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色瞳的旅途

　　柯莱的魔鳞病挺严重，魔神残渣能被安霁使用。他们去了地中之盐盐之魔神赫乌利亚　　风神像下的阴影被午后的阳光拉得很长，凯亚：“我去看看情况，你们待在骑士团别乱跑。”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化作一道黑色闪电，消失在城门方向。

　　安霁抱着柯莱站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向日葵木雕的温度。柯莱揉了揉眼睛，紫红色的瞳孔里映着远处渐淡的乌云：“安柏姐姐说要带我去看风车，还说有会发光的蒲公英。”

　　“去吧。”安霁摸了摸她的短发，绿茸茸的像刚抽芽安霁“让安柏陪你，别跑太远，记得把这个带上。”她解下发间的紫水晶月莲，系在柯莱手腕上——这是阿蕾奇诺送的护身符，据说能在危险时发出警示光。

　　柯莱刚跑没两步，就被一阵风似的安柏卷了过去。红发少女背着弓箭，身后还跟着只圆滚滚的小松鼠，叽叽喳喳地说着要去摘星崖看风景，两个孩子的笑声像风铃一样荡开，很快就消失在巷口。

　　安霁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的背影，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了些。温迪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手里拿着个酒葫芦，正往嘴里灌着什么：“放心吧，有小火花在，柯莱不会出事的。”他晃了晃葫芦，酒液撞击的声音清脆悦耳，“倒是你，打算一直瞒着骑士团？”

　　安霁没回答。她靠在风神像的基座上，看着广场上嬉笑的人群，突然觉得有些恍惚。九年来她像只惊弓之鸟，带着寻找柯莱的执念在各国流浪，如今妹妹就在身边，却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安放这突如其来的安宁。

　　“新来的？”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露希菈回头，撞进一双深邃的蓝眼睛里。男人穿着骑士团的制服，脖颈间系着深蓝色的围巾，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手里转着枚冰蓝色的徽章——是凯亚，安柏提过的骑兵队长，据说头脑极好，却总爱说些模棱两可的话。

　　“凯亚队长。”安霁站起身，下意识地拢了拢淡紫色的裙摆。她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在她胸口的月莲别针上停顿了一瞬，那眼神不像温迪的随性，也不像安柏的热忱，倒像在审视一件需要破解的谜题。

　　“刚才广场上闹得挺大。”凯亚的目光转向愚人众马车消失的方向，语气轻松，“听说博士亲自来了？真稀奇，那位大忙人竟会为两个小姑娘跑一趟蒙德。”

　　“我们和他没什么关系。”安霁的声音有些发紧。

　　“哦？”凯亚挑眉，蓝眼睛里闪过一丝玩味，“可我怎么听说，那位‘散兵’为了护着你们，差点和博士动起手来？愚人众执行官之间的内讧，可不多见。”他向前一步，压低声音，“尤其是为了两个……身份不明的外来者。”

　　安霁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果然还是被盯上了。骑士团不可能对刚才的骚动视而不见，凯亚来找她，显然是带着目的的。

　　“我们只是普通的旅行者。”安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来蒙德参加风花节，没想到遇到麻烦。”

　　“普通旅行者？”凯亚笑了，手指轻轻敲着腰间的剑鞘，“普通旅行者能让温迪前辈亲自出手，能让芭芭拉修女破例留在骑士团，还能让一位愚人众执行官为你们违背守则？”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更别说，你刚才失控时，我在柯莱身上看到了和‘魔鳞病’相似的纹路——那可是须弥才有的怪病，你们到底从哪来？”

　　安霁攥紧了手心。，她总说那是被诅咒的印记，绝不能让柯莱沾染上。可现在，这三个字从凯亚嘴里说出来，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她刻意尘封的记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安霁别过脸，声音有些发颤。

