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夫人她又报官了!

作者:颜知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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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举舞弊(一)


      柳依依案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文县表面恢复了往日的秩序。吴潇杉正琢磨着怎么进一步深挖那个神秘徽记和“拓跋”的线索,新的麻烦就拍马赶到,还是以一种极其戏剧化的方式。

      这天上午,吴潇杉刚批完几份无关痛痒的公文,正准备溜达出去体察一下民情(顺便看看有没有新鲜小吃),就见孙账房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帽子都歪了。

      “大人!大人!不好了!城东李秀才家……他家公子,疯了!”

      吴潇杉一口茶差点喷出来:“疯了?好好的人怎么疯了?读书读魔怔了?” 他心想,这古代科考压力也这么大吗?

      “不是读魔怔了!”孙账房急得直摆手,“是中了邪了!说是昨晚还好好的在书房温书,今天一早起来就胡言乱语,见人就打,力大无穷,好几个家丁都按不住!李秀才就这么一个独苗,今年还要参加秋闱的,这会子正在堂外哭天抢地呢!”

      秋闱?科举?吴潇杉的神经立刻绷紧了。这可不是小事,关系到朝廷选拔人才,万一处理不好,就是大麻烦。他立刻起身:“走,去看看!”

      赶到李秀才家时,院子里一片狼藉,花盆碎了一地,几个家丁脸上带着抓痕,心有余悸地守在书房门口。屋里传来野兽般的嘶吼和撞击声。

      老秀才李茂才一见吴潇杉,扑通就跪下了,老泪纵横:“青天大老爷!求您救救小儿吧!他定是冲撞了什么邪祟啊!”

      吴潇杉扶起他,没急着下结论:“老先生别急,让本官先看看情况。”

      他示意赵铁鹰加强戒备,自己小心地推开书房门。一股墨汁和什么东西馊了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只见一个穿着儒衫的年轻男子(想必就是李文才)被粗麻绳捆在太师椅上,头发散乱,双目赤红,面目狰狞地挣扎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嘴里不停地念叨:

      “考题……是我的!……不公!天地不公!……他们知道了……都要死……哈哈……都要死!”

      吴潇杉眉头紧锁。这状态,不像简单的读书压力大,更不像中邪——他上辈子见过太多装神弄鬼和吸毒致幻的,眼前这景象,透着一种人为的、药物性的狂乱。

      他仔细观察李文才:瞳孔散大,嘴角有白沫残留,手臂上有几道新鲜的抓痕,像是自己挠的。目光扫过书桌,上面摊着书本,砚台打翻了,墨汁泼了一地,旁边还有一个打碎的茶杯。

      “他昨晚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吴潇杉问旁边的丫鬟。

      丫鬟吓得脸色惨白:“公子……公子昨晚从县学回来,就说头疼,没吃晚饭,只要了壶浓茶提神……就是在书房里用的。”

      浓茶?吴潇杉走到书桌旁,小心地避开墨迹,捡起一块较大的茶杯碎片,放在鼻尖闻了闻。除了茶叶的苦涩,似乎还有一丝极淡的、不自然的酸味。

      “赵护卫,把这些茶杯碎片,还有茶壶里剩下的残渣,小心收起来。”吴潇杉吩咐道,然后又对李秀才说,“老先生,令郎这模样,不像是邪祟,倒像是……中了毒,或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中毒?”李茂才惊呆了。

      “只是怀疑。”吴潇杉沉声道,“要想救令郎,得先弄清楚他到底怎么了。来人,先把李公子小心抬回县衙,找个安静的房间安置,严加看护。”

      接着,他看向孙账房:“老孙,你立刻去济世堂,请苏大夫过来一趟!就说有急症,可能是奇毒!”

