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灯引

　　火车驶离群山时，沈清和望着窗外逐渐褪去青绿的景色，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香囊。直到熟悉的校门出现在视野里，他才后知后觉地松了口气，又莫名攥紧了行李箱拉杆。

　　寝室里，室友正对着电脑敲代码，桌上堆着半盒没吃完的外卖，篮球在床底滚出半圈——一切都和他离开前一模一样，喧闹又鲜活。

　　“可算回来了！”室友抬头看见他，随手扔来一瓶可乐，“周末约了球，你这‘失踪人口’必须来。”

　　沈清和接住可乐，指尖触到冰凉的瓶身，扯了扯嘴角应下来。他打开行李箱，把带回来的换洗衣物叠进衣柜，目光扫过角落那个鼓寨特有的竹编盒时，动作顿了顿，最终还是把盒子推到了最里面。

　　第二天一早，沈清和抱着笔记本去了实验室。导师放在他桌上的数据集有厚厚的一叠，密密麻麻的参数和图表堆在屏幕上，往常让他专注的数字，今天却总让他走神。

　　指尖在键盘上悬停时，他忽然想起在鼓寨的清晨——阿黎会端着温好的草药，坐在竹窗边等他醒，雾气漫进屋里，把对方的轮廓晕得有些模糊，却总带着踏实的暖意。

　　“清和？数据核对得怎么样了？”同门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快好了。”沈清和回过神，飞快地敲击键盘，试图用忙碌压下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

　　傍晚，他去食堂买了常吃的糖醋排骨，坐在熟悉的靠窗位置，却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以前觉得酸甜刚好的味道，此刻竟有些寡淡，不如鼓寨里阿黎用野果熬的果酱，带着点涩，却越嚼越有滋味。

　　夜色渐深，沈清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摸出手机，翻到相册里那张在鼓寨拍的照片——照片里只有鼓楼的飞檐和漫天的星子，没拍任何人，却能想起当时阿黎就站在他身边，轻声说“星星亮的时候，先人会看着我们”。

　　他关掉相册，把手机塞回枕头下，望着天花板上的投影灯。那点微弱的光晃来晃去，像极了鼓寨夜里山间的萤火，可身边没有了那道温热的身影，连风穿过窗户的声音，都显得格外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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