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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宿醉的温迪直到日上三竿才揉着惺忪睡眼爬起来,而昨夜被自家丈夫缠着胡闹到后半夜的钟离,自然也起晚了。
当他终于睡醒、走出洞府时,外面已是午后。
此时阳光明媚,几位仙家与夜叉早已聚在树下,或坐在茶桌边,或站在水池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食指大动的奇异肉香。
钟离面上一派从容镇定,仿佛只是寻常起晚了些,但是衣领比往日拉得更高。那严整的领口之上,仍隐约可见几点未消的暧昧红痕,无声诉说着昨夜的甜蜜时光。
那奇异的肉香来源,正是昨夜阿尔诺斯带回的星云羊。此刻,一大块烤得外焦里嫩的肉排,配着新鲜的清心与琉璃袋,被阿尔诺斯仔细地切割好,盛在精致的盘中,送到了钟离面前。
“哎——”
一个拖长了语调的声音响起。温迪吸着鼻子凑过来,眼巴巴地看着钟离盘中那香气四溢的烤肉,“这么香,有我的一份吗?我可是客人诶!”
回应他的,是阿尔诺斯眯起来的眼睛,以及一声充满警告意味的低吼。祂甚至示威一般,一只手瞬间覆盖上漆黑的龙鳞,化作锋利的爪状,朝着温迪的方向虚挥了一下,带起细微的破空声。
但是另一边,留云借风等几位真君,以及那几个曾在层岩巨渊被阿尔诺斯顺手救下的夜叉,面前都摆着一小份烤好的星云羊肉。
阿尔诺斯虽然性情孤冷,但对于摩拉克斯的“下属”,或者曾并肩作战的存在,并不吝啬分享猎物——当然,某位试图靠近他妻子的吟游诗人,显然被划在了“自己人”的范畴之外。
闲云和归终乐滋滋地品尝着这来自天外的美食,一边吃一边低声交谈,偶尔还带着调侃的笑意瞥一眼钟离和阿尔诺斯。
温迪看着这区别对待的一幕,欲哭无泪,只好愤愤地啃着自己带来的苹果。
一旁的魈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沉默了片刻,然后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盘中几乎没动过的烤肉,干脆利落地切了一大半分到一只空盘子里,然后递到了温迪面前。
“哇——!”温迪眼睛瞬间亮了,感动地看向魈,“魈!你果然是个大好人!比某只小心眼的龙好多了!”
阿尔诺斯闻言,只是冷冷地扫了温迪一眼,鼻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随即又将注意力全部放回正在优雅进食的妻子身上,伸手替他理了理鬓边垂落的一缕发丝,眼神亮亮,像是在求夸一般。
钟离便顺着他道:“味道不错,阿尔,手艺很好。”
阿尔诺斯身后的尾巴翘了起来晃了晃,虽然表情仍然淡淡,但是尾巴已经彻底暴露了他的得意。
钟离笑着敲了敲他的额头。
等到了傍晚,温迪如同他来一般,捞了几瓶璃月陈酿,又乘着风离开了璃月。
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往常的节奏。阿尔诺斯依旧时不时外出捕猎,带回各种奇珍异宝或美味猎物讨钟离开心。
然而,就在温迪离开后不久,一个平静的午后,阿尔诺斯兴冲冲地带回一只肉质极为鲜嫩、据说只栖息在云端之巅的漂亮鸟类,献宝似的放到钟离面前。
那鸟儿羽毛华丽,脖颈处还带着被精准一击致命的细小伤口,渗出些许新鲜的血液,整只鸟还十分完整。
钟离正想夸赞丈夫的猎术,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混着灵鸟本身特有的气息钻入鼻尖,他胃里忽然一阵翻江倒海,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嘴,强忍下了那股突如其来的呕吐欲望。
阿尔诺斯瞬间呆住,金色的竖瞳里满是紧张。祂以为是自己带来的猎物血气太重,呛到了敏锐的伴侣,连忙用爪子小心翼翼地将那只灵鸟拨拉到远处,自己也移到一边去,隔着点距离,目光紧紧锁在钟离身上。
“…味道,太浓?”祂小心翼翼地问,看起来似乎打算把罪魁祸首的鸟一口吞掉。
钟离摇摇头坐下,缓过那阵不适,心中却是一动。
这次的反应……似乎与以往不同。他作为岩神,并非什么娇弱之辈,寻常血腥怎会让他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一个微小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他定了定神,抬手轻轻搭上自己的腕脉,沉稳的指腹下,除了他自己悠长有力的脉搏外,似乎还捕捉到几缕极其微弱的搏动。为了确认,他闭上眼,调动起一丝精纯的神力沉入体内,小心翼翼地探向自己的小腹深处。
元素力如同最温柔的触须,清晰地反馈回内部的景象——几枚小巧玲珑的龙蛋已然悄然成型,它们的蛋壳上隐约可见玄奥的纹路,正安稳地汲取着来自母体的力量与养分。
钟离缓缓睁开眼,眼眸中情绪复杂,有震惊,有恍然,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的喜悦和一丝……小小的无奈。
他抬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额角,唇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啊……”他低低叹息一声,声音里带着一种甜蜜的负担,“这……该怎么和阿尔说啊……”
他的阿尔对这些事情向来谨慎得近乎偏执,唯恐他再有闪失。只有这仅仅一次,风神来的那天没有防备,竟然就……
但无论如何,新生命的降临,总是带着希望与祝福的。钟离抚上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感受着那几枚小小的蛋传来的微弱的生命力,眼神逐渐变得柔软而坚定。
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好好告诉那个看起来冷淡、实则内心同样有着柔软伤疤的丈夫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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