　　凯亚却没打算放过她。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递到她面前：“这是三年前从须弥传来的通缉令，上面画着两个女孩，一个绿头发，一个棕头发，说是偷走了教令院的珍贵文献。”他指着画像上棕发女孩胸口的月莲印记，“和你别针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安霁的呼吸骤然停滞。她认得这张通缉令，当年为了躲避愚人众和教令院的双重追捕，她们在沙漠里躲了整整半年，没想到凯亚连这个都查到了。

　　“教令院说，那文献记载着压制魔鳞病的方法。”凯亚的声音沉了下来，“而你们偷走它，是为了救你妹妹，对吗？”

　　安霁猛地抬头，撞进他深邃的蓝眼睛里。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竟藏着一种让她无法回避的认真。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安柏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红色的披风歪在一边：姐姐！不好了！柯莱她……”

　　安霁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柯莱怎么了？”

　　“我们在城里看到卖风车的，她伸手去摸的时候，指尖突然冒出紫色的火花，把风车烧了个洞！”安柏急得快哭了，“现在她躲在猫尾酒馆后面，说什么也不肯出来，还说自己是怪物……”

　　安霁没等她说完，已经朝着猫尾酒馆的方向跑去。凯亚和温迪对视一眼，也立刻跟了上去。

　　猫尾酒馆后的小巷里，柯莱缩在垃圾桶旁边，绿色的短发乱糟糟的，手腕上的紫水晶月莲正发出微弱的红光。看到安霁跑来，她立刻把脸埋进膝盖：“姐姐，我是不是很吓人？安柏姐姐的风车被我烧坏了……”

　　“不吓人。”露希菈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柯莱只是有点特殊，就像安柏会用弓箭，温迪会吹笛子一样，没什么不好的。”

　　柯莱却摇着头，小手死死抓住安霁的衣袖：“可是……妈妈说，身上有这种印记的人，都会被赶走的。”

　　安霁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她想起母亲临终前拉着她的手说的话：“别让柯莱知道她的病，别让她被教令院的人发现，否则她会被当成异端烧死的。”

　　“谁说的？”凯亚突然开口，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巷口，手里拿着个崭新的风车，蓝色的叶片在风里转得飞快，“我倒觉得，能控制火焰的小不点很酷啊。”

　　他把风车递给柯莱，蓝眼睛里没有丝毫厌恶，只有真诚的笑意：“安柏让我给你赔罪，她说刚才没看好你，害你吓着了。”

　　柯莱愣住了，紫红色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凯亚，又看了看安霁。安霁朝她点了点头，她才小心翼翼地接过风车，指尖触到木质的叶片时，果然没有再冒出火花。

　　“其实啊，”凯亚蹲下身，语气像在说一个秘密，“我小时候也被人当成怪物过。因为我眼睛的颜色和别人不一样，他们都说我是魔女的孩子。”他指了指自己的蓝眼睛，“后来我才知道，不一样不是错，有时候反而是种礼物呢。”

　　柯莱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消化他的话。

　　温迪靠在墙上，突然吹起了笛子。悠扬的旋律像清泉流过石缝，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柯莱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手里的风车转得越来越快，嘴角也慢慢扬起了弧度。

　　安霁看着这一幕，心里百感交集。她看向凯亚，对方正好也在看她，蓝眼睛里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仿佛在说：“你看，坦诚一点，没那么难。”

　　就在这时，凯亚腰间的通讯器突然响了。他接起一听，脸色微微变了：“什么？城外发现大量被魔鳞病感染的飞鸟？”

　　安霁的心猛地一沉。魔鳞病是不会传染给动物的，除非……

　　“是博士的后手。”温迪的笛声停了，鸢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凝重，“他在利用魔神残渣改造生物，想让整个蒙德都变成他的实验场。”

　　凯亚收起通讯器，表情变得严肃：“骑士团要立刻集结，安霁，你们……”

　　“我们留下帮忙。”安霁打断他，目光坚定，“柯莱的力量或许能派上用场。”

　　凯亚看着她，又看了看柯莱手腕上那枚还在发光的紫水晶月莲，点了点头：“跟我来。”

　　前往骑士团的路上，露希菈低头对柯莱说：“怕吗？”

