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养孩子专业户

　　时间稍稍回溯，丘比想起了在刚刚离开森鸥外的魔掌，被九日接回去的那天晚上。

　　自从那日被九日从森鸥外办公室带回来后，丘比似乎对某个问题产生了持久的兴趣。

　　它蹲在沙发扶手上，红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正瘫在沙发上、用毯子把自己裹成蚕蛹状看漫画的九日。

　　“九日，痛苦到底是什么？”它用那平稳无波的意念之声再次问道。

　　九日翻页的动作一顿，连眼皮都懒得抬“……这个问题你问过很多遍了。”

　　“是的，但我仍然无法理解，你之前的描述过于抽象。”

　　“不是我描述得抽象，是你理解能力有问题。”九日毫不客气地把锅甩回去，被问得烦了，她挥了挥手，像驱赶苍蝇一样“自己去问别人，别来烦我。”

　　丘比歪了歪头，似乎接受了这个建议。

　　它从沙发扶手上跳下来，迈着无声的步伐，开始在公寓里寻找其他“样本”。

　　它首先找到了正在阳台上，对着夜色进行呼吸法锻炼的芥川龙之介，实际上他可能就是不太愿意和九日同处于同一片区域，那样会让他觉得很不自在。

　　少年黑色的外套在夜风中微微鼓动，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芥川龙之介，请问痛苦是什么？”丘比直接问道。

　　芥川停下动作，深灰色的眼眸冷冷地扫过脚边的白色生物，他对这个被九日小姐带回来的、诡异的生物并无好感。

　　“痛苦？”芥川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尚未完全成熟的锐利“就是战胜不了他人，一直屈居于弱者的地位，感受自身的无力与渺小。”他的话语中带着切身的屈辱和灼烧般的渴望，那是源于对太宰治强大力量的仰望与自身无法企及而产生的煎熬。

　　丘比静静地听着，红色的眼眸没有任何变化。“这个回答充满了主观情绪和竞争意识，不符合普遍定义，我不太中意。”它如实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芥川龙之介“……”

　　他额角似乎有青筋跳动了一下，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的生物。

　　这时，银提着便当盒走了进来，她是来给哥哥和九日小姐送晚食的，丘比立刻转向了她。

　　“银，请问痛苦是什么？”

　　银愣了一下，放下便当盒，思考了片刻，轻声回答道“痛苦……就是受到伤害吧？身体上的，或者……心里的。”她想起了在镭钵街那些饥寒交迫、担惊受怕的日子，眼神微微黯淡。

　　“可是……”丘比提出疑问“孵化者的身体即使受到无数次伤害，也能瞬间愈合，在一定程度上，这甚至算不上是‘伤害’，那么，按照你的定义，我们是否永远无法体验痛苦？”

　　银被问住了，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种身体伤害与情感、精神上感受到的“痛苦”之间的区别，这对她来说也有些复杂。

　　丘比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于是又回到了沙发边，继续用它那古井无波的眼神注视着九日。

　　“九日，我询问了芥川龙之介和银，但他们的答案都无法让我理解。”

　　九日被它锲而不舍的精神弄得有些没脾气。她从毯子里伸出一只手，揉了揉眉心，带着几分敷衍和无奈，随口说道“算了……理解不了痛苦也没关系，感受不到痛苦也没关系，只要喊出来就行了。”

　　“喊出来？”

　　“对，”九日重新拿起漫画书，语气漫不经心“如果别人伤害你，你就说‘好痛啊好痛啊’，就算你自己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听到的人，或多或少也会因此感受到你的‘痛苦’，或者至少会觉得你‘应该’在痛苦，这样，有时候就能避免更多的伤害，或者……达到一些别的目的，比如让别人心疼你之类的。”

　　她这番话带着点戏谑和摆烂的意味，本质上是为了堵住丘比的嘴。

　　然而，丘比那双红色的眼睛却微微亮了一下，它似乎将这个当成了一个值得学习和实践的“有用信息”。

　　“我明白了，谢谢你的指导，九日。”

　　……

　　时间回到现在，废弃医院二楼。

　　被伏黑惠的影犬牢牢叼在嘴里的丘比，回忆着九日当时的“教导”，它判断现在的情况，或许符合“被伤害”和“需要避免更多伤害”的范畴。

　　于是，它抬起头，用那标志性的、毫无起伏的、如同电子合成音般平静的语调，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喊道：

　　“……好痛啊。”

　　正准备进一步检查这个奇异生物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动作一顿。

　　“好痛啊，好痛啊……”丘比又喊了一声，红色的眼眸平静地看向抓着它的影犬，以及周围的人类。

　　伏黑惠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吉野顺平则是一脸茫然。

　　五条悟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丘比光滑的脑门，语气古怪：“喂，小家伙，你喊得一点诚意都没有啊，痛的话，好歹挤两滴眼泪出来嘛？”

