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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影
暖阳爬上枝头,娇艳欲滴的花朵含霜绽放。
“今天天气不错,让小芝带小姐出去走走吧。”花重锦从书信中拿出一张黄符缓缓展开。
“回城主,小姐打早去神女庙祈福去了。”花权站在窗边修剪杂乱的花枝。
“祈福?算上今天,她去了多少次了?”花重锦把符纸丢到桌子上,转手端起茶水拨弄。
“算上今日……已经第六次了。”花权剪下多余的枝丫。
“嗯?”花重锦放下茶水,怒火中烧,“牢里边看紧点,别让小姐进去。”
“是……客栈那边传来消息说他们已经查到周岸卿身上了,是不是要有所行动?”花权剪花的手悬在半空。
“呵,我倒是觉得他们暂时不会去大牢。逸儿为了这个穷书生整日失魂落魄,我也不是看重身份的人,等案子结了,要是她还是不愿分开,便给那书生一个机会吧。”花重锦起身走到窗前,花权双手奉上剪刀。
“你觉得客栈那两位,可信吗?”花重锦剪下几片干枯的叶子。
“您当初就是看在那柳三钱曾是身边陪侍,是个聪明人,所以才留他在城中。”花权端起盘子,拿镊子捡出叶子。
“对啊……他是个聪明人,可有些时候,还是糊涂点儿好啊……”花重锦剪下最高处开得最艳丽的花朵用剪刀摁到泥土里。
“我这就去吩咐……”花权缓缓退下。
昨夜无事发生,江沅趁着布坊现在人少,混入其中。
“布坊的生意如此红火,夫人的经商头脑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江沅踏进店门,拿起一块料子欣赏。
站在柜台边服饰华丽,气质清新脱俗的妇人低头浅笑,她手中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的声音与店内人群的欢声笑语都无法打扰她。
“姑娘好眼力!我家夫人做事严谨,都是亲力亲为,你手中的流云纱就是夫人所制。”身旁梳理布匹的丫头搭话。
“要不说是张夫人接手了这布坊呢,生意都越来越好了!”挑选布匹的妇人插了一句。
“接手……听说张公子开这店铺几年来一直生意惨淡,如今景象原来是夫人相助。”江沅紧抓关键追问。
“哎,我那夫君生前无心做生意,也只能我帮着打理打理……”张夫人打算盘的速度放缓。
“诶!这红线不错,颜色明艳,买的人肯定很多吧?”江沅拿起一捆放在掌心。
“倒也不是很多。”张夫人瞥了一眼勾起嘴角。
“布匹虽多,可怎么不见做嫁衣用的红布啊?”江沅扫视一圈,眼神定在张夫人身上。
“姑娘跟我来吧。”张夫人收起笑容转身上楼。
江沅眼看机会来了,紧跟在后。
“早就听闻城主请了几位少年英雄来城中查案,我想姑娘就是其中之一吧。”张夫人抬手扶簪。
江沅注意到她脖子露出若隐若现的红痕,心中嘀咕:张秀启自从成亲后日日游荡花街柳巷,他的夫人也不愿独守空房,两人也真是绝配了……
“张公子是在街巷间被杀害,有人说夫人在张公子遇害之日曾出门寻找,不知夫人可有看见什么?”江沅打量着眼前妇人。
“我确实曾出门寻找,可惜撞见他与一青楼女子缠绵。”张夫人转身坐到铜镜前,拿起一支花簪插进发丝间又拔出来。
“夫人后来去哪了?”江沅盯着她的眼睛。
“当然是回家了!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难道我还看着他不成?”张夫人目光炯炯毫不躲闪。
她转而拿起帕子捂着脸,“可怜我那夫君……竟然年纪轻轻便离我而去……”小声啜泣。
“抱歉……夫人,那红线还有红布近几日都有哪些人买过?”江沅从她的袖子间看到手臂处两条深深的抓痕。
“我家的红布是从西域运来的深绯细缕做成的,半个月前就卖光了,下一批过些日子才能到;红线的话,买的人也不算少,我还真记不清了。”张夫人抹了些胭脂在脸上。
“那红线做得好,我见了也喜欢,多谢夫人告知实情。”江沅谢过。
“姑娘喜欢的话,我送姑娘一些可好?”张夫人笑盈盈望着镜中的白色身影。
“多谢夫人好意。”江沅转身下楼,在楼梯上遇到方才插话的丫头。
来到柜台前付了银子带走两捆红线。
“夫人为何告诉她实情?”女子扶着张夫人坐下。
“难道让他们怀疑我杀了张秀启?”张夫人斜眼看着她。
“夫人息怒!奴婢说错话了……”小丫头立马跪在地上。
“张秀启这个草包,若不是我,他这些店能开到现在?那李祁天天来我这布店转悠,他不嫌烦我都嫌烦。”张夫人瞅了一眼地上的丫头,转而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浑浊的池水里没有一条干净的鱼,这案子,早些结了才好啊……”
河流两岸,无边的落木萧萧而下。败花重重砸穿波澜不惊的水面,随着流水消失在天际。
门口招财树浓密的枝叶自信伸展,干花点缀楼台走廊。
“哟,爷今个儿来听曲儿啊!”门口吆喝的老鸨拉着一个金装玉裹的男子推进枕云楼,“好生招待着贵客们!”