　　柯莱握紧了手里的风车，紫红色的眼睛里闪烁着认真的光芒：“不怕。安柏姐姐说，蒙德是风之神守护的地方，我们要帮它。”

　　安霁笑了，伸手牵住妹妹的手。阳光穿过巷弄的缝隙落在她们交握的手上，温暖而坚定。她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但这一次，她们不再是孤单一人。

　　只是她没注意到，凯亚走在前面，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安霁脖颈处若隐若现的黑色纹路，蓝眼睛里闪过一丝极深的思索——那纹路，和他小时候在父亲遗物里看到的壁画上的图案，几乎一模一样。

　　柯莱蜷缩在临时搭起的营帐角落，指节因为用力攥着衣角而泛白。裸露在外的小臂上，暗紫色的魔鳞像凝固的血痂般层层叠起，边缘还在微微发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碎的刺痛。她咬着下唇不敢出声，却在瞥见帐外走进来的身影时，喉间还是溢出了一声压抑的抽气。

　　“又严重了？”安霁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他刚从外面勘察回来，灰蓝色的外袍下摆沾着些地中之盐特有的白霜，指尖还残留着未散尽的、属于魔神残渣的冷冽气息。他径直走到柯莱面前蹲下，没等她躲闪，便已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拂过那些凸起的鳞片。

　　奇异的是，本该让柯莱痛得蜷缩的触碰，此刻却带来一丝微弱的清凉。她愕然抬头，正对上安霁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那里面没有怜悯，也没有探究，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仿佛他指尖下跳动的痛苦，不过是风中残烛般的寻常事物。

　　“别碰……”柯莱猛地缩回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会被传染的。”

　　安霁收回手，指尖残留的魔鳞触感粗糙如砂纸，而更清晰的，是那鳞片之下涌动的、属于魔神残渣的混乱能量。那能量对他而言，像是干涸土地遇见的甘霖，顺着指尖的触感丝丝缕缕地往他体内钻，却被他不动声色地压制住了。

　　“你的魔鳞病，根源在于体内残留的魔神怨念。”他站起身，目光扫过营帐外被盐霜覆盖的嶙峋岩壁，“普通的治疗只能缓解表象，就像用布去堵不断涌出泉水的裂缝。”

　　柯莱低下头，看着自己手臂上那些越来越密集的鳞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知道安霁说的是实话。从被教令院那些人当作实验体开始，这魔鳞病就像附骨之疽，无论她逃到哪里，用多少药物，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一点点蚕食自己的身体。直到遇见安霁，这个能轻易操控魔神残渣的怪人，她才第一次看到了一丝或许能称之为“希望”的东西。

　　“地中之盐……真的有办法吗？”她低声问，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

　　三天前，安霁突然找到她，说地中之盐的盐之魔神赫乌利亚虽已陨落，但残留的神力或许能中和她体内的魔神怨念。柯莱本不敢信，可当安霁随手一挥，便将她手臂上即将爆发的魔鳞压制下去时，她还是跟着他来到了这片被遗忘的盐土。

　　安霁没直接回答，而是转身掀开营帐门帘：“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帐外是被盐晶覆盖的峡谷，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来，在盐岩上折射出刺目的白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咸涩的气息，吸入肺中都带着冰凉的痛感。柯莱裹紧了身上的斗篷，亦步亦趋地跟在安霁身后，看着他熟稔地避开那些隐藏在盐层下的深沟。

　　越往峡谷深处走，咸涩的气息就越浓郁，而柯莱体内的魔鳞也开始不安分地发烫。她能感觉到那些鳞片下的能量在躁动，像是遇见了某种同源却又截然不同的存在，既兴奋又畏惧。

　　“赫乌利亚是守护这片土地的魔神，”安霁的声音在空旷的峡谷里回荡，“她的神力以盐为媒介，能净化污秽，也能……封存怨念。”他顿了顿，侧头看向柯莱，“但她陨落时，自身的神力与怨念纠缠在一起，形成了这里的‘盐之核’。”