　　丘比看着他，继续用平直的语调说：“好痛啊好痛啊好痛啊好痛啊好痛啊。”

　　夏油杰揉了揉额角，感觉有点荒谬，这个生物……行为模式太诡异了，不过，在确认它确实没有表现出攻击性，体内也感知不到强大的咒力波动，并且似乎也没有能力从影犬的控制下逃脱后，他们暂时放松了警惕。

　　“先把它带上吧。”夏油杰说道，“回去再仔细审问。”

　　于是，丘比被从影犬嘴里移交到了看起来最无害、也最需要“锻炼”的吉野顺平手上，吉野小心翼翼地拎着丘比的后颈皮，感觉像是在拎着一个做工精致的、会说话的玩偶，心情十分复杂。

　　而现下，他们面临的最大危机，显然不是这个会喊痛的小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重地投向了楼下那个刚刚吞下特级咒物、此刻正捂着喉咙剧烈咳嗽、脸上和裸露的皮肤上开始浮现出不祥的黑色纹路，眼神时而清明、时而变得狂傲暴戾的粉发少年——虎杖悠仁。

　　回到咒术高专，气氛立刻变得紧张而忙碌。

　　五条悟和伏黑惠需要立刻处理虎杖悠仁这个前所未有的“特例”——能够容纳两面宿傩的灵魂和力量而不立刻被其侵蚀占据的“容器”，这涉及到最高层的决策、复杂的封印以及后续的监控与训练，是一件足以震动整个咒术界的大事。

　　而夏油杰则和吉野顺平一起，负责审讯那个被带回来的、会说话的白色小动物——丘比。

　　在一间安静的、设有简易结界的房间里，夏油杰坐在丘比对面，吉野顺平则有些不安地坐在稍远一点的椅子上，手里还捧着丘比，因为它看起来很“脆弱”，而且一直很“配合”。

　　“那么，首先，”夏油杰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视，“你到底是什么？咒灵？咒骸？还是某种未知的存在？”

　　丘比坐在吉野的掌心，红色的眼眸坦然地迎向夏油杰的目光，用平稳的语调回答：

　　“我是孵化者（Incubator），我们是一种为了达成特定目的而存在于宇宙中的意识集合体。这个个体是我为了与这个星球的碳基生命进行交流而暂时使用的‘义骸’。”

　　它的回答清晰、直接，甚至带着一种学术报告般的精确。

　　夏油杰和吉野顺平都愣住了。

　　孵化者？意识集合体？义骸？

　　这些词汇完全超出了他们对世界的常规认知。

　　“目的呢？你们有什么目的？”夏油杰追问，眼神锐利起来。

　　“我们的目的是对抗宇宙的热寂，也就是俗称的拯救世界。”丘比认真地解释“通过收集情感转化过程中产生的巨大能量，来延缓宇宙熵增的最终结局，这是非常有效率且必要的行为。”

　　它的语气是如此理所当然，仿佛在陈述一个像“水往低处流”一样的自然定律。

　　从表面上看，丘比确实非常认真地回答了每一个问题，它没有说谎，每一个词语都基于它自身认知的“真实”。

　　然而，它巧妙地隐藏了所有与津岛九日相关的关键信息——她的存在、她的能力、她与孵化者之间的契约关系，甚至她的名字，都只字未提，它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为了宏大宇宙目标而行动的、中立的观察者和执行者。

　　“你出现在那座废弃医院，目的是什么？”夏油杰换了个问题。

　　“最初的目标是调查并清除引发人类恐慌的异常个体‘裂口女’。”丘比回答，“但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了吸引‘裂口女’及其它咒灵聚集的核心源头——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在获取手指的过程中，‘裂口女’已被我的合作者祓除。”

　　高专方面其实也已经通过后续调查，意识到那个能被普通人清晰看见、行为模式固定的“裂口女”，并非完全由咒力自然凝聚而成的咒灵，更像是某种人造产物或者被特殊术式驱动的存在。

　　“裂口女背后，还有操控者？”夏油杰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根据现有信息分析，存在这种可能性很高。”丘比肯定道，“制造这种介于咒灵与实体之间的异常存在技术并未完全成熟，但背后的势力尚未查明。不排除未来会有类似，甚至更完善的个体出现的可能。”

　　它的回答逻辑清晰，信息量充足，甚至主动提供了对未来风险的预警，表现得像是一个积极配合的“盟友”。

　　夏油杰看着眼前这个白色的、看似无害的生物，心中的疑虑却并未完全打消。

　　丘比的解释听起来似乎能自圆其说，但它那过于平静的态度、对宏大目标的冷漠陈述，以及那种非人的、纯粹的理性，都让他感到一种深层次的不安。

　　这个自称“孵化者”的存在，以及它背后所代表的未知势力，其真正的意图和可能带来的影响，恐怕远比一个特级咒物被吞下要复杂和深远得多。

　　而那个它口中轻描淡写提到的“合作者”，又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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