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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毒者谁
王大顺望着宁不救,整个人还有些木讷,“我、我得罪人了?”
“你没得罪人,怎么会溺水,还中了毒?难道不是有人推你吗?”宁不救问。
王大顺闻言,却急得两只手都摆起来,“没人推我。我、我是……”
眼见这小子快把“另有隐情”写在脸上却又支支吾吾,宁不救只觉这北山村的人也是一脉相承,从老到小硬是找不出个能痛快说话的。若非先前在河边遇着了那古怪老妪,她现在都想掉头就走。
石头的视线从宁不救面上掠过,空着的手扶着王大顺的肩膀拍了拍,安抚人情绪,“没啥不能说的,你把遇着的事都说一遍,才好麻烦大夫给你解毒。”
“我……我是想帮忙来着。”王大顺垂下脑袋,人蔫蔫的,“周家嫂子是个好人,我想着能不能找点什么上来,同她埋在一起,也算是个念想。”
村长明显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接话道:“那娃娃既然没浮上来,只能说明顺着河漂走了,你跳进去能找什么?”
“我看见的了!”王大顺激动了一瞬,只是下一刻又蔫回去,“我看见娃娃的衣裳了……我想着、想着给她捞上来,结果不知怎么了,就、就一下子到这儿了。”
“如果毒炼制的够纯,再想办法让毒直接接触伤口,是可以让人瞬间昏迷的。”宁不救问他,“你摸到衣裳了吗?”
王大顺很肯定,“摸到了。”
宁不救抓起他手腕,着重看了指腹部分,果然找到一处针刺样伤口。结合他中毒的时间与毒药对伤口愈合速度的干扰,扎伤他的东西应该比普通的针略粗,伤口不深,再等等就能彻底自愈了。
“孩子衣裳里裹淬毒的利器,你们说的那周家嫂子,是何许人也?”
此话一出,北山村的人俱是一愣。
“你怎么断定那毒是原本就裹在衣裳里的?”村长现在越看宁不救越觉得可疑。
“因为这种毒跟水接触久了会坏,坏了的毒没这么容易把人毒倒。我只是提出最有可能的情况。”宁不救面上没什么表情,“想查清楚也很简单,去河里把那衣裳捞上来就知道了。或者你们把这事的经过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想通她为什么这样做。”
“这事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开口的是刘三,“周家嫂子是隔壁村的,前几天和她女儿一起淹死在了河里,但捞上来的只有她……大家都觉得,孩子是让水给冲走了。”
宁不救听出古怪之处,“捞都捞了,捞大人的时候没留意孩子的东西吗?”
刘三挠了挠头,“这个……总之他们村里人没捞。”
“那她的家人呢?”宁不救问,“周家总不能就这一对母女了吧?”
“还有位婶子。只是上了年纪,神智也不大清楚了。”
听见这句话,宁不救顿时来了精神,追问答话的石头,“那婶子是不是头发都白了,右眼有点浑,但是腿脚很好。平时以……给人驱邪为生?”
石头微微瞪大眼,还没从她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的震惊中回神,村长已经腾地站了起来,但又强行冷静下来,沉声问道:“你不是说你是机缘巧合路过这里,怎么会认识庆姑?”
宁不救半点不慌,反倒有点高兴,“所以我猜对了,她也真的是隔壁村的人。叫‘庆姑’是吗?她平时就爱给过路人下毒再解毒吗?”
村长听得直蹙眉,“你在说什么?什么下毒解毒的?”
宁不救从袖中取出一块叠的方正的帕子,打开手帕后里面是一道叠作三角的符,她把这符给众人看了一眼,“这个你们可见过?”
“是……是庆姑的平安符。”王大顺这个病患先答上来,宁不救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又重新用帕子把符盖上,“昨夜我在河边见到了她,她在烧纸。”
“昨夜?”
宁不救看向村长,“您这么诧异,是觉得昨夜不该是需要烧纸的时候?”
村长没作声,跟宁不救交道打多了,他现在都不太敢随意说话,免得这女娃又抓住什么漏洞对他先前所言百般怀疑。
但宁不救已经从他的态度里看出端倪。
“如何?”宁不救看向刘三和石头,“有没有要和我一起去捞那件衣裳的。”
最后跟着出来的是刘三。
这次虽然还是刘三在前引路,途中却很安静,三人保持着彼此不相问的默契,只往河边走。
“应该就是这里了。”刘三扫了眼周围,在河岸站定。
宁不救打量着此地,与昨日所见比对。这里离村口有些距离,但没到昨晚发现老妪的位置。
如果鬼吻之毒与老妪有关,中毒位置理应要更靠近她一些。
“宁、宁大夫。”刘三结结巴巴的,不明白她怎么盯着这边瞧个没完,“您要不先转过去?”