　　柯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峡谷尽头的岩壁下，有一个被盐晶包裹的巨大空洞。空洞中央，一块半透明的盐晶悬浮在半空，里面隐约能看到流动的、淡金色的光芒，而在光芒边缘，却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雾，如同被困住的毒蛇。

　　“那就是……盐之核？”柯莱的心跳莫名加速，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魔鳞病正在疯狂地响应着那盐之核的存在，手臂上的鳞片甚至开始微微震颤。

　　安霁点点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里面既有赫乌利亚的净化之力，也有她陨落时残留的怨念。对你来说，是解药，也可能是毒药。”

　　就在这时，柯莱突然痛呼一声，猛地跪倒在地。她的手臂上，那些暗紫色的魔鳞突然暴涨，像活过来的藤蔓般向上蔓延，瞬间爬满了她的手肘，甚至有几片开始往脖颈处扩散。灼烧般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耳边仿佛响起无数细碎的嘶吼，那是魔神怨念在她体内失控的征兆。

　　“安霁……”她咬着牙喊出这个名字，声音破碎不堪。

　　安霁迅速回身，蹲下身按住她的肩膀。他的掌心涌出一股冰冷的能量，顺着柯莱的肩膀注入她的体内，试图压制那些暴走的魔鳞。但这一次，魔鳞的反抗异常激烈，安霁的能量刚进去，就被一股更混乱的力量反弹回来，震得他指尖发麻。

　　“不行，你的身体已经快承受不住了。”安霁的眉头微微蹙起，这是柯莱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必须现在就用盐之核试试。”

　　他扶起柯莱，半拖半抱地朝着盐之核走去。越靠近那悬浮的盐晶，柯莱就越痛苦，魔鳞几乎要冲破皮肤的束缚，而安霁也感觉到了越来越强的压力——盐之核里的怨念似乎被柯莱体内的魔鳞吸引，开始疯狂冲击盐晶的束缚，淡金色的光芒变得忽明忽暗。

　　“抓紧我。”安霁低喝一声，将柯莱的手按在盐之核上。

　　就在柯莱的指尖触碰到盐晶的瞬间，异变陡生。盐晶突然碎裂，淡金色的光芒和黑雾瞬间爆发，一半涌入柯莱体内，一半则扑向安霁。柯莱痛得几乎晕厥过去，却又在同时感觉到一股温和的力量在冲刷体内的魔鳞，暗紫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而安霁则闷哼一声，脸色变得苍白，他体内的魔神残渣像是被激活，与涌入的黑雾剧烈碰撞。

　　当光芒散尽，盐之核已经消失不见。柯莱的手臂恢复了光洁，只剩下淡淡的疤痕，痛苦彻底消失。她惊喜地抬头，却看到安霁捂着胸口，嘴角溢出一丝黑色的血液，他的眼睛里，竟闪过一丝不属于人类的猩红。

　　“安霁，你怎么了？”柯莱惊慌地想去扶他。

　　安霁却猛地后退一步，眼神冰冷而陌生，仿佛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别过来。”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奇怪的回响，“盐之核的怨念……和我体内的残渣……融合了。”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周围突然浮现出无数黑色的丝线，如同有生命般舞动，而周围的盐岩开始簌簌发抖，地面裂开一道道缝隙。柯莱惊恐地发现，安霁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既熟悉又陌生——那是比之前更强大、也更危险的魔神之力。

　　他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猩红的光芒在眼底一闪而过，然后缓缓抬起头，看向柯莱。那眼神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属于安霁的清明，但更多的，是一种让柯莱遍体生寒的漠然。

　　“或许……这才是我寻找的东西。”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柯莱下意识地后退，心脏狂跳。她不知道眼前的人还是不是那个带她来寻找希望的安霁，也不知道这盐之核到底带来了救赎，还是开启了更恐怖的灾难。而安霁身上的黑色丝线越来越密集，甚至开始吞噬周围的盐晶，发出滋滋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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