“老鸨,今日可还有花舫游船可以让我去玩玩?”苏镜醨也不多说,一锭银子塞进老鸨手中。
“哎哟……要不说您是有福之人!今日……确实还剩一艘花船空置,您可以挑一个姑娘单独陪你!”老鸨喜上眉梢,拉着苏镜醨进酒楼。
“可有姑娘愿意陪着这位俊俏公子同游花舫啊?”老鸨抬起手绢挥挥手大声呼唤。
“我愿意!”五六个淡妆浓抹,罗裙长袍的姑娘拥过来。
“长清河那边,记得带上灯笼,去吧。”老鸨收起笑容。
“没挂灯笼?难道是青缪姐姐的那……”一个青衣姑娘靠到另一个姑娘身后。
“嘘!再胡说!”老鸨恶狠狠瞅着她。
“哦……没事没事,小姑娘嘛,我看她挺乖巧的,就她吧!”苏镜醨搂住姑娘的肩膀。
“诶!好!”老鸨笑眯眯回应,临走时看着这姑娘,“好生伺候着!”
苏镜醨搂着这姑娘走远,后松开手,“多有得罪,敢问姑娘芳名?”
“我叫青惜。”青惜歪着头,拿起帕子捂着嘴轻笑。
“方才听姑娘说起……青缪?她也是这酒楼的姑娘吗?”苏镜醨远望河边的花船。
“这……还是劝公子再等等,等有其他的船再去吧……”青惜灵动的双眸移开视线。
“这样啊……不换了,走吧!”苏镜醨踏上船只,船身水面以上已经干了,他走进里面坐下。
青惜站在岸边不知如何是好,犹豫片刻,提起裙摆走进船内。
她慢慢走到船头,看着周围深不见底的水面,把灯笼挂到床头。
“为何非要挂个灯笼?”苏镜醨扫视船内,还算干净,但看那船身不像最近有人来过的样子。
“挂灯笼以示他人此船已经有人了。”青惜回到船内坐到苏镜醨身边。
“青惜姑娘似乎对这艘船有些反感?”苏镜醨看着她。
“没……没有……”青惜慢慢挪开。
“那就今天晚上在这休息吧!”苏镜醨又拿出一锭银子。
“不……我不要银子……”青惜低着头。
“你不要,酒楼的老鸨可不一定。”苏镜醨把银子移到她面前。
“若是不说,晚上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好了……”苏镜醨慢慢靠近。“”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青惜突然蒙住耳朵。
“你先别怕,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青缪若是有冤情,这是唯一能帮她的机会。”苏镜醨转身坐到对面把通行令放到桌上。“你说这花舫是青缪的对吗?”
“对……”青惜慢慢放下手,看着桌上的令牌泪水涌出眼眶,“都怪我……是我对不起她……”
“青缪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你那么害怕她?”苏镜醨把说话的语气放松了一些。
“青缪姐姐……死了……”青惜抬起头,红红的眼睛里塞满了悔恨,无措。
“死了?到底了发生什么?”苏镜醨的手在大腿上来回走,不知道怎么哄哭成泪人的青惜,“别怕,或许我能帮你,也是帮青缪。”
“两个月前,我和青缪姐姐在酒楼弹琵琶,一个叫刘劭的公子与他的朋友,来酒楼说要挑一个姑娘,去花舫陪酒。”青惜不停抽泣。
“他做了一句诗,‘顾畔秋水三千落,执笔书尽青丝愁。’然后就说要找个名字里有‘青’字的姑娘。”青惜擦去泪痕,深呼吸冷静下来。
“酒楼里只有你和青缪两人对吗?”苏镜醨拍拍她的肩膀。
“嗯……当时老鸨说让我去,酒楼内只有青缪姐姐会耐心地教我怎么让那些公子开心,我要去时,她说那刘公子喝醉了就会打骂陪酒的姑娘,就替我去了……”青惜哭得更加厉害,手帕被泪水湿透。
“她是被刘劭打死的?”苏镜醨难以置信所听到的一切。
“我也不知道……第二天没见青缪姐姐回来,我去找老鸨询问,撞见她与刘劭在屋内,商量怎么处理青缪姐姐的尸体,刘劭还答应给老鸨五百两银子让她帮忙隐瞒这件事。”青惜哽咽着。
“可有听见青缪是怎么死的?”苏镜醨蹙起眉瞟了眼江面。
“他说他与青缪姐姐喝醉了,他在船中睡下,恍惚听见青缪姐姐的呼喊才发现她失足落水,等他靠近时人已经沉入水中了……”青惜彻底崩溃大声哭泣。
“他撒谎……青缪姐姐跟我说过她水性不错,怎么可能落水而死……”青惜捂着胸口跪倒,“是青惜对不起姐姐……”
“可若是真的喝醉了,失足落水无法自救倒也合理……”苏镜醨眉头紧蹙。
“不!不是!捞出尸体那天我见过青缪姐姐的尸体,她的脖子上有掐痕,肯定是那刘劭把她害死的……”青惜声泪俱下,攥紧手帕。
“我会为她讨回公道,节哀……”苏镜醨轻拍她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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