“转过去?”
“我去吧。他要是中招,还得再解毒。”
宁不救的视线刚被刘三引走,便听见应无赦主动开口揽下此事,同时解下双刀交给她。
下意识接手这双刀,宁不救搂着沉甸甸的“阴阳刃”,先想到的是这黑刀竟比白刀沉,然后才又往前追了一步往河边去的应无赦,嘱咐道:“那毒应该涂在一根比较粗的尖锐器物上,你小心一些。”
“好。”应无赦很快脱了外衣跳入水中,宁不救听见水声才重新抬起视线,正好落到刘三腰间的山鬼花钱上。
下一刻,那枚山鬼花钱被一只手盖住。
“宁大夫,你是对这个感兴趣吗?”刘三仍背对着她,但伸手取下了那枚山鬼花钱,此时想问的是什么已无需多言。
宁不救倒不意外,她后来没有继续装瘸,刘三作为村子里的半个大夫,一直反应不过来才显得有问题,“我有一枚一样的。”
“是吗?”刘三的声音带了点笑,“我的是我爹留给我的。”
宁不救想起她费了很大力气,才掰开师父紧攥的拳头,见到了那枚山鬼花钱,“我的也差不多吧。”
刘三:“听说这东西是辟邪用的,刻着道家杀鬼的咒。”
宁不救应声,“寻常的山鬼花钱的确是刻着雷咒,但我手里的这枚,刻的是皇天后土。”
见刘三猛地回头,宁不救轻笑,“也许出自一位比较有想法的石匠之手吧。”
“你……”
“找到了。”应无赦浮上水面,恰到好处地断了刘三的追问想法。
宁不救朝他出现的地方快步跑过去,抵达时应无赦也已上了岸,把找到的东西交给她,“小心。”
东西已被应无赦处理过,利器尖端就露在外面,尾部被衣服包着。宁不救单手接过,仔细观察了裸露在外的尖端部分,“是个锥子,毒的确是这上面带的。”
应无赦说起他在水下见到的情形,“这东西正好卡在了一处石缝里,尖刺对外,衣服正好挡住它。若不是提前知道,确实容易被扎伤。”
宁不救握着湿漉漉的娃娃衣裳,视线从发乌的锥子尖端移到应无赦脸上,又很快挪开,用唯一空着的手夹持出另一边袖口的一张手帕,递到应无赦那边,“擦擦脸。”
“你带这么多帕子啊?”刘三的声音插进来,他是走过来的,速度慢一些,刚到就看见宁不救拿帕子,真心实意地感到好奇。
察觉夹着的帕子让人轻轻勾走,宁不救扫了刘三一眼,“有备无患。”
“原来是这样。”刘三坦然接受,他也没怎么接触过宁不救这种大夫,也许大夫身上揣好几张手帕是正常的。比起手帕,他现在更想知道是谁下的毒。
宁不救等应无赦擦完了脸,把刀还给他后就开始研究这衣服。
刘三把顺手捎来的应无赦衣服也递出去,管宁不救要了锥子:“不先看看伤人证物吗?”
宁不救眼都没抬,“你们住这儿的人都不清楚谁会炼毒,难道指望我一个外乡人能认出这是谁家做鞋底的锥子?”
“不是庆姑吗?”应无赦以为已经确定了下毒之人。
“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是庆姑?”刘三先前在村长家里就已经很好奇了。
“你为什么觉得不是庆姑?”宁不救对着太阳仔细查看衣服的每一寸,在前胸位置找到几个血点。
“庆姑不会下毒。她是这附近的神婆,懂一些猪、祝……”
宁不救:“祝由?”
“对!就是这个。”
“她若都说了自己用的是祝由,你们都不怀疑她会用毒吗?”宁不救在另一个位置找到了锥子刺破的痕迹,如果这件衣服只有这一处破损的话,那前胸的血点就很可疑了。
“阿无。”宁不救决定找行家慎重确认一下,只是转身对上发梢还在滴水的行家不禁想这时机是不是不太好。
“嗯?”应无赦习惯了宁不救这么叫他后会让他干点什么。
宁不救把发现的血点给他看,“你看这血点的分布,能估摸出是从多远的位置溅上去的吗?”
刘三瞧着他们真研究起来,只觉这两人有点可怕,“你拿这衣服是看这个啊?还能看这个吗?”
应无赦答话:“不确定站的位置和方向,单纯看衣服很难估摸,但这个血点的确是溅上去的。”
宁不救紧接着得出结论:“所以是有人动手杀人。”
刘三没明白:“为什么?”
“因为血是溅上去的。”宁不救从刘三手里拿回锥子,盯着上面的暗色痕迹,“锥子是杀人凶器,捅得还挺深的。”
“啊?”刘三完全愣住,“杀人?”
他们不是来查下毒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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