      安排完这些,吴潇杉站在一片狼藉的书房里,心情沉重。科举考前,秀才莫名发疯,言语中涉及“考题”、“不公”……这案子,恐怕比表面看起来要复杂得多,说不定,又牵扯到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他看了一眼窗外文县熟悉的街景,叹了口气。这地方,真是庙小妖风大。刚按下葫芦,又浮起了瓢。

      ……

      李文才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县衙后院一间僻静的厢房里,由苏青囊亲自照料。吴潇杉则带着赵铁鹰和孙账房,直奔文县县学——这个李文才发疯前最后停留的地方。

      文县县学坐落在城西,青砖灰瓦,古木参天,倒是颇有几分清幽肃穆的读书人气派。然而此刻,这清幽之下,似乎涌动着不安的暗流。学子们三五成群,窃窃私语,看到官差到来,纷纷避让,眼神中带着好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吴潇杉首先拜访了县学教谕周文渊。周教谕是个五十岁上下的清瘦老者,留着三缕长须,穿着洗得发白的儒衫,看上去道貌岸然,一脸正气。他在自己的学舍里接待了吴潇杉,言辞客气却带着疏离。

      “吴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周文渊捋着胡须,语气平淡,“可是为了李文才之事?”

      “正是。”吴潇杉开门见山,“李秀才昨日从县学回去后便突发癫狂,本官特来了解情况。周教谕可知他昨日在学中可有何异常?”

      周文渊叹了口气,面露痛惜之色:“文才这孩子,平日倒是用功,只是心性略显浮躁。昨日在学堂之上,也未见异常。依老夫看,想必是秋闱在即,压力过大,以致心魔丛生,唉……可惜了一块读书的料子。”

      他把责任轻飘飘地推给了“压力大”和“心志不坚”,把自己和县学摘得干干净净。

      吴潇杉不动声色,继续问道:“哦?仅是压力大吗?本官听闻,考前似乎有些‘特殊门路’之说,不知周教谕可有所耳闻?”

      周文渊面色微微一沉,随即恢复如常,义正词严道:“大人慎言!科举乃国家抡才大典,何等严肃!岂容此等污秽之事玷污?定是些心术不正之人散布谣言,蛊惑人心!我县学风气清正,绝无此等龌龊!”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吴潇杉心里冷笑,越是撇得清,越说明有问题。他不再与周文渊纠缠,借口要四处看看,便带着人走了出来。

      离开学舍,吴潇杉让孙账房去找几个平日里与李文才相熟、看起来又比较老实的学子“闲聊”几句,自己和赵铁鹰则在县学里看似随意地踱步,实则仔细观察。

      赵铁鹰目光锐利,很快注意到靠近后院墙角的一处地方,泥土颜色与周围有异,似乎被翻动过不久,旁边还有未打扫干净的纸灰。他蹲下身,用佩刀小心拨开浮土和灰烬,从中捡起几片未被完全烧毁的纸张边角。

      “大人,您看。”

      吴潇杉接过来仔细查看。这纸质地不错,边缘切割整齐,更重要的是,残片上能看到极细微的、类似版刻印刷留下的墨痕,以及一种特殊的红色竖线格式——这绝非寻常学子习作或笔记用的纸张,倒像是……某种正式文卷的废页?

      “收好。”吴潇杉低声道。这可能是重要的物证。

      这时,孙账房也回来了,脸色有些古怪,凑到吴潇杉耳边低语:“大人,问出来了点东西。那几个学子不敢明说,但暗示确实有‘门路’,据说只要肯花大价钱,就能……就能‘精准温书’,但价格高得吓人,李文才家境一般,为此很是焦虑,前几天还跟人抱怨过。”

      “精准温书?”吴潇杉嗤笑一声,说得可真含蓄,不就是买考题吗?“他们有没有说,这‘门路’跟学里的人有没有关系?”

      孙账房摇摇头:“他们不敢说,但老朽瞧着,那眼神都往学舍那边瞟……” 他意指的正是周文渊的学舍。

      吴潇杉心里有数了。这文县县学,表面上是圣贤之地,底下怕是藏着一个利用科举舞弊牟利的黑心产业链。而教谕周文渊,就算不是主谋,也绝对脱不了干系。李文才的“疯”,恐怕不是意外,而是因为他可能无意中触及了这个秘密,或者因为无力购买而遭到了威胁甚至灭口!

      “走,先回衙门。”吴潇杉不动声色,带着人离开了县学。

      坐在回衙门的轿子里,吴潇杉揉着眉心。科举舞弊,这可比青楼失踪案敏感多了,牵扯的是整个士林和官场的颜面。对手不再是江湖草莽,而是盘踞在知识特权阶层里的毒蛇,更狡猾,也更难对付。

      但他吴潇杉,专治各种不服。管你是地痞无赖,还是道学先生,只要犯了法,在他这儿,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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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科举舞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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