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 一场关于“意难平”的成人礼

　　第9章参访与选择
　　十天高强度的参访行程，将所有人的精力都嵌入其中。更像一面镜子，照见了两人各自的蜕变。
　　他看到的，不再是那个需要他暗中铺路、小心呵护的学妹。
　　在参观北海油气平台时，突遭暴雨。考察团被迫滞留在控制中心，原定行程全部打乱。正当众人焦头烂额之际，俞微微临机应变，很快拿出了备用方案：将下午的现场考察改为与平台工程师的技术交流会，同时联系爱丁堡大学能源研究所安排临时参访。
　　会后，周书记特意走到她身边："小俞，毕业后有没有兴趣来我们集团国际部？就需要你这样既懂专业又熟悉西方语境的人才。"
　　"谢谢周书记，我会认真考虑。"俞微微得体的回应下，是连日奋战的黑眼圈。只有蒋之南知道，为了这些"随手" 的Plan B，她每晚在酒店工作到凌晨三点。
　　而在俞微微的眼里，蒋之南剑眉星目，几年的历练沉淀了更多的从容。
　　在爱丁堡市政厅的圆桌会议上，当英方代表突然质疑中国新能源政策的连续性时，会议落入尴尬氛围时。蒋之南用流利的英语接过了话题："正如苏格兰的风力发电也经历了从补贴到市场化的转型，中国的政策调整正是为了建立更可持续的发展模式。"他随手调出提前准备的行业数据，"事实上，过去三年中国光伏装机容量保持年均25%的增长，这本身就说明了市场的信心。"
　　“周先生，您的这位副总，是我见过最了解政策市场、也最擅长沟通的中国企业家之一。”那位以严谨著称的英方代表说到。此言一出，中方团队的氛围顿时为之一松。
　　诸如此类的细节，俞微微都默默看在眼里。她看到他在酒会上举重若轻地推动关键对话，看到他在连倒时差、高强度工作后依然脱稿发言。
　　只是间歇中，她会借着倒咖啡的机会，自然地将黑巧克力放在他的手边，提醒到：“之南...蒋总，垫一下，离lunch还有一个多小时。”
　　这场景，恍惚与多年前辩论赛后，他将巧克力递给低血糖的她重叠交错。
　　“小俞啊，别白费心思啦！我们蒋总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你这糖衣炮弹怕是攻不下这座冰山哦！” 一次，考察团的王副总恰好看到这一幕，笑着打趣到。
　　倒是俞微微，故意蹙起眉头，脸上露出一个“哎呀被你看穿了”的懊恼表情，随即又摸出一块巧克力，笑着递向王副总。
　　“王总，那您也来一块？保证是纯可可，绝无‘糖衣’，只有炮弹，专攻饥饿！”
　　周围的人被她的机敏反应逗得笑了起来，尴尬瞬间被她化解了下来。
　　一旁的蒋之南，用中指轻轻的推了下镜框，那是他心情不错时才有的小动作。
　　行程最后一天，他们在回伦敦的火车上意外获得了独处时光。
　　一进入头等车厢，蒋之南就卸下了所有伪装，精疲力尽地将额头抵在面前的小桌板上。这是一个近乎狗狗撒娇的依赖姿态。
　　俞微微的手摸了摸他的发丝，这片刻的柔软如同偷来的时光。
　　她心下澄明，他是公司最年轻的副总，大好的仕途前程，容不得片刻差错。而她，在这片英格兰的天地里正逐渐扎根，游刃有余。
　　“人总要先攥紧自己能把握的东西，” 她心底一个清晰冷静的声音响起，“无论是很多很多的爱，还是很多很多的钱。”
　　时光仿佛在他们之间完成了一次奇妙的角色对调。此刻，需要扮演那个更成熟、更克制、更清醒角色的人，成了俞微微。
　　"之南，"她的声音很轻，"我准备接受伦敦的offer了。"
　　他缓缓抬头，眼底的情绪翻涌又平息："我明白。"
　　"我们之间..."她停顿片刻，"不该是谁等谁的关系。"
　　她打断他可能出口、会让彼此更痛苦的话，“这份感情是真的，深刻的，这就够了。它不需要立刻绑定一个结果来证明。”
　　“这世界好大啊”蒋之南叹息道。
　　随即又将未宣之于口的遗憾刻在心口，这世界大到我们的心里都装满了雄心壮志，却唯独没能为彼此留一张小小的船票。
　　只是谁也不曾想到，时隔多年后，会有另一个男人笑着对微微说道“这世界好小啊，小到我一转身就遇见了你。”
　　一场成年人之间冷静而痛苦的对话戛然而止。
　　列车在暮色中疾驰，载着两个相爱却无法相守的灵魂，驶向各自命定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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