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隧道是唯一的选择
战斗的硝烟与血腥味尚未散去，地下空间里弥漫着劫后余生的喘息与压抑的呻吟。
伤员被迅速抬到相对安全的第二防线后，医护和懂些包扎的幸存者立刻上前处理。
那个被酸液灼伤的队员伤势最重
虽然姬怀璟提供的凝血剂暂时保住了命，但痛苦的嘶吼和皮肉烧灼的气味依旧折磨着每个人的神经。
陈让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破甲棍“哐当”一声掉在身旁。
他闭上眼，剧烈地喘息，背上的抓伤火辣辣地疼，过度消耗的体力让易感期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加倍反噬，眼前阵阵发黑。
他能感觉到姬怀璟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但他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
“清点伤亡，统计剩余弹药和物资。”
姬怀璟的声音响起，依旧冷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转向李铭，“李副队长，破口必须立刻处理。”
李铭看着上方那个狰狞的破洞，以及透过破洞隐约可见的、灰蒙蒙的天空，脸色难看。
“怎么堵？我们没有工程设备，那么高……”
“不需要完全修复，只需建立预警和临时阻隔。
姬怀璟走到一堆之前搜集的废弃材料旁，目光扫过粗细不一的电缆、扭曲的金属网和一些破损的塑料布。
“用金属网和电缆编织一道防护网，悬挂在破口下方，网上挂上空罐子、金属片作为警报。
再在下方的地面铺设一层塑料布，撒上剩余的燃料，必要时可以点燃形成火障，阻挡攀爬类变异体。”
他的思路清晰，利用的都是手头能找到的东西。
李铭眼睛一亮，立刻组织还有力气的队员动手。
王虎一边搬运金属网，一边忍不住嘟囔着
“净出些费力气的主意……”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经过刚才一战，姬怀璟的能力有目共睹，即使是王虎，也不得不暂时压下质疑。
陈让听着周围的动静，感受着身体内部一波强过一波的虚软和燥热。
他知道，姬怀璟给他的抑制剂效果早已过去，现在全靠意志力硬扛。
一种莫名的、源自Omega本能的焦躁让他心烦意乱
空气中混杂的血腥、汗臭，以及……一缕极淡的、属于姬怀璟的冷冽气息，都变得异常清晰。
他强迫自己不去在意。
过了一会儿，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靠近。
他睁开眼，看到姬怀璟拿着一瓶水和一小块压缩饼干蹲在他面前。
“补充体力。”
姬怀璟将东西递过来，视线落在他后背被爪痕撕裂的衣服和渗出的血迹上
“伤口需要重新处理。”
陈让没说话，接过水喝了一口，干得冒烟的喉咙得到滋润。
他掰了小块饼干塞进嘴里，缓慢地咀嚼。他现在没什么胃口，但知道必须吃。
姬怀璟也没再多言，拿出一个简易的医疗包，用镊子夹着蘸了清水的棉团，开始清理他背上的伤口。
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笨拙
显然并不常做这种事，但非常仔细，确保将可能残留的污物和腐液都清理干净。
冰凉的触感碰到火辣的伤口，陈让肌肉不自觉地绷紧了一下。
“忍着点。”
姬怀璟的声音近在耳边，气息拂过他后颈的皮肤。
陈让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
那个位置是Omega腺体所在，极度敏感。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指尖偶尔擦过皮肤带来的战栗，以及那缕冷冽气息带来的……一种奇怪的、并不令人讨厌的压迫感。
他猛地咬住口腔内侧，用疼痛驱散这荒谬的感觉。
“为什么？”陈让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没头没尾。
姬怀璟清理伤口的手顿了顿，随即继续，语气平淡：“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做这些？”
陈让看着地面，“照顾伤员，指挥防御，甚至……亲自做这个。”
他指的是清理伤口。
“最大化生存概率。”
姬怀璟的回答依旧基于逻辑，“你的战斗力是重要资产。
确保资产处于可用状态，是基本操作
至于其他，”他顿了顿，“石坚队长的牺牲，证明了这支队伍和这些幸存者具备一定的价值。
在可能的情况下，维持有价值单位的存续，符合利益。”
又是利益，价值，资产。
陈让扯了扯嘴角，若是以前，他必定嗤之以鼻。但此刻，听着这冰冷的话语，感受着背后那人算不上熟练却无比认真的动作，他心中竟生不出一丝恶感。
这个男人，只是用他习惯的方式在陈述事实，而他的行动，却远比言语温暖。
“而且，”姬怀璟的声音再次响起，低沉了几分，“我不喜欢欠人情。”
陈让微微一怔。
他指的是石坚用命为他们打开缺口的事。
就在这时，李铭走了过来，脸色凝重：“姬先生，陈先生。”
破口的临时防护已经弄好了。
“但是……我们的食物最多还能撑一天，水也快没了。药品更是短缺，困在这里，不是办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幸存者们眼中充满了绝望和依赖。
姬怀璟为陈让的伤口贴上最后一块敷料，站起身，目光扫过疲惫的众人，最终落在地铁幽深的隧道入口。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他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寂静的空间
“唯一的生路，在地下。”
他指向漆黑的隧道
“地铁隧道系统错综复杂，但通常连接着各个站点，甚至可能通往一些旧时代的防空洞或地下设施。
那里可能有我们需要的物资，也肯定有通往其他地方的路径。”
“隧道里太危险了！”
一个幸存者惊恐地喊道
“里面黑漆漆的，谁知道藏着什么怪物！”
“留在这里，等食物耗尽，或者等下一波更厉害的变异体从上面下来，同样是死。
姬怀璟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只是陈述着最残酷的可能性
“主动进入隧道，我们还能掌握一丝主动权，寻找生机。”
李铭看向陈让：
“陈先生，你觉得呢？”
经过并肩作战，陈让的意见在队伍中已经有了相当的分量。
陈让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站起身。身体依旧虚弱，但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锐利和冷静。
他看向那如同巨兽喉咙般的隧道入口，作为一名曾经的指挥官，他清楚姬怀璟的判断是正确的。
“隧道是唯一的选择。”他声音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但不能盲目进入。需要先组织一个小队进行初步探索，确定前方是否具备通行条件，以及是否存在即时威胁。”
他看向姬怀璟：“探索小队需要精锐，人不宜多。你和我，再加上两个熟悉隧道环境或者身手好的队员。”
这是信任的进一步延伸。
他将自己的后背，以及探查生路的任务，再次与这个男人捆绑在一起。
姬怀璟对上他的目光，深邃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认可的光芒。
“可以。”他简洁回应
随即转向李铭
“李副队长，你和王虎留守，巩固防御，照顾伤员。我们探索回来后，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命令迅速下达，无人再有异议。
片刻后，由姬怀璟、陈让，以及一名叫阿杰的、以前做过地铁检修的队员和另一名身手矫健的队员组成的四人探索小队
站在了隧道入口。
姬怀璟从车上取下了强光手电和能量探测器。
陈让重新握紧了破甲棍，尽管手臂还在微微颤抖。
前方，是吞噬一切的黑暗，和未知的命运。
陈让与姬怀璟对视一眼，无需多言。
两人率先迈步
踏入了那片深不见底的幽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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