笑得嫣然生辉，明媚皓齿：“是你啊，肉团子。”
苍珩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这个称呼，愣了半响，才艰难道：“我不叫肉团子。”
他话音刚落，再次感受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魔气，他眸色一沉，身形骤然窜出。
“等等我！肉团子！”
白溪紧随而上。
“肉团子，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苍珩沉默不语。
“肉团子，你不是仙界中人么？这次来人界是为了这些干尸？”
“肉团子，我那次临走之前送你的粉色羽裙，你喜不喜欢，那可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衣裙了，你有没有好好保管？”
听到这里，苍珩才再次开口：“扔了。”
白溪伸手：“赔我！”
规则使然，对仙妖的术法限制级大，两人追踪到一半，魔气再次消失。
苍珩停了下来，此处距东洛都城十来余里，虽地处偏僻，却灯火如昼，人声鼎沸，一片繁华之景。
白溪见苍珩停了下来，问道：“不是要找魔族之人么？不找了？”
“你从何得知？”
“你溪儿姐姐知道的那可多了去了。”
白溪颇为得意，他既是仙界之人，知晓她是狐妖，却未下杀手，甚至方才出手相助，想来她的猜测没错，这些干尸定是魔族的手笔。
苍珩再次凝神，想要查探魔气，却被白溪再次拉住袖口：“照你所说，如今已有十四人被害，你在人界许久，定是已经查探出了些什么，和姐姐讲一讲，姐姐说不准能帮你出出主意。”
苍珩拒绝道：“不用。”
白溪再接再厉：“你对你救命恩人的态度属实太冷淡了些吧，肉团子！我可是好心！”
“我叫苍珩。”
白溪靠近他，故意问道：“什么？我没听清！”
苍珩低头看向她，道：“苍珩，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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